雖然蘇清沉已經猜到幾分，但是聽到陸凝雪直接這么說，蘇清沉心里頭還是受到了某種震撼，心頭震得似乎嗡嗡作響一般，竟有些不平靜，但是面上，蘇清沉還是力圖鎮定。

    “你我相處近二十年，感情深厚，或許并不是你想得那般，你只是你我之間的姐妹之情，誤以為是別的感情。”蘇清沉越說，越覺得，陸凝雪應該是這般，這般解釋，蘇清沉自己都有點松了一口氣。

    陸凝雪拼命搖頭，明顯并不認同蘇清沉的這般說辭。

    “大師姐大概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被我父親送到清風觀。”陸凝雪語氣無比認真說道。

    蘇清沉心頭一震，陸凝雪出身大戶人家，還是家中的嫡女，就算再家再不受寵，陸震霆把女兒出嫁便好，正常應該不會把女兒送去道觀出家才是，細想確實有蹊蹺。當日自己憐其可憐，從不會追問陸凝雪被送道觀的原因，畢竟難免有些難堪之事。

    “我娘親出身書香門第，性格高潔，餓不會諂媚討好我父親，我父親又有多房美妾，我和我娘親不得我父親喜歡。我十三歲之時，我娘親病逝，我父親又娶了一房的美妾呂姨娘。她不似別人那般，對我充滿敵意，時常叫我出入她的院落，親自教導琴棋書畫，我們日久生情，懷有私情長達四年，只是后來……”陸凝雪說到后面的時候，語氣一下子低落了下來，過去太多不堪，她也不愿在把那些不堪的事情告訴蘇清沉。

    蘇清沉心里也猜到大概，大概被撞破了私情，才被陸震霆送入道觀。她記得陸凝雪被送入清風觀之后一年多，有個長相風sao的，看著就不像正經的女子來找了陸凝雪幾次，陸凝雪都避而不見。那女子似乎還捐過幾次錢，所以蘇清沉印象還算深刻，顯然那姨娘是全身而退，陸凝雪身為親生女兒，卻被送入清風觀，很有可能是陸凝雪這個傻瓜招攬了所有罪責。也很顯然，十三歲還跟白紙一般的陸凝雪極有可能是被那風sao的呂姨娘引誘。

    “那呂姨娘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吧？”蘇清沉皺眉問道，想到陸凝雪后來的遭遇，都是那呂姨娘所害，甚至現在連喜愛女子也都是因為那個呂姨娘害的，蘇清沉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呂姨娘雖然出身風塵，但是才情極好，那四年對我也極好。”后來那人的種種算計，陸凝雪卻沒有說。

    “那后來呢？”蘇清沉又問道。她知道陸凝雪的性格，只記得別人的好，不記別人的不好，那呂姨娘就除了開始來了幾次，后面對陸凝雪確實不聞不問，所謂愧疚也不過是些許罷了。

    陸凝雪并沒有回答。

    “是她害你淪落至此的吧？”陸凝雪的態度證實了蘇清沉的猜測。

    “前事種種，都已經是過眼云煙了。”陸凝雪輕描淡述的一語帶過，曾經她是恨過，但是現在，早就不在意了，如今想起那人，連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陸凝雪的不在意，卻讓蘇清沉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又看了一眼那圖，充斥著七情六欲，只有嘗過，大概有這樣的筆墨。陸凝雪大概也不是什么清白之身，想著，蘇清沉就莫名的有些生氣，作為姨娘，把主家的大小姐引誘，要了少女的清白之身的人，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要知道，女子清白與女子有多重要，想到陸凝雪被那樣人的欺騙感情，甚至玩弄、作賤了好些年，蘇清沉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然后陸凝雪那云淡風輕樣子，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就生氣了。

    “對這樣的事情，都能不在意，大概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那種傻子。”蘇清沉語氣有幾分譏諷的說道。

    “她對我有過好，也有不好，就當抵消了，再說了，沒有她，說不準我就遇不到大師姐，因為遇見了大師姐，我就不恨她……”陸凝雪從未見大師姐以這樣的語氣說自己，十分無措的看著蘇清沉，解釋道。

    蘇清沉聽著陸凝雪這么說，好像一下子就沒有那么生氣了。

    第286章

    “大師姐，你會趕我出道觀嗎？”陸凝雪知道大師姐是絕對不會接受自己的，就怕大師姐一怒之下把自己趕出清風觀。

    “不會，不過今晚我就搬出這屋子，你還是早斷了這樣不該有的的念頭和想法。”蘇清沉對陸凝雪語氣正經的說道。

    “哦。”陸凝雪的語氣難掩失落。

    蘇清沉看著那失落得就像蔫了花兒一般的陸凝雪，心里有些不忍不忍，又覺得自己不該中榮陸凝雪，總覺自己應該引導陸凝雪回歸正道。

    “只要你放下這不該有的感情，你我情誼還是可以和以前那般。”蘇清沉對陸凝雪說道。

    “大師姐，我不求你回應我什么，只求你可以讓我這般默默的喜歡著你，可好？”陸凝雪懇求的問道。

    蘇清沉看一向與世無爭的陸凝雪，雖然她們共住一屋許多年了，陸凝雪確實沒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蘇清沉一直覺得陸凝雪就想一團的棉花球，縮在自己的天地，自成一體，柔軟得不會對任何人產生傷害，就算被別人傷害了，那一團的棉球塌進去，也能自行恢復。她就算喜歡自己，她又能對自己產生什么影響了？

    “罷了，此事我就當作從來不知，至于你心里怎么想，只要不讓我為難，都隨你。”對于特別無害的陸凝雪，蘇清沉還是心軟了，不忍苛責要求什么，她想這事還是當作不知道的好。

    “謝謝大師姐。”陸凝雪知道這是大師姐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蘇清沉便沒回應什么，便離開了。

    陸凝雪看著蘇清沉離開的背影，內心無比惆悵，卻只能輕輕嘆息。

    過了半個時辰之后，蘇清沉讓道觀中其他人過來收拾她的物品。

    “你哪里得罪大師姐了？”來給蘇清沉收拾物品的女冠八卦的問道。

    陸凝雪搖頭，其中真是情況，又怎么能對別人訴說了，只能搖頭沉默不語。

    “平日大師姐對你最好，也最護著你，你看著也不像會惹事的，大概是道觀擴建，大師姐畢竟是掌門，一個人住一個房間也是合理的。”那女冠看陸凝雪一副老實遲鈍樣子，又覺得不像陸凝雪會惹蘇清沉不快的樣子，于是自問自答，自己解釋了起來。

    陸凝雪只能在一旁點頭，不敢說什么。只是悔恨自己作畫之時，竟然忘記了關門，不然她和大師姐還是能和以往一般，如今想想和大師姐的總總過往，都覺得像一場奢望。

    蘇清沉從陸凝雪房間搬走之后，陸凝雪除了吃飯之時，有些能碰到之外，其他時間根本就碰不上幾次。以前每次吃飯，陸凝雪不像以往都是比較遲出來吃飯，現在每次吃飯，陸凝雪都早早出來守著，就怕錯過一日之內難得能見到大師姐的時候，畢竟大師姐吃飯從來也不定點，還有時候早一些，有時候遲一些。

    蘇清沉嘴巴說當作不知道，但是已經知道的事情又怎么能當作沒發生過，如今看著陸凝雪，心里總是有幾分不自然。和陸凝雪朝夕相處十多年，可以說，在清風觀，她最為關心和維護的人，便是陸凝雪，如今一想到陸凝雪這十多年對著自己都是那樣的感情，想到那幅畫，蘇清沉有時候想著想著，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覺。

    吃飯的時候，頻繁遇到陸凝雪，蘇清沉自然，這自然不是巧合，定是那陸凝雪故意守著自己的飯點。陸凝雪又十分識趣，從來都是在遠遠的地方偷偷的看著自己，不敢靠自己太近，就像自己對陸凝雪評價一般，十分無害，小心翼翼的，就像一團的棉球，輕得好似毫無分量，但是體積又太過龐大，讓人無法忽視。

    陸凝雪默默的關注著自己，從來不主動找自己自己，甚至連爭取都不懂，大概也不敢，看著這個小心翼翼，有賊心，沒賊膽的陸凝雪，蘇清沉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似乎并不是那么舒坦。她想，大概是因為，她和陸凝雪畢竟十幾年交情，撇開陸凝雪對自己那不該有的心思，陸凝雪也是可以主動找自己，那般說幾句話也好，這般疏遠，總有些不妥的緣故。

    但是陸凝雪不主動來找自己，蘇清沉自然也不會主動找陸凝雪，她們就這般僵持著。

    話說千雅和蕭九成，自從歡好之后，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幾乎是夜夜春宵。還真別說，蕭九成如今，眉眼不再有半點的愁緒，滿眼都是春水秋波，看著都比之前年輕和風sao了不少。

    千雅如今更是離不得蕭九成半步，雖說她不愿意隨蕭九成去皇宮，但是蕭九成絲毫也不提回皇宮的事情，隨著蕭九成在她那呆的時間久了，千雅比蕭九成還要焦慮和忐忑，她知道得這事就算不提，也不會消失。

    “你什么時候回宮？”千雅終于忍不住問蕭九成。

    “千雅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回宮了。”蕭九成笑著說道，似乎對回宮之事絲毫都不在意一般。

    “你真能舍下你那年幼的兒子？”千雅不信蕭九成真有這么灑脫和任性。

    “皇帝年幼，我確實不放心，但是我又舍不得千雅，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又能有什么辦法呢？”蕭九成語氣也十分無耐的說道。

    “魚和熊掌都想要的人，就怕到時候一個都得不到！還不如回宮了，到時候什么樣的美人都沒有！”千雅冷哼說道，雖然嘴巴這么說，但是心里對蕭九成的左右為難又有幾分不忍。

    “千雅舍得讓我回宮么？”蕭九成問道，她知千雅性子，她真喜愛的一個人，便是全身心的喜愛，她才不信千雅舍得讓自己回宮，特別是宮里那么多美人，千雅又那么善妒，她才不會放心讓自己一個人回宮，只是千雅又是一只別扭的死鴨子，嘴巴總舍不得說些甜言蜜語。

    “有什么好舍不得！”千雅口是心非的說道。

    “宮中沒來人，說明沒什么大事，就安心繼續留下，等來人了再說。”蕭九成解說道。

    想到蕭九成呆自己這里，是以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的心態，完全沒有考慮后面，千雅就有些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