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成無比心疼的為千雅戴上面紗，這一夜，她怎么都沒能睡著，躺在枕頭上，默默的流淚，眼淚把枕頭都沾濕了。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千雅醒來的時候，發現蕭九成正紅腫的眼睛盯著自己看，千雅內心一驚，她感覺到一股赤裸裸的不安，本能的伸手摸了一下臉，感覺到面紗還在，她才微微心安，但是還是有種秘密可能不是秘密的驚恐。

    “你眼睛怎么這么紅腫？哭過？”千雅問道，她不知道蕭九成為什么而哭。

    “我太想她了，忍不住就哭了。”說著蕭九成又忍不住掉眼淚了，斗大的淚珠就滴落到千雅的面紗上，透過面紗的布料，燙著千雅的臉上不平整肌膚，千雅感覺自己的心也被燙到了一般，疼得很。

    “如果真的太想她了，不嫌我太丑的話，就當成她吧?！鼻а挪恢廊绾伟参渴捑懦?，只能這般說了。

    只是丑字還有刺疼了蕭九成，蕭九成趴在千雅胸前，眼淚掉得更兇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么多眼淚，一不小心，就忍不住掉了出來。

    看著蕭九成這般，千雅突然想到了什么，惶恐的推開了蕭九成。

    “你是不是……偷看了我……”千雅語氣不確定的問道。

    “千雅……”蕭九成喊著千雅的名字，那語氣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意，心疼，憂傷，濃得就像化不開的冰。

    “我不是獨孤千雅，早已經不是了，你說不看的，為什么要看……”想到蕭九成已經見過丑陋極的自己，千雅就受不了的朝蕭九成咆哮，好似那脆弱的肌膚暴露在那爆烈的陽光中，每一寸肌膚都毫無遮掩的被灼傷，血rou模糊。

    “你如果在意容貌而不和想和我在一起，我陪你一起丑行不行？”說著，蕭九成手中也不知何時多一把鋒利的匕首，抵著自己在嬌嫩肌膚，很快的，她嬌嫩的肌膚就被匕首的尖銳的刀鋒刺出血漬。

    “你臉上有多少條，我就劃多少條，我不介意多加幾條，比你更丑一點，這樣你就沒有了逃避的理由！”蕭九成緊緊的抓著匕首，朝千雅異常堅定的喊道。

    第211章

    千雅看著蕭九成把匕首抵著自己的臉頰，看著白皙的臉上滲出的血，讓她的靈魂都跟著緊張不已，自己已經毀容，她怎么可能讓蕭九成也跟著自己變丑！千雅當下幾乎沒有多想，就伸手去奪蕭九成手中的匕首，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她絕對不能讓蕭九成傷害自己。

    千雅畢竟是習武之人，還沒到等蕭九成反應過來，千雅就已經把蕭九成奪走，扔置到遠處，匕首落地的時候發，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你今日不讓我自傷容貌，那明日呢，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能守在我身邊嗎？”蕭九成開口問道，她知道她太心急了，根本不給千雅緩沖的時間，但是她已經完全克制不住了，太急于想給予千雅信任，安全感，以及幸福，任何一刻的遲緩，她都覺得煎熬。

    “為什么要逼我？”千雅淚流滿臉，為什么蕭九成就不能體諒自己的心情，她想把自己美好的自己留在蕭九成心中，可是蕭九成連這樣最卑微的奢望都不能滿足她，蕭九成讓現在她已然失去任何方向和希望，就像借由著一盞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燈光尋路的旅人，連最后一點的燈光也熄滅了，她的世界，陷入了漆黑，已然不知道往哪里走。

    “我知道，千雅想以最美的姿態活在我心中，可是再美麗的記憶都是沒有溫度的，難道相擁的溫暖不比那美麗的水中月，鏡中花來得真切和讓人喜歡嗎？千雅難道從來不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在極其思念一個人的時候，感到冰冷刺骨嗎？人生來孤獨，一個人是無法為自己取暖，人冥冥之中，都是要找到和自己契合的伴侶。你是我愛的人，我認定的伴侶，你不能扔下我，讓我一個人獨自面對孤獨寒冷?！笔捑懦删o緊的抱著千雅，紅著眼睛說道。

    “你不懂的，不會懂的……”雖然蕭九成知道結癥的所在，但是千雅還是固執的認為，懂是一回事，真正的感覺又是另外一回事，沒有真正經歷，根本就不會真正感知那種痛苦。

    “容貌能有多重要呢？千雅失去的了容貌，我不也是一眼就認出了千雅么？在我心里，千雅這個人，就是一個整體，容貌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美則是錦上添花，丑也無妨，終有一天，我們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如果靈魂的重量比不上容貌的分量，那我為千雅，亦為自己感到可悲。如果千雅還在意的容貌的話，我真的愿意毀掉自己容貌，只求能和千雅長相廝守，不計一切代價?！笔捑懦僧惓远ǖ恼f道。

    “蕭九成，我求你不要逼我……”完全被蕭九成逼到不知怎么辦千雅選擇軟弱了逃避這一切，她痛苦的把手插入了發間，用手指緊緊的抓按著頭皮，撤著自己的頭發。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平復下來，讓我陪你一起面對，只要我們都活，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一切都會有轉機的?！笔捑懦奢p輕的撫摸著千雅的頭，在她看來，只要千雅還活著，已經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她已經覺得這是最大的幸運了。

    千雅崩潰的情緒，終于在蕭九成不斷的勸慰下，在兩三個時辰后，漸漸了平復了下來，雖然千雅并沒有完全想開和妥協，但是相對于之前，現在她是徹底放棄驅趕蕭九成離開的念頭。因為她知道，自己拗不過蕭九成，她真怕蕭九成為了和自己在一起，毀了她風華絕代的容顏。雖然說自己也不會在意蕭九成的容貌，但是蕭九成這樣絕世的容貌，自己又怎么舍得毀之一分一毫呢！其實人習慣了都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原本千雅以為覺得自己絕對無法承受被蕭九成看到自己丑陋的容貌，可是真被蕭九成看到自己變得丑陋的容貌后，雖然依舊難受和難堪，但是卻還是承受了下來，因為事情已經不能變得更壞，只有真正落到地上，才不會一直擔心掉下去。既然不能變的更壞，就有可能往好的方向走去。

    “藥王送你，不會留疤的外傷藥呢？”千雅擦去蕭九成臉頰上的血跡，發現蕭九成對自己真的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傷口不大，但是卻挺深的，如果不處理好，肯定會留疤的，雖然不會有太大的疤痕，但是此刻千雅確信蕭九成真的是說得出，就做得到。

    “就這么一點就小傷口，算不得什么。”蕭九成完全不在意的說道，心中卻有些高興，她知道連這點疤都不肯讓自己留下的千雅，遲早會因為心疼自己而妥協。蕭九成此刻反而更想留下這個疤痕，因為比起千雅臉上的疤，簡直不值一提，如果不能陪千雅一起丑的話，那變丑一點也挺好。

    “藥呢？”千雅語氣不容質疑的又問了一遍，她覺得自己留疤變得如此丑陋，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蕭九成明明可以不留疤的，她絕不允許蕭九成臉上留半點的疤痕。

    “都多少年了，早就用完了，如有還有的話，我還想給千雅試試。”蕭九成并沒有說真話，剩下的量確實不多，至少不夠給千雅用，給自己這點小傷口用還是夠的，但是她還是想留下臉上這個根本不會太起眼的疤。

    “用完了？”千雅露在面紗外的雙眉緊蹙，一想到蕭九成可能因此留疤，就在意得不了的。

    “嗯，全都用完了?！笔捑懦蔁o比真摯的看著千雅說道。

    “其他不留疤的外傷藥嗎？”都這么多年了，藥都用完了，也情有可原，但是蕭九成不可能完全不備其他藥啊。

    “這次，皇上為你立了衣冠冢，我心里難受得很，不愿意放棄又再次出宮，因為走的匆忙，沒有準備太多?！笔捑懦芍灰胝医杩?，就沒有找不到合情合理借口的時候。

    說到獨孤誠，千雅又想到了蕭九成那個太子，本來就低落的情緒，就更低落了，卻又不想開口去問蕭九成。一不想質問蕭九成，因為沒有立場，畢竟自己都消失了三年，二是因為蕭九成生的是獨孤家的孩子，對獨孤家百利無一害，她怕一問出口，就帶出責難的意味。

    感覺到千雅的情緒變得更加低落，上次沒猜出原因的蕭九成，這次很快就想到了大概的原因。

    “千雅不想知道，太子是怎么來的嗎？”蕭九成善解人意的問題，她想千雅應該在意的是這個吧。

    千雅看著蕭九成，蕭九成就是這般了解自己，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在蕭九成面前就是一、絲不掛的，反而讓此刻顯得千雅有種難以啟齒的羞恥感，她覺得丑陋的自己，連嫉妒心都不配再有了。

    千雅明明想知道得都快要撓心了，卻還是忍住了想問的欲望，一直沉默著不問。

    “太子并不是我親生的，而是我借腹生子的，獨孤家子嗣單薄，一直無男丁出生，不利于朝廷的穩定。你弟弟本來命中無子，我命中卻有貴子，夫妻能不能生子，以一方強勢的命格為主，只要我想生，便能生。但是我是你的人，無法接受你之外的任何人碰我，我便想這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只要讓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太子的是我生的，那命格所顯示的像就成了，管他是不是親生的，這樣的秘密必然淹沒在史書里?！鼻а诺男膽B，蕭九成多少能感知一些，她知道千雅的內心還是比過去敏感了許多，所以她不敢再逗千雅，主動為千雅解惑。

    千雅一聽，果然如釋重負。

    第212章

    只是蕭九成并沒有告訴千雅，她給獨孤誠算命的時候，也算到獨孤誠也不長壽，她覺得這對千雅來說，簡直太殘忍了。獨孤家雖然奪了天下，但是獨孤晉，獨孤誠包括千雅三人的命運和上一世并沒有太大不同，都是短壽的命。蕭九成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想到千雅的命格。自己借腹生子，瞞天過海，以應命有貴子的象，那千雅是不是不能再以獨孤千雅的身份回到宮中，不能再當她的長公主了？她有大膽的假設，千雅以已死象來應三十歲后可能短壽的命格，以另一個身份活著的話，那千雅的磨難是不是就可以結束了。

    千雅見蕭九成臉色突然凝重了起來，不知蕭九成為何如此凝重。

    “怎么了？”千雅關切的問道。

    “你過去的命太苦，我便想著，既然皇上在你三十歲的時候給你立了衣冠冢，何不順從命運，結束屬于獨孤千雅命運，便以阿丑的命活著，我想這樣或許能少些磨難?！笔捑懦烧f道，自從千雅出事之后，蕭九成便覺得人在命運面前，如此微不足道，她怕以后再發生任何自己無法預料的事情。

    “我現在本來就只是個長的丑陋的獵人罷了?！鼻а乓灿X得自己大概本就該已死之人，只是命運作祟，才能茍且于世，只是面容已毀的自己，千雅也不想以獨孤千雅的命格繼續活著。

    “你什么時候以阿丑為名的？”蕭九成問道。

    “記不清了，從我被蕭藝璇推入河那一刻，我就變成了阿丑了吧?！鼻а乓呀浻洸磺遄约菏裁磿r候叫作阿丑的，只記得她再深山深處，一直見不到人煙，直到有一次她救了另一個入山打獵，被狼群包圍的老獵人。那時候她還沒戴上面紗，老獵人被她容貌所驚嚇，只是礙于救命之恩，老獵人也驚嚇之后，便問她姓名身份，她便隨意給自己取了個阿丑的名字，和隨意編造了一個身世。自那以后，她便成為了阿丑，有時候一個人呆在深山野林內久了，她都覺得獨孤千雅的種種一切都恍若隔世，好似自己生來就是阿丑一般。

    “那好，以后阿丑便以落入紫禁河那一刻三十年前的時辰為生辰，不行，我得先算一下那個時辰，好不好?！闭f著蕭九成便推演了起來。

    “那生辰哪有隨便定的，你就是太迷信了?！鼻а挪灰詾槿坏恼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