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帶著滿心好奇, 慢慢走到離那個老者不遠(yuǎn)處的雪地里, 老者似乎不知道她們的靠近, 依舊在給人看病, 只是那一身破舊的道袍看起來十分違和。

    看病的不應(yīng)該是郎中么？

    江沅站在那里沉思。

    城外的天氣寒冷，除了一些臨時(shí)搭建的小棚子, 壓根就沒有什么遮蔽風(fēng)雪的地方，那些生病的人大多都是因?yàn)樘旌? 導(dǎo)致的發(fā)燒感冒, 亦或者是在爭搶地盤的時(shí)候發(fā)生了摩擦。

    那老者一臉慈愛, 沒有半分嫌棄地給那些衣衫襤褸的人看病，只是在準(zhǔn)備寫方子的時(shí)候突然頓住。

    江沅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這城外的難民個個饑不飽腹，哪里還有閑錢去買藥？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是這城外難民。

    她突然對靖安睿臨走時(shí)囑托的事有些質(zhì)疑, 元州城的城墻雖然不厚，但一墻之隔隔絕的無數(shù)條生命。

    林空沒有發(fā)現(xiàn)江沅的異樣, 更不會懂得如何處置難民, 她幾乎沒做思考, 就跑到那老者的身邊，一臉崇拜道：“老爺爺，原來你還會看病啊？”

    老者對林空的突然出現(xiàn)有些意外，臉上笑出滿臉的皺子，語帶驚喜道：“你是之前的那位小公子？”

    林空被老者認(rèn)出來很高興, 可還是指著自己身上穿的破布衣服，實(shí)誠地?fù)u頭道：“我不是小公子，娘子說空兒現(xiàn)在也是難民。”

    “……”站在不遠(yuǎn)的江沅輕咳一聲，這都直接說出來了還有什么意義？

    她們之所以可以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城裝難民，是因?yàn)橹氨浑y民擋路時(shí)，她們一行人一直坐在馬車內(nèi)，沒有露過面，所有的事都是由阿卜出面解決的。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城里的人，而且林空也太口無遮攔。

    林空意識到自己竟然說了出來，忙捂住嘴巴看向江沅，那老者精明銳利的眼睛看了看她，意味深長道：“你確實(shí)不是小公子。”

    他說完繼續(xù)朝那些歪歪倒倒地躺在地上的難民走去，林空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擼起袖子跟著他，笑嘻嘻道：“老爺爺，我來幫你。”

    江沅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狐疑地打量著這個老者，此時(shí)的他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哪里有半分城中的虛弱，而且那句“你確實(shí)不是小公子”似乎意有所指。

    某些醫(yī)術(shù)精明的醫(yī)者目光如炬，只是通過看人體的骨骼大小，就能辨人的性別。

    這是江沅以前在某個論壇里看到的，她抬腳想要上前阻止林空繼續(xù)與那老者接近，猶疑之下又收回了步子。

    江沅轉(zhuǎn)而看向身邊的拾柒，拾柒也一直關(guān)注著林空那里的動向，察覺江沅的目光，她不動聲色地?fù)u搖頭，定定地看了那老者一會，皺著眉頭道：“看不透。”

    江沅緊盯著前方：“看不透是什么意思？”

    “他應(yīng)該是一個隱藏了實(shí)力的高人。”拾柒壓著聲音解釋道，“之前在城中的虛弱好像都是裝的，又或者只是他的惡趣味。”

    見江沅的面色不太好，拾柒低聲安撫道：“我在他身上沒有察覺到惡意。”

    “你幫忙看著空兒，我去別的地方看看。”江沅說著朝難民堆里走去，她雖然對那老者有疑惑，可通過他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也能知道他沒有惡意，只不過是擔(dān)心他別有用心。

    這邊林空依舊跟在那老者身后，看老者正熟練地施展針法，她突然想起城中的難民是不能隨便出來的，捧著臉疑惑道：“老爺爺，你是怎么出來的？”

    老者手上動作不停，答非所問道：“這里比較熱鬧就出來了。”

    林空一時(shí)有些懵，她問的是怎么出來的，而這老爺爺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不過她也只是一時(shí)好奇，接著又伸手指了指老者的道袍，好奇道：“那你是道士么？”

    “這是從一個死人身上撿來的。”老者的聲音沒有半分波瀾，倒是看著人的眼睛炯炯有神。

    林空聽到這話小臉一白，趔趄著向后退了兩步，直到離老者的道袍遠(yuǎn)了一些，她才放心地繼續(xù)看著面前的情況，隨即又覺得老爺爺真窮，連衣服都要扒死人穿過的。

    她摸出懷里僅剩的碎銀子，慢慢靠近老者，捂著鼻子天真道：“我現(xiàn)在還有錢，老爺爺，你可以拿它們?nèi)ベI新衣服穿。”

    老者也不和她不客氣，直接把錢收下，接著又為那些能施針的人施針，至于非要藥物治療的，他也沒有辦法。

    過了一會，林空試探性地松開手，發(fā)現(xiàn)并沒有聞到死人的氣味，她又繼續(xù)在旁邊喋喋不休道：“老爺爺，那你是大夫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怪她太吵，又或者是因?yàn)樗岬搅舜蠓蛞辉~，老者突然定定地看著她，開口道：“你這病怎么來的？”

    林空滿臉錯愕地看著老者，使勁搖頭道：“空兒沒有病。”

    “沒病怎么會這么傻？”老者說完徑直朝前走去。

    林空迷茫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又使勁晃了晃腦袋，剛剛的老爺爺是大夫，而且還說她有病，難道她真的有病？

    她想不通這些，只能傻乎乎地去找正在難民堆里與人談話的江沅，道：“娘子，空兒有病么？”

    江沅以為是有人故意欺負(fù)她，下意識皺眉道：“誰說你有病？”

    林空把剛剛和那老者的話都復(fù)述了一遍，她剛想說能治么？江沅就帶著里去找那老者，結(jié)果那老者又不見了，問了邊上的難民，說是剛剛還在這里醫(yī)治病人，是轉(zhuǎn)眼就不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