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揚撞了撞他的胳膊，壓低聲音提醒他：“那個老頭是李啟導演。”

    郁寧點點頭。

    這時，黎琛也發現了郁寧，立刻高聲呼喚：“郁寧，來這邊！”

    他這嗓子即使在嘈雜的環境也顯得很突兀，時之間，幾乎場內所有人的視線都集在他的身上。

    郁寧露出微笑，對其他人點頭示意了下，然后向黎琛走去。

    走到面前，另外兩位還沒說話，葉其麟先笑著和他打招呼了：“又見面了，弟弟。”

    郁寧也配合著叫道：“哥哥。”

    李導看看兩人，面露狐疑之色：“想不到你們兩個都接上頭了。”

    葉其麟聞言，爽朗地笑了兩聲：“瞧李導您說的，又不是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還接頭呢——弟弟，給你介紹下，這位就是我們的父親了。”

    郁寧被他的話逗笑了，他們在電影里扮演兄弟，而電影正是出自李導之手，可不就是父親。

    李導嗔怒地看他眼：“胡說道什么呢，要是被我老婆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鬧呢！”

    “師父，您這話要是被師娘知道，才會鬧吧。”黎琛適時吐槽了句。

    李導白了他眼，罵道：“你這小子就會在間搞事——說好了，等我新戲開拍，你過來給我當副手。”

    雖然話題突變，但是黎琛沒什么不適應，只是很不情愿地說：“師父，我自己也有戲要拍啊！”

    “你那拍的都是什么玩意兒，趁早歇歇吧，多跟在我身邊學學，對你有好處。”李導瞪他，語氣是不由分說的。

    被這樣說，黎琛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點點頭：“行行行，誰叫你是我師父呢。”

    講定了這件事，李導才把注意力放回郁寧的身上，說道：“你就是郁寧吧？要來演我男三號的那個？”

    這語氣聽上去有些傲慢，似乎有些瞧不起人，就連盛揚聽著都覺得有些不舒服了，但是郁寧卻笑容不變，點點頭，乖巧應道：“是。李導好。”

    “嗯。”李導的表情沒什么變化，如例行公事般囑咐，“劇本都發給你了，趁還沒進組要好好揣摩，我可是很嚴格的，到時候要是做不好我會換人的。”

    這話里對他的惡意十分明顯，想來也是對他突然空降的不滿。

    盛揚在旁聽著，皺了皺眉頭，想要說話，然而郁寧的聲音先步響起。

    “是，李導，我定會努力的，請您相信我。”郁寧的微笑很真摯。

    “嗯，希望你說的不是大話。”李導隨意地點點頭。

    郁寧的笑容依然沒有變化。

    盛揚笑了兩聲，說道：“這剛來，光顧著和幾位說話，制作人那邊還沒打招呼，那么我們就先去打下招呼，先告辭了。”

    黎琛朝他們擺擺手：“去吧去吧，老梁剛剛還念叨著郁寧怎么還沒來呢。”

    “那會兒再見。”

    兩人離開，黎琛若有所思地盯著郁寧的背影看了會兒，然后轉向自己師父。

    “師父，您不信我的眼光？”他問。

    李導在這個時候，也卸下了傲慢的神色，變得和藹可親起來。他搖搖頭：“也不是不信，不過總要自己親眼看過才能放心。”

    黎琛笑著說：“可您這是連看帶說啊。”

    被他瞪了眼，黎琛聳聳肩，又問：“您都看出來什么了？”

    “這孩子……”李導搖搖頭，卻沒把話說下去。

    “他的性格很好。”葉其麟忽然說道。

    黎琛向他看過去。

    葉其麟的視線仍停留在郁寧身上，看了會兒，他說：“即使李導給他臉色看，他也點都不生氣。”

    “這算什么，這里好歹都是前輩，他個小新人敢生氣嗎？”黎琛不以為然。

    葉其麟卻說：“不是面上，是他真的點情緒波動都沒有——或者說，他把自己的憤怒用極端的方式給壓制住了。”

    黎琛看向自己師父。

    李導嘆了口氣，“所以說你小子道行還不夠。”

    然后，他也朝郁寧看去，搖搖頭，嘆氣：“他那個角色，要的就是憤怒，絕望的憤怒，他這個樣子，能演得好嗎？”

    黎琛也、聽懂了，問道：“所以，您剛剛是在激他，看他的反應嘍？”

    “不然我吃飽了撐的對個小孩甩臉子？丟不丟人啊！”

    罵完徒弟，李導又嘆了口氣，嘀咕道：“這孩子，夠扭曲的。”

    葉其麟微笑著安慰：“說不定到現場的時候，他能發揮得很好呢。”

    “但愿如此吧。”李導仍是憂心忡忡的。

    第22章

    郁寧被盛揚帶著走到會場另頭，見四下無人，低聲問道：“沒事吧？”

    被他突然問，郁寧面露疑惑：“什么有事沒事？”

    盛揚躊躇下，見他臉上卻是沒什么除了疑惑之外的情緒，于是搖搖頭：“沒事。”

    “哦。”

    沉默下，盛揚還是忍不住開口了：“這個李導，我聽說是個挺平易近人的人，今天倒是見識到了。”

    他說得明顯是反話，郁寧也聽出了弦外之音，于是笑著聳聳肩：“我想李導他是沒惡意的，只是不太放心我這個空降兵吧。”

    “你怎么知道？”盛揚自覺自己也是個人精，他知道有蹊蹺，但是對方那種神態語氣卻是即便知道也難以忍受的，所以他才借故把郁寧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