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吃醋，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崔少的語氣微微有些變化，居莓也沒顧及那么多，簡單說了幾句，沒聊那么久。

    但還是依依不舍的掛電話的時候，兩人都看了一下通話時長，263分鐘，“我還從來沒給別人打過這么久的電話呢！”

    居莓也輕聲附和“這也是我第一次和別人打這么久的電話”，人真的是好奇怪，直到兩個人把想說的，不想說的都扯了個遍，實在沒有可說的了，才掛斷電話。

    秋風送走了燥熱的夏天，帶來了陣陣清涼。校園處處都染上了秋天的色彩。

    居莓欣喜地望著窗外，一下課，她便忍不住跑到花壇邊撿樹葉，從銀杏葉到梧桐葉，細細挑選，小心翼翼的夾在書頁中。這些樹葉拿來做書簽肯定多余了。但她就是想撿。大概文藝少女就是這樣吧。

    仲秋的朝陽灑在居莓身上，一陣暖意。居莓仿佛置身在這片靜謐中，走進詩意。

    風動，葉舞。居莓朝著樹葉飄走的方向望過去，瞧見小道上，一群人有說有笑的向籃球場走去。

    她知道，這是理重班去上體育課。她看見中間有個不茍言笑的人。其他人都圍著他，他表面上融入群體，但眼神清淡迷離，似乎與周圍人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是古彬。居莓在學校表彰欄里見過他——理重班學霸，榮獲多個競賽大獎。照片里的他文質彬彬卻也青春逼人，怪不得是個風靡人物。此人未知，但想知。

    “彬哥，你看樹下有個小仙女，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傅楠痞里痞氣地說。

    傅楠這個人很有趣，在學校里不少闖禍，也為逃課去上網被記過。但成績就是好，理重班中也排的上名號。傅楠喜歡調戲女生，眾所周知。

    聞聲，一群人都望過去，不知道又是那個女生不幸遇難。古彬也移動了目光。

    “撿樹葉，有意思。長得還不錯，我就喜歡這樣的仙女。”

    “傅楠不喜歡校花，喜歡文藝少女啦？”

    “仙女不食人間煙火，我這個莽夫就想拉她來塵世。她獨特。”

    古彬心想:“確實獨特。”

    “彬哥，你人氣那么高，怎么就沒看上的。我覺得秦桑榆不錯啊，人家還天天來找你。”

    “別開玩笑，她只是meimei。”古彬冷冷道。

    古彬與秦桑榆是朋友，因為長輩關系親密的原因，他們也有所來往。但古彬從小就不太愛說話，很安靜，秦桑榆來找他也只是禮貌性地招呼。但秦桑榆似乎總纏著古彬。

    傅楠是古彬小學就認識的朋友，但初中、高中卻都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真是孽緣。

    他們剛見面時，古彬冷著一張臉。傅楠認為他拽，古彬覺得傅楠幼稚。一張成績單成為了導火線，誰都看不起誰。不打不相識，他們意外地發現雙方有很多共同語言。

    從此，高冷男神有了一個話嘮跟班，陽光暖男有了一個面癱小弟。又是一段江湖佳話。

    街燈照著晚歸的行人。居莓與零昔硯一起結伴走出校門。

    “莓莓，分科后上課還適應吧？”

    “還行，但聽得不是很懂。”

    “唉，你媽也只是，明知你理科不好還逼你。選文多好，沒準你還能進文重呢！”

    “瓣瓣，沒事。選了就選了，只能聽天由命嘍。”

    “莓莓，快看快看!”居莓循著零昔硯的目光看過去，是古彬。不過，他好像和一個女生一起上了車。

    “天哪!男神和女神一起回家!什么情況”零昔硯驚呼。

    看著居莓一臉以后，零昔硯道:“文藝少女，你不會連古彬和秦桑榆都不知道吧一個學霸男神，一個藝術女神；一個大獎拿到手軟，一個是校園歌后……”

    居莓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零昔硯繼續補充道:“但他們兩個怎么會……難道在一起了嗎？”

    小車逐漸消失在黑暗中，身邊的喧嘩聲不斷，人群熙熙攘攘。居莓習慣性地逛了一下書店，才心滿意足地回家。不過總覺得不太踏實。

    復雜繁冗的學習已經把居莓壓得透不過氣來。難道，我真的不適合學理居莓抽空讀一本《萬歷十五年》清醒自己的大腦。

    排隊充飯卡的時候，居莓仍讀著。

    “同學，到你了。”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

    “哈”居莓猛地抬頭，卻看到了白皙的臉龐和燦若星云的眼眸，是古彬!

    不禁想起一句詩:“古古肅肅，爽朗清舉。”

    居莓耳根漸漸泛紅，才想起去充卡。充卡時瞥見機器后面玻璃映射出的瘦高的身影，不由得落荒而逃。

    那一剎那的對視，竟擾得居莓心神不寧。她用零食賄賂八卦萬事通零昔硯，收集到更多情報:

    1.古彬成績好，大家都知道；

    2.古彬家里有礦，還很低調；

    3.古彬和秦桑榆是青梅竹馬，據說雙方父母還訂了娃娃親；

    4.最新小道消息，古彬考了托福，以后可能去國外讀書。

    “哎，居莓，你問這些干嘛，不會是對古大男神感興趣了吧？那你可得排隊排到六樓去!”

    “才沒有，我只是好奇他怎么那么厲害，想借鑒成功之道罷了。”居莓撇撇嘴。

    是啊韶光終究是摸不著的。他是那么優異的人，而我只能仰望。學校按等級拍教室，居莓的普通班自然不能與理重班在一層樓，而是在樓下。

    居莓喜歡穿過走廊到對面走道向上眺望，因為古彬課間都會在走廊讀書。不知道他在讀些什么呢？他會喜歡讀史書嗎？

    無論什么時候看見古彬，居莓都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汲取眼前的一切。了解他的近況，猜測他的心情。知道他又獲了獎，內心歡呼雀躍；聽到周圍女同學興奮地談論起他，臉上也泛起緋紅，又黯然低下了頭。

    暗戀是一個人的風雪晴晝。你跋山涉水，而群山屹立不動；你長路漫漫，而前路芳草萋萋。

    第一次月考成績下來了。

    居莓成績還是不理想，自己真不是學理科的料吧！

    古彬的照片還是掛在表彰欄里。

    她想，自己也應該拼一把了。為了自己的未來，也為了，心底里的他。

    仰望太久的人脖子會酸，不如看看腳下的路，踏實走好。那么，古彬等我不再仰望，而是步樓而上，你可以看看我嗎？哪怕只是余光。

    基礎不好，刷題。

    腦筋不快，多問。

    時間不夠，不讀史書。不行，想都別想。時間不夠，那就不吃早餐好啦。

    因為古彬經常去物理辦公室的原因，秋雨也經常去問問題。不知不覺中，自己的物理成績突飛猛進，毫不遜色與重點班學子。

    “莓莓，大神，求帶帶!”零昔硯撒嬌。

    “瓣瓣瓣瓣，我成績上來了也是我不斷努力的結果。”

    “你以前物理不是很差嗎？”

    “喏!”居莓指向了桌子上的一沓參考書，“進步不是口號，要有實際行動，想要更好，就得付諸于實踐。瓣瓣瓣瓣，不如，你陪我早上不吃早餐吧！”

    零昔硯臉色瞬間變了，“什么，不吃早餐!莓莓，你是神仙吧！”

    “那瓣瓣瓣瓣，你要自己加油嘍！”別人羨慕，但居莓知道自己有多拼。

    稍有閑暇之余，居莓還是喜歡看史書。也從沒發現少了一枚銀杏書簽。

    拾到書簽，是在充卡房里。

    古彬想提醒她，可她匆匆離去。

    “山中何事松花釀酒，春水煎茶。”銀杏葉上的字體秀麗卻不乏豪邁。

    古彬清冷的目光移向窗外的樹下。仿佛看到了前幾天拾撿樹葉的女孩，葉影翩翩，而她宛若披著韶光的精靈。

    第一次對女生產生好奇。以樹葉為書簽，古彬認為她很文藝；看史書看到癡迷，有點可愛；每天一放學就沖到食堂，她是有多餓啊？

    物理競賽吸引著古彬，故而他時常與老師在辦公室里探討。那個女生，她好像也常來問題目，她的老師很無奈與她的問題，卻也還是耐心地為她解答。

    很多次，古彬都想叫住她，還那枚銀杏書簽，但總開不了口。銀杏書簽一直夾在物理參考書中，靜待時機。

    每次翻書看到這枚書簽時，古彬總好奇那個女孩是怎么樣的一個人。他曾望向窗外的樹下，卻只有光禿的荒蕪，再不見隨風舞動的披著滿身金黃的葉片。

    星河流轉，已入暮秋。校詩詞大會也將接近尾聲。居莓憑借常年的積累打入決賽。最終只剩四位選手與她一較高低。

    決賽在禮堂隆重舉行，高一、高二全體師生都在。燈光打在舞臺上，五名選手神采奕奕，又飽含書香之氣，頗有仙家斗法之勢。

    飛花令、節日詩、詩詞接龍……最后只剩居莓與文科第一。

    “最后一題:請說出古詩詞中最打動你的一場雨。”

    “最打動我的，莫過于巴山夜雨。”文科第一先聲奪人，“無限的思念，孤寂的纏綿亦虛亦實，盡在煙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