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搖頭。

    “如果能用精密機械代替器官，將會是極大的市場。”吳保羅說道，“況且我們有一位共同的朋友，很快就需要一顆功能健全的心臟。”

    “誰？”

    “盧務虛。”吳保羅說道，“做為雙胞胎中身體較弱的那一個，他的心臟生下來就有點問題。”

    “這件事他知道嗎？”

    “知道。他曾經問過我，心臟可不可以像大腦一樣治療。”

    “你是怎么回答的？”

    “心臟不過是水泵，一個水泵壞了，換一個就好了。”

    第一天走馬上任的宋圓，收到的第一個入職禮物就是最新款神經感應假肢。

    “這個是讓你適應的普適款，在寄過去具體的數據之后，廠家會替你量身訂制，大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將會寄達。”秦霜說道。

    宋圓坐了下來，不避諱地摘下自己原來的假肢，他腿上安假肢的地方已經磨得全都是老繭了。

    新的假肢安裝上之后，他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很不錯了啊……”

    “還是有不合適的地方。”秦霜說道，“定制的會更好。”

    “浪費了，我原來的假肢就不錯。”

    “戴起來很疼吧？為什么會覺得不錯？”

    “疼才能知道腿不是自己的啊。”宋圓說道。

    疼才能知道腿不是自己的？秦霜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吳保羅會給宋圓這么大的信任，有些時候一個人的靈魂之光，只是剛一見面，聊幾句話，就足夠照亮一整個屋子。

    秦霜給了他一個平板電腦，“這是你的終端。”

    宋圓熟練地劃開，“這是度假山莊的地圖？”

    “是的，包含實時監控，每一個紅店是一個分區，點開分區可以調出監控。”

    “外圍的綠點呢？”

    “外圍的綠點是外圍監控，主要用來查看有沒有闖入者。一旦變黃就表示有人非法穿越圍墻，需要調攝像頭和保安去查看，確定是入侵者之后就會亮起紅點，你和區域保安有權調動安保機器人發射阻攔網或微量電擊。”

    鳳山度假山莊的圍墻足有兩米高，每隔一米一個感應攝像頭，一旦有人穿越立刻就會報警。

    在初期一天曾經抓住過四十多個闖入者，現在可能是名聲已經傳出去了，很少有闖入者了。

    “抓住闖入者如何處理？”

    “送到轄區派出所。”秦霜說道，“當然了，如果是晚上發現的，我們需要扣留到第二天上班時間。明天我介紹轄區派出所的黃所長給你認識，你們要經常聯系，我們是關系單位。”

    “經常搞警民共建？”

    “是的。”

    “節日慰問？”

    “還有高寒慰問，高熱慰問，以后這些都由你來掌握。”

    宋圓點頭，這不算是什么過格的事情。

    盧務虛緊緊地盯著試驗數據，想在里面盯出花來，他手中有四十三份血液樣本和測試樣本，無一例外地顯示出一件事，所謂“營養補充劑”絕大部分成份可能真得只是“營養補充劑”，完全是補充大腦營養的物質，其中只有1%的不明成份，而這些不明成份，是其中最關鍵的部分。

    “真是從造血干細胞中提取的？”盧若愚的領域并不在這里，他只能站在哥哥旁邊好奇的問。

    “可能吧。”不知情，無法理解，就只能相信別人的解釋，盧務虛討厭這種感覺。

    第65章 流星雨

    一個人從小優秀到大是什么感覺？

    大約就是小朋友在死記硬背， 掰手指算1＋1=2的時候，他卻在想1＋1為什么是等于2的？

    同學們對著試卷哀嚎為什么這么難的時候，他會疑惑地想這么簡單的卷子為什么會難呢？

    “這道題你怎么做的啊？你為什么這么優秀？你mama給你報了幾個輔導班啊？”

    “這道題很簡單，沒上過輔導班， 不知道什么是優秀。”

    從小到大， 那怕是跳級跟比自己大很多的哥哥jiejie同班，也從來都是第一名， 別人考一百分是因為所有的題恰好都會， 他考一百分是因為試卷最高分只有一百倍。

    唯一次失手是心情不好看英語老師不順眼， 直接沒答英語卷子， 名次依舊是全班前二十，學年前三十。

    所謂不懂，很難對他來講是不存在的， 唯一讓他覺得困難的是上大學之后， 開始跟老師一起學習，老師帶領他研究課題， 他才覺得“辛苦”， 就算是如此， 一年后他的論文， 師兄師姐看都看不懂。

    因此， 在盧務虛的世界里， 完全沒有“困難”二字， 只有容易，唯一讓他困惑的是普通人為什么腦子那么笨， 反應那么慢， 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懂。

    就算是在精英云集的研究所，能跟上他思路的也不過十指之數， 能跟他一起聊天的更是幾乎沒有，這也是為什么他一定要讓盧若愚來研究所的原因。

    自己的這個弟弟雖然沒有自己聰明，但跟自己差距不大，向來也比較有話聊。

    這樣的一個“天才”，讓他承認自己的知識量不足是很難的，偏偏，他遇見了這種情形。

    不光是對檢驗結果不懂，對吳保羅發在柳葉刀雜志上的論文也沒有看懂。

    他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學習相關的醫學知識，自認已經相當于半個專業人士了，可是還是不懂。

    現在整個業界也是同樣如此，看著對路子，說是真的吧，重復試驗得幾年才能出結果，說是假的吧沒辦法證偽。

    最最重要的是，確實有實效，這在唐國，在米國都是有病例的，在唐國治好了兩百多個大腦明確受損的腦中風、腦梗塞甚至腦外傷嚴重受損的患者，在米國治好了漸凍癥患者。

    最可氣的是公開層面上不承認使用的是藥物，只是說使用的是營養補充劑，讓這些專家想要拿到藥物檢驗都拿不到。

    唐國的患者每天由護士親眼看著吃藥，沒地方藏藥，米國的那位手里倒是有藥，可是誰能從人家手里搶救命的藥？搶你也搶不來啊。

    因此困惑得想撞墻的不止是盧務虛，全世界不知多少人在撞墻呢。

    目前另一個想撞墻的是王瑞。

    他十三歲簽約入團訓練，十五歲出道，為了保持身材一直沒就有放開量吃過，這次為了“增高”，每天六頓，頓頓都是根據菜譜做的高熱量食物，可他還是餓！

    抓心撓肝忍不了的餓！半夜餓得醒了，照鏡子瞧自己眼都是藍的，跟狼一樣冒光，跑到廚房翻冰箱，實在沒吃的喝了一斤裝的一桶牛奶，躺回到床上之后，只覺得渾身疼，尤其是腿，疼得厲害。

    “疼嗎？”住在他隔壁的堂哥過來問他。

    “疼。”

    “我給揉一揉？”

    王瑞搖頭，“不用。”最近三天，他覺得自己像是生長期的玉米一樣，一節一節的向上躥，褲子都有些短了，“怎么樣也比斷骨增高強吧。”他咬著嘴唇說道，疼歸疼，但是能忍，類似于他當練習生的時候渾身上下累得酸疼。

    “你可真能吃苦。”同樣是兄弟，小松就吃不了小瑞的苦。

    “不吃苦怎么辦？”王瑞對外的人設是富家公子，父親是一家大型連鎖超市公司的老板，實際上他父親就是個理貨員，否則家里又怎么可能舍得讓十三歲的兒子半脫產當什么練習生。

    現在王瑞有錢了，這才慢慢“圓”了父親的人設，開了一間不大不小的超市，一年到頭去掉人工花費，賺點辛苦錢，賺得錢不光要顧一家子的體面，親戚朋友哪個都不能得罪，否則人家暗中曝料，王瑞的人設就得崩。

    過這樣的生活，對外還要裝做很有錢的樣子，不光他辛苦，全家都辛苦。

    小松不說話了，他低下頭，“我替你熬點粥，冰箱里的牛奶太涼了，喝多了胃疼。”

    “別放太多糖。”

    小松走了之后，王瑞躺倒在床上，真特么疼……疼得他直捶床。

    他的手機亮了一下，手機提示有重要消息，他點開來一看……

    “流量明星耍大牌？導演表示愛來不愛不來滾！被踢出劇組。”

    某流量明星耍大牌，進組之前給劇組發了寫滿兩張a4紙的須知，除了在飲食住宿方面高要求之外，最重要的是不拍夜戲，不熬夜，每天保證十小時的美容覺，導演發飚解約。

    新聞里面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王瑞所在的《霸道王子愛上我》劇組官方點了個贊。

    所有人都猜想所謂的大牌流量明星是王瑞。

    王瑞的粉絲團在下面跟冷嘲熱諷的人吵了起來，幾千樓之后，粉絲看似控住了場，實際上路人對王瑞的評價都是嘲笑。

    王瑞氣得將手機用力摔了出去。

    “小瑞你看推送了嗎？”小松剛把米下鍋就看見了推送，急急忙忙來找小瑞，“之前我寄需求過去的時候，他們明明滿口答應啊！根本沒有提解約的事啊！”

    “他們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讓別人覺得我耍大牌，替自己的劇做宣傳！”王瑞狠狠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拿起桌邊的臺燈就扔了出去。

    小松向后退了幾步，退到了門口，看著王瑞在屋里不停地砸東西，王瑞看似溫柔和善實際上壓力極大，實在壓力大得受不了的時候，就喜歡砸東西發泄，小松已經很習慣了。

    屋子里能砸的東西都被砸光了，王瑞也耗盡了力氣，坐在地板上無助地哭了起來，“他們到底想要我怎么樣！想要我怎么樣啊？”

    小松走了過去，“小瑞，你看你的褲子都短了，你長高了，你真得長高了。”他摸著王瑞的頭坐到了他的身邊說道。

    “短了嗎？”

    “短了。”

    “我長高了多少？”

    “量一下好么？”

    “尺在哪兒？”

    “尺在外面，你小心點，我帶著你走出去，不要劃傷了……”

    小松像是哄孩子一樣哄著小瑞，扶著他一步一步走到臥室外。

    早已經等在外面的家政，快速的進屋，手腳麻利地收拾一地的狼藉。

    躺在椅子上仰面朝天看房頂的吳保羅忽地咯咯笑了起來，人吶，一個個還真有趣。

    半夜起來喝水的秦霜被他嚇了一跳，“你還沒睡啊？”

    “已經睡醒了。”吳保羅說道，“今晚有流星雨。”

    “流星雨？對你來說流星雨不是很平常嗎？”

    “不一樣。當年我們在飛行學校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幾個人到小行星帶競速，后來出了一次事故，我的一個同學被迫棄船逃生了，學校為了斷了我們的念想，直接把那一片的小行星全清空了，氣得宇宙環保組織告到了聯盟總部。”

    “后來呢？”

    “罰款了唄，恢復原狀是不可能恢復了。”吳保羅說道，“想起來小行星何辜呢？無非是我們幾個太皮了。”

    “你們受到了什么懲罰？”

    “罰慘了！禁足十年，沒有監護人帶領不得出校區半步，我媽為了懲罰我，十年沒來看我，那十年，我連我們學校有多少鉆地蟲都算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