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宗政痛苦地捂住心口,身形微微佝僂,第百次問自己,他上輩子是造了什么虐才看上這個玩意兒。 宗政不信邪,顫著聲質問她:“你就說這個?你就沒別的想對我說的?!” 哪怕是罵他恨他拔出槍想干掉他,他都絲毫不覺得奇怪,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她因為他露出暴怒的神色。 “說什么,罵你神經病。” 祁瑯笑瞇瞇看著他:“怎么會,你滋味超棒的,我特別喜歡。” 宗政:“…” 那絲半點的狂喜還沒來得及爆發,就瞬間被理智上的不敢置信和質疑淹沒,他遲疑著問:“你…說什么?” “我說你滋味好啊。” 祁瑯邁步走向他,繼續說:“你這個誘人的老妖精,直在勾引我,以為我不知道嗎,哼,把年紀了還不知羞,真是欠教訓,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好好收拾你,讓你知道天高地厚。” 宗政:“…” 宗政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很艱難地才沒有后退步,狀似鎮定站在原地,握拳咳嗽了兩聲:“我知道你生氣,剛才是我沖動了,咱們好好說話行嗎?” 祁瑯搖搖頭:“我不生氣。” “…”宗政眼看著她幾乎貼在自己身上,笑瞇瞇的小臉蛋看著自己,愣是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反而連頭皮都在發麻,他放柔聲音:“要不你打我吧,我讓你打回來,我絕不還手,只要你解氣。” 只求她別這么陰陽怪氣嚇唬人。 祁瑯直勾勾盯著他,聽了這話,歪了歪頭,若有所思:“原來你喜歡這個調調嗎?” “…”宗政艱難說:“我覺得我們倆個說得不是回事吧。” “所以你果然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對吧。” 祁瑯握住他的領口,把挺括的布料生生握出無數褶皺,突然用力,拽著他的領子強迫他低下頭來,在他耳邊輕哼:“宗先生,宗老板,裝得人模狗樣,比良家婦女還端莊賢淑,但是心里想的什么,你自己心里才知道。”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合著她半真半假的戲謔,宗政身體不由自主繃了起來。 她的態度讓他升起種不切實際的希望。 他深深看著她,心動,突然握住她的手:“和我走吧。” 話說出口,他突然清醒,試圖補救:“或者嫁給我,我們不要折騰了,行嗎?你想要的,我會竭盡所能給你,無論是權力,利益,還是讓你施展的平臺。” 祁瑯笑了。 “宗政,你這個人,特別愛蹬鼻子上臉。” 她仰天嘆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的,沒別的,就是欠收拾。” 宗政這么多年,也就在她面前伏低做小過,還被這么不客氣地說,當時臉色就有些沉了。 溫柔只是假象,強勢才是本質,他薄唇抿了抿,卻也笑了下:“是,那要是我非要強求你呢。” 在她的注視下,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翻過來,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擦過她還在滲血傷口:“這里…” 他又抬起手,修長的指尖擦過自己的嘴角,昏暗的燈光下,點晶瑩的水澤格外清晰,他盯著她,慢條斯理擦去那抹水漬,似笑非笑:“還有這里,你的秘密,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祁瑯看著他,眼神不置可否。 “你很聰明,但是你再如何遮掩、再如何深謀遠慮,也無法改變這個危險本身。” 宗政輕喘口氣,用極為柔和的語氣包裹著所有強硬的意志:“我不想讓你冒險,我也想成全我們彼此…這樣皆大歡喜不好嗎?我們都各退步不好嗎?” 說到最后,他的尾音都在輕顫,輕飄飄的,像羽毛在人的心尖上撩,帶著種近乎癲狂的虛幻感。 完了,變態開始犯病了。 好像還犯得挺嚴重的。 祁瑯看了他兩眼,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反而伸出手:“你看,我這手好看嗎?” 那只手纖長白皙,骨節小巧,在燈光下幾乎能看清纖細血管里流動的鮮血。 “好看。” 她無聲的縱容簡直是最撩人的藥,宗政像是被蠱惑了樣,輕輕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點凝固的血珠上吻了下,低啞說:“好看,很好看。” 祁瑯又問他:“那你喜歡不喜歡?” 宗政滿腦子都是她的笑臉,喉結滾動下,沙啞說:“喜歡,我喜歡你的切。” 他還要說話,突然門口聲巨響,宗政猛地抬頭,坍塌的塵埃,是道龐大猙獰的黑影。 “咔嚓咔嚓。” 冰冷鋒利的節肢所過之處,堅硬的地板就好像薄薄的紙被切割開,灰蒙蒙的塵埃,那雙猩紅嗜血的眼睛讓人頭皮發麻。 宗政盯著它,神色冷淡,卻不見懼色。 他反手握住祁瑯的手:“跟我來,其他的會兒再說。” 他拽著她轉身就走,但是手臂用力,對方卻站在那里,紋絲不動。 宗政突然僵住, 他轉過身,看見不知何時,他的手心被劃出來薄薄的口子,在兩人交握的地方,鮮血交融,能量循環瞬間建立。 他的身體開始發軟,他輕喘了下,不自禁地后退兩步,后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強自支撐著身體。 他抬起頭,看見她漫不經心的身影,以及她身后,魔鬼般步步走來的蟲族女王。 他閉了閉眼,問她:“你想做什么?” “我不都說過了嘛。” 祁瑯握了握拳頭,笑瞇瞇地,二話沒說拳就沖他臉上砸去:“我要好好收拾你啊。” …… 弗里茲和阿諾德跑向停機坪。 整座基地已經成了人間地獄,到處都是人體和蟲族支離破碎的肢體,滿地鮮血,周圍是不絕于耳的慘叫和哀嚎。 阿諾德低頭看著手腕,光腦地圖上那個越來越近的光點讓他止不住喜色:“快了,穿過這扇門就是了。” 話音未落,弗里茲看著周圍,步子微微頓了頓,沉聲說:“女王在里面。” 阿諾德愣了下,直接說:“東西已經送走,隊伍已經撤退,我們沒有后顧之憂了。” 弗里茲扭頭深深看他眼,拔出能量劍毫不猶豫劈開被廢墟遮掩的大門。 那刻,弗里茲和阿諾德心被忐忑、焦慮甚至是恐慌充滿。 他們以為會看見祁瑯與女王殊死搏斗,他們以為會看見她傷痕累累命懸線,他們甚至以為… “呀。” 祁瑯翹著腿坐在高大的維修架子上,含著棒棒糖對他們揮手,含含糊糊抱怨說:“你們可真墨跡,等你們黃瓜菜都涼了…算了算了,快去啟動飛行器吧,趕快走人了。” 說著,她探頭看了看下面瘋狂蹦跶的蟲族女王,把旁邊綁在柱子上的繩子往上拉了拉,順手捏了捏綁在他腰上的繩子,真誠問:“松緊合適嗎,是不是勒得有點緊,你疼嗎?” “倒也不是很疼。” 宗政看著離自己咫尺之遙的蟲族女王猙獰的臉,嘆口氣:“就是能不能把我正過來,再倒我就要吐了。” 祁瑯說:“我這不是怕正過來,它咬到你的腳嘛。” 宗政:“你怎么不怕它咬掉我的頭。” 祁瑯理直氣壯:“個頭和雙腳,小學生都會算,當然是保兩個的比較值。” “…”宗政:“我真的要吐了。” 祁瑯撇嘴:“切~弱雞~” 說是這么說,祁瑯還是很好心地把宗政正過來,他垂著頭,之前絲不茍的造型早就被碾成了渣,松散的短發貼在額頭上,唇色淺淡,清俊的臉上青紫交加,臉色卻微微發白。 “你有點虛啊。” 祁瑯拍拍他的臉蛋,疑惑得特別真實:“是腎虛嗎?” 宗政掀起眼皮子看她眼,就垂著闔上,累得不想和她說話。 祁瑯不太高興:“你干嘛不和我說話,你不是喜歡被醬醬釀醸嘛。” “我后悔了。” 宗政真心實意:“比起你,我寧愿去喜歡條狗。” “好啊,你個大變態,居然喜歡人·獸!” 祁瑯腳踢向他的小腿,宗政身形不穩,因為繩子綁的重力的問題,無法自控地開始轉圈圈。 下面的女王看得激動死了,個勁兒地往上探腦袋,流著口水貪婪地咬他的鞋底,就想撕他塊rou下來。 宗政:“…” 宗政面無表情地轉著圈,渾身寫滿了“喪氣”和“生無可戀” 弗里茲和阿諾德都看呆了。 祁瑯扭頭看見他倆還在發呆,隨手抄起個扳手就扔過去,氣十足:“看什么看!還不快干活!你們也想來體驗把是不是?!” 弗里茲和阿諾德渾身凜,硬著頭皮小心走過去,已經會驚動女王,卻發現女王門心思地夠著宗政,看都不看他們眼。 兩人對視眼,看了看那邊懸在架子上的宗政和旁邊監工似的惡毒女人,真是屁都不敢放個,直接鉆飛行器里搗鼓起來。 宗政被轉得反胃,余光瞥見那邊飛行器開始閃爍亮燈,嘆口氣:“這么長時間了,也算消氣了吧,把我放下來吧。” 祁瑯翹著腿看他,這狗男人即使這副凄慘德行了,身上仍然帶著種說不出的雍容沉穩氣勢,慢條斯理的,好像世上根本沒有什么能讓他變色。 有些人就是牛逼,骨子里牛逼,不服不行。 所以祁瑯更納悶了:“邪了門了,你說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 宗政輕哼聲:“我眼瞎。” 祁瑯繼續掰著手指比劃:“那你圖我啥啊?圖我氣你,圖我揍你,圖我弄死你好繼承你的遺產?” 宗政:“…” “你別說了。” 宗政痛苦說:“當時瞎得太嚴重了。” 祁瑯斜眼問他:“那你現在還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