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我能騙你嘛,我是偷聽我jiejie和別人聊天時說的。” 貝芙娜和她嘀咕:“現在在圈子里都傳遍了,好像是一個叫什么帝曼街的黑市里傳出來的, 他們甚至找了帝科院的教授做鑒定,還馬上就要舉辦拍賣會, 那些大貴族們都快瘋了, 還有好多封疆大吏們都連夜趕回來,你沒發現最近帝都星多了好多宴會嗎?沒發現多了好多回帝都述職看親戚找舊友尋真愛的嗎,都是大家找的借口。” 祁瑯“哦”了一聲。 貝芙娜說得吐沫橫飛口干舌燥,對于祁瑯的淡定表示很不滿意:“你這是什么態度, 基因藥啊, 那可是基因藥啊!全帝國救命的東西啊!” 祁瑯聽她這么說,也覺得有點愧疚,她想了想:“那怎么辦, 要不咱攛掇父皇把那個帝曼街給封了, 基因藥直接搶走, 再把主事兒的都抓起來, 嚴刑拷打折磨他們拷問出藥是哪兒來的?” “…”貝芙娜復雜看著她:“你為什么這么熟練?” 什么樣的人才會對這種強取豪奪的saocao作如此駕輕就熟并且毫無愧疚之心?! “你這樣粗暴不行的, 我聽我jiejie說,帝曼街可邪乎了,好多大貴族都和它有牽扯,根本不能輕易扳倒。” 貝芙娜悄悄說:“這種消息,大皇兄他們、甚至父皇陛下都肯定知道了,但是你看,他們誰也沒動靜,這就很說明問題了,我看這藥,指不定真的要拍賣出去…不過那就跟咱們沒什么關系了,想想都知道那賣的一定是天價,咱們還是看戲好了。” “這怎么行?” 祁瑯卻不贊同:“這么好的東西,咱們當然要買下來獻給父皇啊。” “…”貝芙娜挖了挖耳朵:“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哈哈哈,她居然聽見某個扒皮要大出血向父皇獻孝心,一定是昨晚上沒睡好她都產生幻聽了哈哈哈—— “父皇陛下。” 皇帝帶著一大幫子人推門進來,眾人紛紛行禮問好,大皇子三皇子分別坐在皇帝左右,他們還在閑聊著公務,都帶著笑容,乍一看真是其樂融融。 “西北軍區明年的預備擴容量很不錯,接壤的卡爾曼國有些坐不住了,他們之前發動了幾次小型進攻警告,都被我們圣利安的戰士打了回去。”三皇子半真半假地玩笑著,語氣中帶著強烈的自信:“說不定明年年底,我就能把當年被他們奪走的那幾顆星球搶回來,作為給您的賀禮。” 他當然有資格自信,西北軍區在他麾下蒸蒸日上,這足以證明他的實力——足以威脅到大皇子第一繼承人身份的實力。 大皇子拿著刀叉的手一頓,抬頭陰冷盯著三皇子。 “永遠不要驕傲、不要張狂,保持克制,記住,圣利安現在需要維護在諸國聯盟中的形象,他們需要我們低調,需要我們和平,不要因為一時的得意而招致后患。” 皇帝不置可否,仍然是訓誡的語氣,但是對三皇子說話的口吻的確比之前溫和了不少,眾人自然聽出了這其中的差別,三皇子笑容更盛,卻謙恭地回答:“是的,我會謹慎行事的。” 大皇子表情更加難看。 這些年三皇子的聲勢愈發高漲,眼看已經與他平分秋色甚至還略勝一籌,父皇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明,就說最近那次秋宴上也是他自己棋差一招,父皇雖然對雙方都是訓斥,但是明顯對于他更加不滿和冷遇,這些都讓大皇子著急煩躁。 這讓他迫不及待想用什么東西爭取皇帝的歡心,能壓過三皇子一頭。 大皇子于是就想到近日帝曼街流傳出的基因藥。 得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讓人搜集資料,他知道帝曼街計劃拍賣的基因藥里包括一種高等基因藥,那甚至能對雙s級以上強者產生很好的療效,他本來想拍下來給自己將來保命用,但是現在看來,如果能用它在父皇面前換來一些優勢,那也是值得的。 大皇子盯著三皇子,三皇子也正好轉頭看見他,三皇子微微一笑,眼中是隱藏得非常好的挑釁,大皇子知道這個家伙兒肯定也在打著這個算盤。 大皇子冷笑一聲,心想那就看誰技高一籌了,他是—— “大皇兄~” 大皇子渾身寒毛倒豎,不敢置信地扭頭,就看見一張笑得甜蜜蜜的臉幾乎快懟到自己旁邊。 大皇子:這個玩意兒是什么時候湊過來的?! 大皇子一遍遍提醒自己“這是家宴父皇就在前面看著”才忍住沒有把這個古里古怪的便宜meimei踹開,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竭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有事嗎,蒂安?” 祁瑯扭扭捏捏,湊在他耳邊,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音量說:“大皇兄,您能借我點錢嗎?”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這么多雙耳朵聽著,大皇子能說“不”嗎? “當然。”大皇子“寵溺”一笑,像任何一個關愛家人的好哥哥一樣:“是不是又看上什么珠寶裙子了?你總是這樣貪心。” “哪有你這樣向兄長要錢的,每個月給你的錢還不夠嗎?” 皇后可算找著機會了,她放下刀叉立刻抖了起來,皺起細細的眉毛高高在上地訓斥:“奢靡成性,糜爛成風,這哪里是一位端莊公主該有的品德?” “請皇后不要生氣,蒂安還是個孩子嘛,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沒什么錯。” 三皇子卻站出來做好人,他輕笑一聲,打斷皇后的斥責,溫和說:“蒂安,你喜歡什么,三哥也可以給你買。” 眾人面面相覷,皇帝絲毫不為這兄友弟恭的動人場面所感動,只盯著祁瑯冷眼看她作妖。 “真的嗎,我真是太感動了。” 祁瑯羞澀地扭著手指,大皇子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這有什么的,要多少錢,你說,我讓人直接把那家店買下來送給你都可以。” “哥哥們真是太好了,買下來就不用了,我會不好意思的。” 祁瑯想了想,大手一揮:“先拿一百個億吧,如果不夠再說。” 眾人:“…” 諾大的餐廳驟然一片死寂。 所有人呆呆看著她,貝芙娜一個手抖,手里的刀沒拿住一下掉了下來,“哐當”一聲砸在盤子上,觸目驚心。 良久,皇后一聲尖叫:“你簡直瘋了——” 三皇子也回過神來,他咽下一口老血,勉力笑著:“蒂安,你是在開玩笑嗎?” 張嘴就一百個億,你他媽一張張吃都得吃一年呢,在想什么屁吃?! “我不是,我很認真的。” 祁瑯委屈說,又目光閃閃亮看著三皇子,神神秘秘說:“三皇兄,你不知道,我發現有一個拍賣行在賣一種補養品,吃了延年益壽,就是有點貴,我打算向哥哥們借錢,買下來送給父皇。” 好一個善良、孝順、單純、可愛的好女兒啊。 大皇子三皇子感動的表情扭曲。 得是多么喪心病狂的人,才能這么大言不慚地慷他人之慨。 就你聰明,就你發現了大秘密,就你知道要拍馬屁!還是拿別人的錢拍馬屁,你多大臉?啊?就問問你多大臉—— “大皇兄,三皇兄,你們說好不好?” 祁瑯期待地看著他們,用很爽朗大方的語氣,好像他們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樣:“你們難道不想送給父皇禮物嗎?要不這樣,這就算是咱們一起送的。” 大皇子三皇子:“…”我們真的謝謝你哦—— 大皇子僵硬著說:“蒂安,這本來是好事,但是我現在手頭有點緊…” “連一百億都沒有嗎?” 祁瑯的眼睛里寫滿了“沒想到大皇兄你這么窮”,那種明晃晃的憐憫和嫌棄讓大皇子只想錘爆她的狗頭。 話反正已經說出口,大皇子破罐子破摔,皮笑rou不笑:“沒有。” “唉。” 祁瑯憂愁地嘆一口氣,用無可奈何的口吻:“那就少拿點,三十個億,三十個億總有吧。” 這嫌棄的語氣,不知道的還當是在說三十塊錢呢。 “三十億,才三十億而已啊。” 祁瑯發出靈魂的呼號,刷刷刷一頂頂往大皇子腦袋上扣高帽,直扣得他渾身沉重兩眼發黑幾欲栽倒:“對于大皇兄這樣執掌一方軍區的大人物來說,這簡直就是毛毛雨對不對?大皇兄一定有對不對?!” 三十億雖然多,會rou疼,但是大皇子也不是拿不出來,但是他寧愿把錢燒了看火花都不愿意把錢給這牲口,他死死攥著叉子,強忍著才沒有反手就捅她一刀,好半響才在祁瑯的催促聲中,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鉆出來:“有,但是——” 祁瑯立刻扭頭問三皇子:“大皇兄都有了,三皇兄你也一定有吧。” “…”是男人就不能認輸,三皇子干巴巴說:“有,有。” 大皇子生生噎住,只差沒給自己噎死。 祁瑯得寸進尺:“那我一會兒就去找哥哥們要好嗎?我怕夜長夢多,萬一哥哥們又有事要用,又沒錢了呢,那我不抓瞎了。” “…”大皇子三皇子額角青筋狂跳:“好。” 祁瑯心滿意足,小尾巴都翹了起來,又看向一直面無表情的皇帝,美滋滋說:“父皇,您等著女兒把藥拿來,您吃了一定長命百歲,返老還童,還能再娶三十個媳婦。” 皇后的臉綠了。 皇帝:“…” 皇帝反思自己,為什么直到今天還沒有把這個不省心的玩意兒掐死。 祁瑯洋洋得意還想說什么,皇帝放下刀叉,對她進行死亡凝視,言簡意賅、意味深長:“這飯,你是吃還是不吃?” 這話幾乎就差直白說“愛吃不吃,不吃就死。” “…”祁瑯撅起小嘴巴,心想誰沒有一個傲嬌的老父親呢,她當然要像爸爸一樣把他原諒。 “好的,吃,父皇。”(乖巧如雞jpg) …… 拍賣會那天和預想中的一樣人山人海。 祁瑯披著大斗蓬從小門走進自己定好的包廂,珀西已經在里面等候。 “一共兩顆高等基因藥,十八顆中等基因藥。” 珀西把競拍者名單遞給她:“預計高等基因藥成交價在百億以上,中等基因藥在四十億以上,拍賣額可以接近千億。” 幾顆藥丸,能賣千個億,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這就是事實。 在這個九成九的疾病都可以被治愈的時代,唯有基因病是不可解的絕癥,而且是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有的絕癥。 尤其是對于上流社會而言,他們的權力與榮耀是因為他們的強大實力,而他們強大的實力又注定他們會在或早或晚的將來因為基因崩潰而死,但是現在,基因藥橫空出世,這是真正救命的藥,更是對所有人都適用的救命的藥。 他們怎么能不瘋狂,怎么能不不擇手段?! 畢竟,對于這里很多人來說,錢只是個數字,甚至他們會認為能用錢買來基因藥、而不是用其他他們手上更珍貴的資源和人情來交換,是無比劃算的買賣。 祁瑯點點頭,坐下翻閱著名單,她來得有點晚,拍賣已經開始了,現在正在拍賣的就是中等基因藥。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拍賣行什么也沒說,只是推了一個已經處于基因崩潰中期的病人上來,當場喂給他一顆基因藥。 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那病人全身崩裂的皮膚迅速愈合,軟化的骨骼重新支起,癟軟的內臟重新開始運轉,這個剛才已經不成人樣的怪物,又生生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重新變回了人。 諾大的拍賣行不知不覺寂靜下來,所有人死死盯著那不可思議的一幕,眼神猩紅、呼吸急促、全身都在顫抖。 奇跡,這是他們親眼見證的奇跡。 病人身上猙獰瘋狂的獸性漸漸褪去,他嗜血的眼神慢慢回歸理智,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眼中漸漸升起不敢置信的狂喜。 “我…”他干澀難聽的聲音,聽在所有人耳中,卻像天籟那樣美妙絕倫。 他在拍賣師的微笑中,在所有人狂熱的注視中,慢慢地、堅定地解開手腕腳腕上的束縛,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