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自從知道他的悲慘遭遇,看在他夜以繼日給她干活的份上,祁瑯對他很寬容,對他笑了笑,又問林絕:“這周末的秋宴,你去嗎?” 林絕不明所以,點點頭:“給我發了入場函,我必須得去。” “你去就太好了。” 祁瑯捂著心口,長嘆一口氣:“不知為什么,最近我這心啊總是跳的厲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兒要發生,你去了,萬一我出了什么事兒,我也能有個依仗。” 林絕聽了,頓時斂眉:“您覺得有人要對您不利?” 祁瑯神情越發哀戚憂愁,剛要開口,阿諾德一聲嗤笑:“得了吧,她不去禍害別人就不錯了。” “…”表演被生生打斷,祁瑯皮笑rou不笑看著阿諾德,意有所指動了動手指:“朋友,你最近有點猖狂啊。” 第三十三章 “秋宴是帝國僅次于新年的重要節日, 相傳千年前帝國先輩離開母星走向星海, 開啟宇宙大航海征服時代, 就是從那一年的秋宴開始的。” 貝芙娜對著鏡子仔細觀察自己鬢角紋著的玫色花紋, 又輕輕碰了碰自己用星辰石發卡別著的精致小卷發,滿意地點點頭, 扭過頭看著祁瑯正擺弄著一個小針劑管, 頓時嫌棄說:“這是什么玩意兒?你來參加宴會帶它干什么?” “這可是好東西,殺人放火居家旅行必備。” 祁瑯扔給她一支:“拿好了, 以后誰敢欺負你,給他來一支,送他當場去世。” 貝芙娜接過針劑管正在好奇地把玩呢,聽她這么一說頓時覺得手上的東西燙手到不行,險些就給扔出去:“你你你, 怎么盡整這些危險玩意兒。” “唉。” 祁瑯也很是感慨:“因為我難啊, 總有壞人想害我,珍愛生命,當然要小心謹慎。” 貝芙娜信她才有鬼, 光她看見的被這牲口折騰進醫院的就不下十個了。 她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手上卻是誠實地把藥劑收起來, 湊過來笑嘻嘻撞了撞她:“這又是你家那個阿諾德小天才給你做出來的, 我看你天天往他那兒跑,關系不賴嘛~” “為什么話到你嘴里就這么猥瑣呢。”祁瑯納悶:“我們真的是純潔的雇主與研究員的關系。” “哼, 現在還給我裝, 誰還沒有千八百個前男友啊, 我又不歧視你。” 貝芙娜小聲說:“我只是提醒你,這次秋宴奧菲莉亞也在。” “大皇子的未婚妻?”祁瑯“哦”了一聲:“所以呢?” “你果然不知道。” 貝芙娜嘀咕:“其實一直有一個傳聞,以前阿諾德和奧菲莉亞有過那么一段曖昧,甚至就連險些定下的婚約也不是兩人不愿意,而是因為奧菲莉亞和大皇子定下了婚約,阿諾德受了情傷才與自己的家族和喬伊斯家族決裂的,即使這么多年都舊情難忘,從那之后再沒參與過貴族宴會。” 祁瑯想想阿諾德那做起實驗來六親不認的狗德行,感覺“舊情難忘”這四個字怎么往他臉上貼怎么不合適。 不過是真是假又怎樣,手下工具人的愛恨情仇跟她有什么關系,祁大海一臉無所謂,看得貝芙娜牙癢癢,恨鐵不成鋼:“你怎么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你遇上奧菲莉亞小心點,女人的嫉妒心可怕的很,她又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你得罪了她的未婚夫大皇子,又與她的前情人糾纏不清,你覺得她會放過你? 我告訴你,憑借我多年的宮斗經驗,我覺得這次秋宴肯定不簡單,你絕對是重點被攻擊對象,到時候你小心點,陌生人的酒不要亂喝,陌生人的邀請不要接受,說話也注意點,千萬別掉進別人的陷阱里,你不知道好多人的心臟得很,臉上對你笑嘻嘻,說不定背后就藏了把刀子打算把你先jian后殺。” “…”祁瑯看著絮絮叨叨的貝芙娜,默默把后腰的匕首別的更緊一點,露出柔弱且心驚膽戰的微笑:“真的嘛,那太危險了,好的好的,我都聽你的。” 飛行器一路飛往位于郊區的皇家別苑,這是一片占地龐大的西式宮殿群,歷來是作為歐格拉皇室舉辦宴會的場地,四周連綿群山環繞,更遠處是遼闊的海洋,從天空往下俯瞰,夜空下的別苑就像被群山高高簇擁捧起的明珠,流光溢彩,華美不可方物。 萊斯從后面的飛行器下來,為她們打開艙門,祁瑯貝芙娜一路往前,入目盡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這一次的秋宴是三皇兄負責籌備的,現在看起來還不錯。 ” 貝芙娜想了想,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說真的,你現在得罪了大皇兄,干脆去投奔三皇兄吧,他為人倒不像大皇兄那么不擇手段,跟著他,他應該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貝芙娜指了指不遠處一位端著香檳正與人談笑的軍裝男人:“那個人看見了嗎?那是蕭鋒,三皇兄的心腹愛將,你一會兒過去,和他說兩句話,聊一聊,三皇兄會明白你的意思的。” 祁瑯瞇著眼看了看那個人,搖了搖頭,翹著唇角看不出什么意思,貝芙娜看她好像沒當回事兒,還要再勸,對面人群中卻大步走過來一位挺拔修長的男人:“見過兩位公主殿下。” “克里斯。” 祁瑯看見他就笑了:“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怎么樣?” “謝謝殿下的關心,一切都好。” 克里斯欠了欠身,矜持又風流的模樣顯得風度翩翩,他看著萊斯,微微頷首:“特米爾安侍衛長也在。” “見過西塔爾司長。” 萊斯微笑著說:“經日不見,司長閣下風采依舊。” 克里斯虛偽客套著:“您太客氣了。” 兩個男人在那里你來我往,貝芙娜挽著祁瑯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小眼神漸漸開始不對味。 她剛要張嘴,祁瑯眼疾手快一把糊上她的臉,強行把她轉個身:“這種場合你jiejie也該到了,趕快找你姐去吧。” 貝芙娜哼哼:“你就是想支開我,還敢不敢更生硬點。” “不敢。” 祁瑯推著她的背,意味深長說:“快走吧,去你jiejie身邊待著,別亂晃。” 貝芙娜被她推著走了兩步,步伐漸漸慢下來,突然頓住,慢慢轉過身看她。 她遲咬著唇,遲疑了一會兒,小聲說:“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可以見見我jiejie和…姐夫。” 祁瑯一頓,轉過臉來,似笑非笑看著她。 “貝芙娜。”她說:“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又不傻。”貝芙娜摳著手指,小小聲說:“我可說好,我只負責介紹,之后你有沒有本事入我姐夫的眼,我可就不管了。” 雖然只是介紹,但是一個能直接與帝國中央總司令對話的機會,已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要知道那可是帝國真正的二號人物,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心腹,即使是大皇子與三皇子也不敢唐突、甚至連結交都要再三小心謹慎的人物。 祁瑯忍不住笑了,她走過去,用力揉了揉貝芙娜那一頭小卷毛,氣得貝芙娜哇哇跳腳:“你干什么?!我的發型啊,你恩將仇報——” “——我的小貝貝,真是太可愛了。” 祁瑯笑著捏了一把她的臉,在她炸毛之前退后兩步,雙手插兜:“好了,快走吧。” 貝芙娜捂著腦袋,看著她不敢置信:“你…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我肯定是會去的,但不是現在。” 祁瑯微笑著看著她,輕聲說:“不用為我擔心,貝芙娜,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這一切都和你沒有關系,你jiejie,我,或者其他什么人,我們的事情,我們都會處理好,而你只需要安安心心當你嬌縱任性臭屁傲嬌的小公主,想干嘛就干嘛,想欺負誰就欺負誰,永遠是一只被寵的鼻孔朝天的小孔雀。” 貝芙娜呆呆看著她清亮的眼睛,聽著她帶著笑意的聲音,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眼睛酸酸的。 “…雖然你這么說有點感動…” 她揉了揉眼睛,鼻音有一點哽咽:“但是為什么我聽著那么像腦殘惡毒女配,將來會被車禍毀容家道中落全網黑最后被賣去紅燈區的那種。” “…少看點狗血小言吧”祁瑯無言以對,真心實意地勸:“好好的孩子,眼瞅著腦子就開始長坑了。” 把氣炸了的貝芙娜送走,祁瑯轉過身就對克里斯說:“讓你查的三皇子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 剛才還讓人當小孔雀呢,轉臉眼都不眨就開始壓榨他,克里斯輕輕“哼”了一聲,陰陽怪氣:“您對貝芙娜公主真是很好啊。” “是啊。” 祁瑯真誠說:“你要是有個當總司令的姐夫,我也把你當祖宗供著。” “…”克里斯被她這血淋淋的捧高踩低丑惡嘴臉震在當場,緩了好一會兒才艱難說:“就算是事實,您就不能遮掩一下嗎?” “那不行,我是個坦蕩人,做不來假惺惺的那一套。” 祁瑯坦坦蕩蕩:“有錢有勢的是大爺,其他的都是工具人,自己是個什么身份,心里就沒點數嗎,還非得我說出來,多傷感情啊。” 克里斯萊斯同時感覺自己胸口中了一箭,克里斯強撐起最后的倔強:“我也有錢,西塔爾家族是帝國首富。” 言下之意是,他也是有資格當小公舉的。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你的錢又不是給我的。” 祁瑯詫異反問,又突然眼前一亮:“難道說你愿意把你的繼承權無償轉讓給我?那你爹也不會答應的,這不太合適吧,但是等熬死你爹你自己能當家作主了還得不少年呢…” “…夠了,夠了。” 克里斯不知道話題怎么就往如何熬死他爹合理轉移資產這條歪路上狂奔了,為了避免家產都被人搬空,他堅決且生硬地轉移話題:“三皇子最近通過我們家族的航線運了一批奢侈品送往臨近的星球,我私下調查發現那批物資被暗中運來了帝都星,但是海關并沒有任何記錄,三皇子甚至他周圍人名下的住宅里也沒有發現可疑物資的存儲。” 現在雖然有空間紐能夠短時間攜帶大量物資出行,但是空間折疊技術還并不是很成熟,空間紐的承載量不大不說,東西放里面時間長了,空間紐就會直接崩裂掉,連帶著里面的東西一起消失在宇宙深處,所以即使用空間紐運輸大量東西,也終究是要找一個寬敞的地方長時間存儲物資。 而以克里斯的眼界,能被他特意點出來的一批物資,顯然是一筆數額驚人的財富。 祁瑯若有所思:“只是奢侈品?” “運輸公司有保密協議,對于運送的物資只能做簡單的抽樣檢查。” 克里斯意味深長地說:“抽樣檢查的那次,顯示的確只是奢侈品。” 言下之意就是,也有可能在奢侈品皮子底下藏著更有價值的、且不能見人的東西。 比如帝國嚴禁私人運輸的特殊藥劑、生物原材料乃至是,軍火。 “運到帝都星就消失了,那真是有意思。” 祁瑯饒有興致:“無論是奢侈品還是其他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冒著那么大風險運來帝都星,不能吃不能喝的,總是要用來換更有價值的東西的。” 所以,東西藏在哪兒?要和誰換,又用來換什么呢? “您要對那筆東西下手嗎?” 克里斯低聲說:“說實話,我并不建議您這么做,據我所知大皇子的人也在查這筆東西,您現在的風頭已經夠盛了,再橫插一手得罪兩位皇子,會很危險,而且…因為利益而產生的仇怨,遠比私人恩怨要可怕的多。” 大皇子也許不會因為她得罪皇后、她把他的狗腿子打進醫院而忍無可忍報復她,但一定會因為她損害到他的利益而毫不猶豫痛下殺手。 “有時候可不是我想挑事,而是有人想順手想讓我當炮灰,而我也就只能順手把事情搞亂了。” 祁瑯看見以大皇子、三皇子為首的眾多皇子的飛行器先后抵達,瞇了瞇眼,塞給了克里斯一個精巧的小袖扣:“你走吧,如果我叫你,這個紐扣就會震動,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克里斯接過紐扣,輕輕摩挲著,抬起頭看著她。 她打扮的簡直不能更隨意,一身簡簡單單的黑裙,長發披散著,臉上只隨便上了點妝,口紅涂了跟沒涂一樣,眼神漫不經心地流轉,卻只定格在大廳花園的邊邊角角,和周圍那些妝容精致華衣美服、遮著扇子含羞帶怯注視著來往青年才俊的貴族小姐們截然不同 ——她簡直恨不得在臉上刻著“莫得感情戀愛不約男人死開”幾個大字,倒也不是那種渾身帶刺的高冷,就像一個水球,滑不溜手,讓人只看著就覺得有心無力。 但是看在有心人眼里,這樣的她,卻像是夜空中的明月,灼灼其華,明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克里斯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他緩緩把袖扣握到掌心握緊,半真半假試探著邀請:“殿下,來都來了,要不要跳一支舞,大家都是這樣的,您也不好太特殊吧。” 萊斯臉上得體的淺笑微不可察的凝住,他直直盯著克里斯,眼底的情緒一點點冷下來。 他微微側目,等待著公主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