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祁瑯撇撇嘴:“我也很多年沒見過宗先生這么厲害的人物了?!?/br> 聽她點出了自己地名字,男人只淡淡一笑,并不為被她猜到了身份而驚異。 宗政笑看著她,彬彬有禮:“不知小姐名諱?” “祁瑯。” 千年狐貍遇上千年狐貍,大家道行不相上下,再整那些有的沒的,祁瑯覺得怪沒意思的,她慢吞吞坐起來,靠在椅背上,和他保持肩并肩的姿勢,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說:“宗先生,您看,我這種情況您打算怎么處理啊,是非要和我鬧個不死不休,還是可以發發善心放我走???” 宗政眼風輕輕瞥她一下,聲音含笑,慢悠悠的:“你剛才不是還喊我朋友嗎?” 祁瑯頓了頓,誠摯說:“宗先生,說實話,一般被我叫朋友的人,接下來都會很倒霉。” 宗政似笑非笑:“我不怕倒霉,我就想做祁小姐的朋友?!?/br> 祁瑯聞言表情怪異:“宗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愛好?” 宗政莞爾,他似真似假地說:“也許你不覺得,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br> “我的確不覺得?!逼瞵樐樕E然一變:“調情時間結束,現在是說正經事兒的時候,你別以為說幾句sao話就能糊弄過去,還能不能認真地談事情了?!?/br> 上一秒還貼著他的臉吐氣如蘭,下一秒就一臉“你這個人怎么這么sao與正經的我格格不入”的生人勿近。 宗政輕輕摩挲著指肚,低垂的眉目有一瞬的諱莫如深,但隨即又笑著搖搖頭,溫溫和和:“那你說,宗某洗耳恭聽。” “讓我們來好好論一論,我吧,特別無辜,我沒想在帝曼街惹事,我好好的來,還給你們送了一大筆錢,結果你們又是派人監視我,又是要封鎖出口要抓我,說好的帝曼街是自由之都人間天堂,你說這種行為合適嗎?” 祁瑯不滿地發著牢sao,所有威脅都隱在字里行間:“帝曼街不查身份,只看錢和實力,所以那些大人物們才放心來這里交易不可見人的臟東西,但是如果他們知道,其實他們一切的所作所為都被帝曼街暗地里監視著,你說他們會怎么想?一氣之下要是和帝曼街對上了,那吃虧的還不是宗先生您嗎?” 宗政看著她那義憤填膺的小模樣,微微一笑:“我該感謝祁小姐的關心。” “客氣客氣?!逼瞵様[擺手,好似多么苦口婆心:“帝曼街雄踞多年,根深蒂固,我是真不想與先生您為難,要不是您下面的人自作主張挑事兒,我現在早出門去了,哪兒至于讓你遭這么一場誤會,是不是。” 她有意把事情往他下面人身上壓,委婉又不動聲色地給他施加壓力,宗政聽了,彎彎嘴角,倒也坦然相告:“卡特家的小少爺,本已經決定依附于帝曼街,卻被祁小姐半路插了一手,改了心意,帝曼街被人奪食,學林他們如果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好與我交代,以后帝曼街的威望也不免受損” 祁瑯心想果然如此,珀西那個傻孩子,以為自己裝的挺好,其實早就鉆進人家陷阱里了。 帝曼街明知珀西身份,卻只裝作不知,以逸待勞,坐等珀西主動找上門來。 求著人的那一方是大爺,珀西以為是自己求著帝曼街的勢力,為帝曼街當牛做馬也心甘情愿,帝曼街什么也不用付出,卻平白握著這么一個事關帝國軍政高層的把柄,就像一顆炸彈,在需要的時候炸響,再好好加以運作,不定能在帝國高層掀起怎樣的風波。 祁瑯心里暗罵老狐貍,舐了一下干澀的嘴唇,意味深長:“宗先生所圖不小啊,也不怕吃太撐了,把肚子撐壞?!?/br> 宗政也是一笑,謙遜內斂:“帝曼街經營多年不易,總是需要多考慮一些?!?/br> 你個湊不要臉的也好意思說這話,連司令流亡之子都敢拉攏用作把柄,帝曼街囂張的就差上天了。 祁瑯覺得和這位宗先生說話太累了,比和皇帝說話還費腦子,她揉了揉額角:“不扯別的了,宗先生,您就說,能不能放過珀西和我?!?/br> “我是很想放過你們的,但是做生意總是要有來有往,否則你也不會安心,不是嗎?” 宗政好整以暇:“我相信你會有籌碼與我談判?!?/br> 祁瑯斷然說:“不,我沒有?!?/br> 宗政微笑:“不,你有。” “…”祁瑯委婉說:“宗先生,您恐怕不知道,在小說里像您這樣的行為就太有損格調了,只能當個炮灰,真正的霸總不需要腦子,只需要隨心所欲、開心就好,想弄誰就弄誰,想放過誰就放過誰,反而是那些斤斤計較的、認認真真搞事業的,容易被別人天涼王破?!?/br> “原來是這樣?!弊谡澚搜劬Γ骸澳且矝]辦法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做點虧本小買賣,不更是得在被別人破產之前多賺一點,好卷了錢跑路。” 祁瑯:“…” 世上竟有如此清新脫俗特立獨行之霸總,不僅吸引了她的注意,還讓她心神震蕩。 “你懂我們平時的感受了吧” 小奶音非常有經驗地說:“是不是感覺胸口悶悶的,有什么想往外噴,別慌,趕快咽唾沫,喝水也行,血不多,可以咽回去的?!?/br> 祁瑯:“…” 祁瑯艱難地把那口血咽下去,看著宗政微笑的面孔,聲音幽幽:“我真想一槍崩了你?!?/br>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不能,殺了我,任你有通天之能,你也走不出這里。” 宗政笑瞇瞇:“我很榮幸,我能成為逼得你變色的人之一。” 祁瑯對他比了個大拇指:“兄弟,你贏了,你戰勝我了?!?/br> 宗政答非所問:“別叫我兄弟,你如果不想叫我朋友,叫我叔叔也可以?!?/br> 祁瑯只當自己聾了,把這個神經病老男人的狗言狗語拋之腦后,不情不愿從兜里摸出來一顆小藥丸,宗政一看,挑了挑眉:“是中等抑制藥?!?/br> 珀西為了能快速打進主賽場,打生死賽攢下來的錢都用來買這種抑制藥,但是這藥價格高昂,他也只買了一小瓶,就生生耗光了家當,足可見這玩意兒有多暴利。 祁瑯把珀西身上剩下的抑制藥都沒收了,又嘗試著用血加工了一下,搞成了升級版抑制藥。 “其實我手下的人也在研究這種基因抑制藥,現在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過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有成品出來,我來帝曼街,也是想先行打探一下情況,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逼瞵樢槐菊浀亟忉專旨傩市收f:“但是帝曼街的所作所為實在讓我失望,要不是巧遇了宗先生,你我這樣投緣,我都打算將來換個人合作了?!?/br> 宗政接過那顆小小的藥丸,聽她眼也不眨地顛倒黑白,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只捏著那顆藥丸慢慢把玩。 抑制藥用的原料不是某種藥材或成分,而是封存著一種能量波,進入人體后能與人體內的源能產生共振,短暫壓制源能的副作用,但是那只是壓制,并不是真正的消融或轉移,長期以往,基因鏈還是會紊亂甚至崩潰,甚至爆發地速度更快、殺傷力更駭人。 但是他手上的這一顆藥丸不同。 即使只是這樣輕輕捏著,他也能感覺指尖微微的酥麻,是藥丸里某種能量在與他體內的源能共振,純度高得驚人,也就意味著效果會好的驚人。 宗政沒想到會收到這樣一個驚喜。 他剛才其實頗有一些逗弄的意思,但是這位小朋友卻有本事的很,連個逗弄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眸色微深,緩緩握起掌心,把藥丸收起來,抬起頭對她微笑:“這東西的價值勝過卡特家的小公子,小朋友,那么如你所愿,他屬于你了。” “您做了明智的選擇。” 祁瑯聽他這么說,終于松一口氣,笑瞇瞇地伸出手:“那么,我們合作愉快。” 宗政看著她陽光燦爛的小臉,也笑了笑,握住她小小的手:“非常榮幸?!?/br> …… 懸浮車外,米卡繞著車子一圈圈地轉悠,白學林和秘書風清面沉如水站在那里,白學林抬了抬手臂,看著光腦上的時間,臉色更冷:“那女人已經進去半個小時了?!?/br> “都這么久了?!” 米卡都恨不得趴在窗戶上扒著往里看:“我靠,我第一次見有人能和先生共處這么久,就算是尸體也早該扔出來了,這女人真特么牛逼?!?/br> 風清看著米卡那不著調的樣子就生氣:“你還有臉說,她一個女人,你們這么多人追那么久都沒追上,還生生叫她沖進車里驚擾了先生,都是干什么吃的。” 米卡訕訕撓頭,又有點委屈:“我們真的盡力了,但是這女人很邪性,她身上的能量波看著弱,跑起來又快爆發力還強,每次我們就快追上她的時候,不知怎么的就頭暈目眩,只晃了晃神的功夫,她又竄出去了,魚似的滑不溜手,真的,不信到時候你們自己試試。” 風清也隱隱有所感,不說別的,他好歹是個a級,就算是開門時沒什么防備,也不至于那么干脆利落就被人扔出來。 想到自己剛才那丟臉的一幕,風清臉色更黑,他扭頭對白學林說:“你怎么看,這人到底什么來頭?” 白學林擰著眉,臉色沉凝,卻說:“她什么來頭不要緊,重要的是先生是怎么想的?!?/br> 風清一愣,突然臉色也變了變:“里面的機關還沒響。” “說的就是這個?!卑讓W林也納悶著:“我還以為她剛進去就得橫著出來呢?!?/br> 這看著普普通通的車里改裝了多少殺人的玩意兒,連他們這些心腹都摸不清楚,那女人單槍匹馬沖進去,身上可能連把槍都沒帶,得多大本事才能撐到現在。 幾人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敢去敲窗打聽,怕壞了先生的事兒,只能干巴巴杵在那兒,帶人把車給圍起來。 就在他們苦等的時候,只聽一聲輕響,車門終于被從里推開。 祁瑯看著外面一圈圈真槍賀彈圍著的護衛,扭頭友善地問宗政:“宗先生,您要一起嗎?” “不必了。” 宗政眉目溫和,輕輕一笑:“祁小姐,再見了?!?/br> 祁瑯看他一眼,敞開車門,慢吞吞伸出一條腿,突然頓住。 她轉過臉來,宗政還以為她在擔心他出爾反爾,不由嘆一口氣:“祁小姐,宗某還不至于言而無信,您盡可以放心?!?/br> “我不是要說這個?!?/br> 祁瑯對他勾了勾尾指,宗政有點詫異,但還是靠過來,眼神有一點無奈,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柔和:“又怎么了?” 祁瑯拽著他的領帶,當著所有人的面,突然在他鬢角蹭了一下。 宗政愣住,聽見她的聲音,狡黠的像小狐貍一樣。 “宗先生,其實我也挺喜歡你這一款的?!?/br> 她半真半假地說著,撫了撫他的領帶,細軟的指尖輕輕擦過他的領口:“我們,來日方長?!?/br> 說完,她直接轉身下了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宗政保持著那個姿勢,目光隨著她而移動,深深凝視著她的背影,突然勾了勾嘴角。 他慢慢坐起來,反手把車門關上。 車門合攏的聲音終于喚醒了驚呆的眾人。 米卡看看車,又看看旁邊撩著頭發一副妖艷賤貨樣的祁瑯,眼睛都險些瞪出來:“白…白哥?這…這…” 還是白學林沉得住氣,看了看她,又繞過她走到車邊,恭聲問好:“先生。” “送祁小姐出去。” 片刻后,車里傳來宗政低沉溫和的聲音:“以后祁小姐就是帝曼街的貴客,不可輕待?!?/br> 白學林眉目一凜:“是?!?/br> 事情的發展簡直出乎想象,白學林復雜地轉過身,就看見祁瑯插兜站在那里,直勾勾盯著米卡,兇狠且非??隙ǎ骸皠偛啪褪悄阕窔⒌奈??!?/br> 米卡:“…” 米卡欲哭無淚,求助地看向白學林,白學林想想先生的態度,搖搖頭,米卡頓時頹喪了下來,干巴巴說:“祁小姐,這是個誤會,請您大度,不要放在心上?!?/br> 祁瑯雙手環胸,眼神涼涼,白學林頭發發麻,眼看著宗先生沒有指示,趕快上前去:“祁小姐,天都該黑了,我這就送您離開?!?/br> 祁瑯遙遙看了一眼那緊閉的車門,哼了一聲:“走吧。” 白學林終于松一口氣,趕快點了輛車把這位送走。 白學林開著車,親自送祁瑯離開帝曼街,按照祁瑯給的地址在一條街區停下,然后恭恭敬敬遞給祁瑯一個徽章。 “先生已經吩咐了,以后祁小姐便是帝曼街的貴客,您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來找我們。” 白學林頓了頓:“我們會如約關照卡特少爺,只是關照,不會再插手他的私事?!?/br> 祁瑯拿著徽章看了看,點點頭收起來,推開車門:“我走了,謝謝你,也回去替我謝謝你們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