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瑪卓瑪，聽來怎耳熟？

    虞子衿不得不問：“卓瑪又是誰？”

    多拉卓瑪拉非要人問一句才躊躇不決答一句，“是我的伴獸……她從小和我一塊兒長大的。”

    噢——

    虞子衿記起卓瑪還是這三只白老虎的娘親了。難怪多拉卓瑪拉觸景傷情，思念起千里之外的卓瑪。

    “咿呀～”

    小奶娃子伸出軟乎乎熱乎乎的手指捏虞子衿的臉，示意他陪他玩。

    “卓瑪現(xiàn)在在哪兒呀？”虞子衿一邊與卓瑪拉說話，一邊捉住小奶娃不知人間悲苦的手。他瞪眼翻珠白，假擺一個兇神惡煞的神情。誰知壓根沒嚇唬住小奶娃，反叫人家哈哈直笑。

    虞子衿戳戳他的鼻子，“你是個小傻子。”

    卓瑪拉瞧著他們玩鬧似乎心境大有好轉(zhuǎn)，面色漸漸明朗。下垂嘴角勉強(qiáng)拉一拉，露出一個介于哭笑間的別扭神色。

    “卓瑪不知在哪兒。”卓瑪拉摸摸草，扭頭又凝望白虎，輕聲道：“大約被皇兄藏起來了。皇兄那時說要我活著來鄴國和親，否則就殺了卓瑪。”

    “多拉米？”

    “不、不是。是另一個皇兄。”

    卓瑪拉擦擦眼，下巴尖擱在倆膝蓋中，悶悶不樂道：“皇兄還砍了她的尾巴。也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似乎情有所感，站在一旁的小今子嘴里溢出一個嘆息，“奴才進(jìn)宮前家里頭也養(yǎng)大狼狗。那狗聰明得很，會坐會跳，說什么做什么。好久不見了。”

    氣氛頓時沉下來，鐵似的。

    “你們可別哭。”虞子衿抓住小奶娃兩條手臂跳舞似的比劃兩下，語氣輕快道：“學(xué)學(xué)他呀，傻乎乎的，成天就知道跟我屁股后頭跑。”

    小奶娃見人人看他，兩只烏黑眼球忽而朝鼻梁靠，翻出一大片眼白。

    “你們看，他想逗你們笑呢。”

    虞子衿捏一把他的小肥臉。滑溜溜觸感上佳。他情不自禁又掐一把，留下通紅印子。

    “別掐他啦……”卓瑪拉小心翼翼揉揉小奶娃的臉。

    小奶娃不知愁滋味，咯咯咯的笑，有樣學(xué)樣伸手捏一捏卓瑪拉。

    小今子偷笑，“這小小主子每日跟著小主子到處玩，早晚要成撒潑打滾皮猴第二。”

    “好啊！你說我壞話。”

    虞子衿一骨碌爬起來，勾住小今子的脖子，揚(yáng)言道：“我要勒下你的腦袋來！”

    小今子嬉笑求饒：“主子饒命主子饒命，腦袋掉啦。”

    小奶娃不甘示弱，搖搖晃晃沖過來，抱住小今子的腿，張開嘴巴一口咬下去。

    “你們別打起來啊。”卓瑪拉一個弱女子干瞪眼，意圖拉開他們也無從下手。

    胡亂玩鬧好一會兒才停下，每個人都喘氣吁吁，干脆往草地上一倒，直視萬里長空。

    天藍(lán)得清透，廣袤無垠。

    綿綿白云形狀萬千，優(yōu)哉游哉掛在上頭，飄忽不定的。偶有飛鳥穿云過，活似撞進(jìn)一層朦朧霧里，鉆出來時拖長長云尾。

    暑時日光烈，曬人，又叫人困意nongnong，眼皮子不住往下掉。

    “我想起來了。”虞子衿叫一聲，坐起身來，“回宮時候我?guī)Щ貋砗枚嗪每礋艋\要給你們的。有兔子的，老虎的給卓瑪拉……”

    他指指小奶娃，“你沒有。”

    “咿呀？”小奶娃嚼嚼手指，滾了一圈慢吞吞爬起來，衣衫凌亂，滿頭綠草。

    虞子衿潦草替小奶娃拉拉衣服撇撇草，隨即揮揮手招呼道：“走走走，咱們?nèi)ツ脽艋\。”

    四個人你追我趕又去虞子衿的住所去。

    虞子衿封做美人，按規(guī)矩分下住處。每月還有定額月份，日日可領(lǐng)取相應(yīng)分量的雞鴨魚rou。

    不過虞子不過虞子衿非同尋常，只伴玄北左右。

    說來有趣，他也是頭一回走進(jìn)這院子，倒不如已與冬生在此住上三五日的小奶娃。

    小奶娃熟門熟路沖去主屋，搭在門邊，抬起腿率先跨過高高門檻。

    虞子衿跟進(jìn)來，左右張望一下，“冬生jiejie在哪里？”

    里頭唯有一個穿淡藍(lán)衣裳的宮女，眼生。不見冬生。

    “見過美人。”宮女恭恭敬敬一拜，“前幾日大王派人傳話要冬生jiejie多備些桂花糕，說是美人您又隨口惦記上了。恰好冬生jiejie今日打點(diǎn)完院中上下，得空正在小廚房親自做糕點(diǎn)。”

    誰也說不清冬生在宮中算個什么處境。

    她是一介民女，既無宮女職務(wù)，又非受帝王恩寵。且冬生為人處世妥帖，在帝王面前不卑不亢不露怯。虞子衿尚且喚作冬生jiejie，宮女提及冬生自然面有尊敬，多少將她當(dāng)作半個主子。

    虞子衿喜滋滋與小伙伴道一句今日有口福，又吩咐道：“那你問問冬生jiejie，我?guī)Щ貙m的燈籠叫她放到哪兒去了。”

    “喏。”

    “還有還有。”虞子衿又叫道：“讓冬生jiejie快一些做糕點(diǎn)！”

    “呀呀呀！”小奶娃湊合著添上一份火急火燎。

    宮女領(lǐng)命而去，竟沒一會兒就端來兩碟點(diǎn)心。

    “冬生jiejie才做出幾塊桂花糕，命奴婢先拿來給美人解解饞。”宮女心思玲瓏似的，特意將桂花糕擱置在虞子衿手邊。另一碟粉粉嫩嫩玫瑰酥則擺放在圓桌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