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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撒嬌的一百種方式_分節閱讀_16

    于是玄北又道: “雅妃今日安排妥當,他日或可主掌后宮事務,替母后分擔。”

    他竟是說了句玩笑話,真真難得。

    嬰貴妃微微一笑,“王說笑了,臣妾愚笨,怕是難當大任。只望太后娘娘早日痊愈,省得臣妾處不好后宮瑣事。” 她這番話將話鋒轉至太后。

    茹太后風韻猶存,只是面色不虞,粗粗看去好似消瘦幾分,暗藏憔悴之色。她身旁坐個大胖娃娃,rou乎乎,黑白分明的眼,討喜得很。她一門心思擱在這奶娃娃身上,手執玩物哄他,瞧也不瞧一眼他人。

    后宮女子不知娃娃何人,牯夏拉瞥一眼,心中有數但不動聲色。

    “母后鳳體可安好?” 玄北投去目光一問。

    茹太后抬頭,神色淡淡,“多虧大王平日送來許多藥膳補品,已無大礙。冬日寒極,本宮日感疲乏,不喜出宮罷了。”話里是分明的敷衍之意。

    “那便極好。” 目光從娃娃身上劃過,玄北也不再尋話頭,臉色稍有冷下。

    七王牯夏拉此時開口道:“兒臣常憂心母后鳳體,特意尋來補身藥材,遲些可送入宮,還望母后珍重身體,平日切勿cao勞。”

    “有心了。”

    太后頗為欣慰,回以三字。

    前后態度差異頗大。

    任誰也能猜得戈敏王一事令太后黯然神傷,玄北因絕情而招惹太后埋怨。可誰也不敢道玄北不念兄弟之前未免殘忍。

    這些事,只得你知我知,故作不知。不該說的,說不來;不該懂得,弄不懂,這便是宮中鐵律,可保命用。

    眾人不謀而合,又隨帝王客套幾句,盡管人人有意活絡,奈何玄北突然沒了興致似的不賞臉。

    數十來人只余下干巴巴的歡聲笑語,難辨各種真假。

    嘈雜聲響難免擾虞子矜清夢。他咕噥幾聲,不肯睜眼,不住伸手揉耳抓臉。

    玄北按住他手,只聽一道稚氣的聲兒又脆又亮,問道:“父王!他是何人?怎也不獨自落座?這般大還賴在父王懷里。”

    出聲之人乃喜樂公主,她一臉輕視,瞧得出其中存七分憤憤不平。

    小公主慣于眾星捧月,今日莫名叫一個孩童搶了風頭,自是有火氣。

    何況嬰貴妃不似一般妃嬪喜邀寵,從不對其談及后宮瑣碎與紛爭,故而生養出個乖張聰慧又能說會道的小公主。她不知虞子矜是何人,也不深想,不過不滿敬重的父王予他如此一份寵溺。

    玄北的確寵愛這個不畏父王的小公主,然而懷里這個小東西膽大包天才是當真無人能及。

    “他嬌貴得很。” 玄北不大在意地回道:“他這性子,不足以成大事。喜樂乃鄴國長公主,萬不可同他一般。”

    喜樂聞言估摸著到底是她能成大事,受器重,不再追問,歡歡欣欣湊到嬰貴妃身旁去了。

    他人琢磨玄是否別有用意。

    到底是沒提及身份。

    鄴國史上有王位禪讓之例,此子年幼,看來將在玄北管教下成長。誰也摸不清究竟這是個霍亂朝綱小蹄子,或是一時玩物,不過最怕為玄北意中的繼位人。否則幾位嬪妃難有子嗣,母憑子貴成一句空話,再無出頭之日。

    這時宮人開始奏樂助興,無論虞子矜怎么捂耳朵也絕不了聲響,便心不甘情不愿睜開眼。

    他迷迷糊糊撐開一條眼縫子,頭一個瞧見聞名天下的賢王牯夏拉。

    牯夏拉身披月牙白衣裳,質地上好,繡青綠竹節,雅致清新。發以玉冠系,兩旁垂下兩縷,眉目顯雅,氣質溫潤,優雅如畫。他同玄北相較一個如月光皎潔不耀人,一個若暗夜深沉不見底,截然不同。

    牯夏拉也瞧著他,一笑宛若春風過。

    虞子矜歪頭,也回他一個璀璨笑容,不將臉色差極一干嬪妃看在眼里。

    玄北留意到兩人動靜,低頭看去。

    “玄北,我剛剛有一個夢。”

    玄北也不知虞子矜從哪兒聽來他名諱,如此輕易又出了口。要知道,天下便是道玄北二字也得小心翼翼補上一個王字。這般直率之人,虞子矜怕是古往今來頭一個。

    “什么夢?” 他問,心緒不佳,沒能生出幾分好奇。

    虞子矜伸長脖子,拽他衣襟,湊在他耳邊細聲細氣道:“等下給你說,就給你一個人說。” 而后松開手,喜滋滋瞧著宮女端來的酒菜去了。

    熱乎乎一團氣兒打在耳邊,玄北真不記得多久無人會同他這般親近。不知怎的,這張燈結彩雕花樓頓時失了顏色,唯獨虞子矜一人熠熠生輝,像是吸去日月精華的小精怪。

    在虞子矜眼里,光華爛漫皆在桌上雞鴨魚rou。他喜滋滋抓著箸,不大嫻熟地將rou塊一個一個丟進瓷碗中,嘴里塞一個,碗里便補一個,一個也不肯空缺。

    玄北也不管制他,眼珠微挪,將牯夏拉溫雅神色收入眼底。

    牯夏拉有所察覺,不慌不忙端起酒杯至胸前,和和氣氣道:“微臣敬大王一杯,愿我鄴國來年興旺繁榮,也愿王兄身體安康。”

    “孤也祝你事事如意。”

    “謝大王。”

    兩人一飲而盡,面上是兄友弟恭,心里私下皆是冷笑成霜。

    “大王,臣妾近來喜好舞鞭,今日想一展身手助興,王可允?” 一身紅火衣裳花山娜起身。她相貌中上,眉眼英氣與眾不同。

    “今日在座皆是身份貴重,jiejie怎好舞動那不長眼的鞭子,若是傷及他人,那可大事不好。” 另一名女子掩嘴輕笑。

    誰人不知,宮中無虞子矜一人前,玄北多寵嬰貴妃與花婕妤。

    貴妃也罷,至少伴隨大王多年,為人處事也大方得體無錯處,待姐妹倒還和氣,人緣不錯。這花山娜潑辣不懂規矩,身為女子成天舞刀弄槍投玄北所好,性情跋扈囂張,總仗勢欺人。沒人想見得她好。

    玄北對后宮女子勾心斗角略知一二,往常一時無趣還暗中挑撥,只當看一出戲打發時間。今日心緒不佳,見他們你一言我一句拌嘴,也懶去理會,任憑她們吵鬧。

    只不過如此看來,后宮只有嬰貴妃還算聰慧,尚可主持大事。

    他朝雅妃瞥上一眼,果然見嬰貴妃出聲裁決,“家宴之上吵吵鬧鬧未嘗叫王爺們看笑話,本宮聽聞姐妹們多有準備,難得meimei們有心,那便一個一個表現一二,也好叫jiejie開開眼色。”

    這話落下,她們只得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