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一用是美人_分節閱讀_48
桓夫人便嗔怒道 “那是,小雪不像你,總是做惹我生氣的事情。” 不過這么一段的事情,便稱呼“小雪”了,看來無雙雪是很得她的心意的。 桓信于是笑而不語,無雙雪夾在中間,便忽然生出就這樣過一生也不錯的感覺。 但是總是要離開的,道別之后,便要下山去了。慕如玉送他們過了長空寺的大門,便又折了回去,因他和解空許久未見,所以留宿一晚,要徹夜長談。 下山卻又更加的冷清了,到了半途便已經暮色四合,只有手中的一盞琉璃燈放著光彩,然而也不過能照亮周圍的一點道路罷了。 耳邊不時的響起蟲鳴鳥叫,卻是更加的顯現的寂靜了,桓信倒是心情很好,和無雙雪講了許多小時候的故事,自然是那位七公主之后的事情,說起曾和父親一同出關殺敵的情形,無雙雪抬頭看去,桓信的眼睛里滿是自豪和懷念。 桓信的血液里,流淌的是祖輩征戰沙場的豪情,只是沙場無眼睛,且父親威名在外,一向令外敵膽寒,幾乎戰無不勝,那時候敵方甚至已經投降,父親撤兵,卻不料想從敵對的陣營里射出一支箭,父親想要躲避,卻仍被刮中,那箭里帶著劇毒,父親甚至還來不及回營地見他最后一幕便已經沒了呼吸。 雖然一名士卒該為戰死沙場才是最好的歸宿,然而對于桓信來說這是刻骨銘心的仇恨,那時節他還不大,還不到能帶領三軍復仇的地位,后來撫柩回京,沿路百姓身披麻孝,白綾綿延千萬里,他回去家中的時候母親已經白頭,直問他父親為何而死,得到答案在地上跪了很久,被人拉起來的時候就一下子昏厥在地,再醒來已經是萬念俱灰。而他卻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因為他的眼淚已經流干了。 后來天子降旨全國哀悼三日,甚至不用降旨,滿城也是壓抑的氛圍,桓家世代忠烈,是多少人心中的英雄偶像,而每年參軍的士兵,十之七八都是對桓家有仰慕的情緒的。 雖然這么說不合適,然而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他的父親有這樣浩大的陣容了。 桓信說道最后眼神已經重歸了平靜,無雙雪靜靜的聽完,他好似是記得滿城飄滿白綾的時候,只是那時候他并不大,也不在王都,那時候師父登高遠眺,說一代英雄,就此隕落了。 無雙雪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清了清嗓子,輕聲說道 “從那以后,你再也不去邊關了” “我去過一次。” 桓信笑了一下,卻滿是凄涼 “那時候我們兩國已經和解,甚至他們的公主才嫁入王室不久,我一個人趁著眾人不防備,闖了敵營,將那放毒箭殺了我父親的人的首級割掉,差點引起兩國交戰,后來雖然沒有遭受太大的懲罰,但是這輩子是不可能再去沙場了。” 無雙雪聽著,看著他的面容,微弱的燈火之下,桓信的側臉顯現出一種柔滑的曲線,就連眼神也變得柔軟,柔軟道像是一滴水落入無雙雪的心中,悄無聲息的激起漣漪不斷。 他不知道要說什么安慰桓信,或許桓信本身也不需要安慰,然而這個時候,總是要說點什么的,于是無雙雪搜腸刮肚的想了許多的語言,出口卻是干巴巴的一句話 “心懷夢想,終究是有實現的那一天的。” 桓信聞言,也只是松松的報之一笑。 果然果然,他肯定以為我是在敷衍他了。 無雙雪在心里默默的哀嘆,關心人這種事情,真是太傷腦筋。 于是也不再說話,只是和桓信挨得更近一點,快點山腳的時候,無雙雪才冷不丁的蹦出來一句 “我們以后去關外看看嗎?” “嗯?” 桓信側過頭看著他,無雙雪的眼睛亮晶晶的,閃耀著一定光芒,像是黑色的寶石一樣 “我說,我們去邊關,雖然你不能再領兵,然而去玩總是可以的吧。” 桓信看著他,看了很長時間,直到山下的仆人看到他們的聲音過來迎接,才輕聲笑道 “好啊。” 好啊,這句話輕飄飄的落在無雙雪的心里,卻帶著一點的無可奈何。 而以后,是多遠的以后呢。 桓信不知道,無雙雪也不知道,然而走了一天的路,無雙雪回去之后便倒頭沉沉的睡去,第二日也是很晚才醒來,而雙腿酸痛,甚至連路都走不成,當他看到桓信仍然健步如飛的,便忍不住生出一點的羨慕嫉妒恨了。 只是好在,這酸痛還沒有持續到天子盛宴。 無雙雪還是可以扮作桓信的小廝,去看看那輝煌燦爛的天子夜宴。 第28章 天子夜宴 大昭王朝開朝至今整整四百年,從一開始推翻前朝時的險象疊生與名分不夠,到如今兵強馬壯,歌舞升平,甚至海晏河清,四方來和。 四百年的積蓄,注定這樣的天子夜宴不同以往。 桓信早一日便進去了宮中,直到當日下午,才得了空回來找無雙雪,而無雙雪已經束好頭發,換好了衣裳,小廝的衣服完全不能掩蓋他的風華,以往散了一半的頭發被全束了起來,桓信進去院子里,便看到無雙雪站在庭院中央,身形有質,舉止典雅,眉目似畫,肌膚如雪,而神采奕奕,遠遠地看著,像是一株獨立雪原的白梅花。 他聽到門聲響動,于是轉過頭去看,見是想要見的人來了,眉眼rou眼可見的變得燦爛,像是花蕊霎時間綻放到了極致,于是將天地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現下這只花正激動的朝著桓信那里走過去。 桓信站在原地,終于明了為什么見過無雙雪的人都不記得相貌,因為并沒有辦法去形容他的長相,你知道那是見過最完美的皮rou,然而想要用什么言辭去夸獎時,卻永遠覺得不恰當。 于是最后落于紙上的,只有一句無限眷戀卻又太輕描淡寫的話,我記得那位美人,眉間有銀白色的雪花花鈿。 無雙雪到了桓信的眼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笑道 “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說完,還頗為自得的在他眼前轉了轉,有些炫耀的意味說道 “如何?配不配的上你武陵侯府的身份?” “當然配,不過,還要有一點裝飾。” 桓信點了點頭,便喊了侍女,讓拿來了一截二指寬的白色綢帶,無雙雪正不明所以的,桓信便已經伸出手把綢帶系在了他的額頭上,將那個及其具有標志性的雪花隱藏在了綢帶之下。 說起來也不是花鈿,畢竟從來沒有不可以取下來的花鈿,然而更不可能是胎記之類的東西,因為太精致清晰,無雙雪倒是曾信誓旦旦的說是紋身,然而哪里有這樣完美貼近皮rou,且不漏一點瑕疵的紋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