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哪有師兄好玩_分節閱讀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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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急了嗎?” “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可著急的。”星河影說著,已經對右手拿著的那串糖葫蘆下了口,“而且萬一糖蹭到衣服上,你給我洗嗎?” “那是屬下的榮……” “閉嘴,不想聽。”星河影嘎嘣嘣嚼著糖葫蘆,左手上還另拿著一支。長夜猶豫了許久,還是吃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著實討喜,就好像星河影給人的表象一般。這山楂也真是好果子,酸溜溜的卻帶些甜,還有一些脆勁兒。七年不見,倒是沒想到星河影會給他糖葫蘆吃。 長夜突然覺得隱仙鎮是個不錯的地方,天很晴,陽光也很好。雖然天氣有些冷,卻讓人十分舒服。大路很寬很平,他可以慢悠悠跟在星河影身后。 一直走到衙門前,星河影的腳步突然輕快了幾分。長夜還在不明所以,向前看去,越過星河影的肩頭看到了站在縣衙外樹下的人。 當然是劍千山,即使是初冬,他穿的還是一身黑白二色的道服。里黑外白,簡單至極。腰上一把同樣樸素的長劍,頭上也是簡單一個束發。唯一的飾物大概只有他手上檀木柄的拂塵,右手執著拂塵搭在左臂彎。 劍千山整個人看起來很素,然而這時候他站在縣衙外那棵掉光了葉子、卻落了滿枝積雪的梧桐樹下,當陽光從樹梢穿過的時候,風帶下幾點積雪從他周圍掠過,那時候連一旁抱劍而立的風鶴鳴仿佛都成了他身后可有可無的背景,天地都是他的陪襯。 一個以天地為襯的道者,還需要什么飾物? 星河影像是沒有看出來眼前是多么完滿的場景一般,腳步輕捷到了劍千山面前,笑瞇瞇把糖葫蘆遞到了劍千山眼前:“師兄,糖葫蘆,吃不吃?” 原來,是特意留給他的?長夜一怔,看著劍千山原是沒有表情的一張臉上忽而出現了溫和的笑意,伸手接過了糖葫蘆,沒說話先一口咬掉了上面的糖片: “沒給你二師兄也帶一個?” 一邊的風鶴鳴略是一揚眉,還未說出一句我不喜歡這類玩意兒,就見星河影是一歪頭,十分無辜的模樣:“因為沒帶夠零錢,就夠買三個。長夜他大老遠來一趟,我這么窮,沒錢請吃飯,就請他一串糖葫蘆好了。” 風鶴鳴:“呵呵。” 劍千山的目光轉到了長夜身上,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笑點頭示意,打了個招呼:“長夜,既然不是第一次見面,繁文縟節不如就省了。你們那邊可有什么線索?” 星河影略一頷首,終于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嚴肅了下來:“殺人的是長晝,老王頭被滅口了。” 他說的冷靜,劍千山略是皺眉,于是星河影繼續道:“現在長晝去了哪,我也不清楚。長晝和長夜是孿生兄弟,但是長晝眼睛睫毛的顏色是染的,區分他們倆就潑一盆水,哪個掉色了哪個是長晝。” 掉色……你的發小到底都是什么人……劍千山看星河影的眼神里帶著一絲難以描述的味道,星河影則是憑借堪比城墻拐角的臉皮假裝沒看見。 風鶴鳴則是刻意看了一眼長夜,那雙紫色的眼睛這時候緊緊盯著星河影的背影,眼里像是不甘像是惱怒,大概是埋怨星河影居然將這樣的訊息毫無保留就坦然告訴劍千山。 大抵他珍視的、他覺得重要的東西,在星河影眼里并沒有什么緊要吧。 星河影似乎渾然未覺長夜的頹喪,只是依然對劍千山帶著明亮笑意:“師兄,你們這邊有什么線索么?” 劍千山的注意力也并未放在長夜身上,這時候略是斂眉:“長晝是左撇子么?仵作說殺人者是用左手,反手執利器,割喉致死。” 星河影略是揚眉,張嘴把糖葫蘆橫著咬在嘴里,兩手抓起劍千山的左手。劍千山倒是理解他的意思,無奈伸手拿住了星河影嘴里的糖葫蘆:“有話直說,跟小狗兒似的……”說著,手里一轉反手捏著糖葫蘆的竹簽: “如果是這樣的話——” 劍千山手上對著星河影的咽喉一劃,長夜正要上前,卻見星河影向后一躲,而后又一口咬住了糖葫蘆,順勢擼下來一顆山楂,一邊嚼一邊回答劍千山的話: “這兩個人應該是站在很近的地方,結合案發是半夜,可能是長晝和死者有約,到了地方,殺人滅口。” “客棧有客簿,死者身份很清楚,是京城來的商人。”劍千山說道,“如果是這樣,長晝為什么要殺個商旅?他的財物已經被官府封存起來了,金銀細軟都在。” “所以不是求財,”星河影說著,略略一頓,長晝的事情已經涉及了逆天命,這時候要怎么告訴劍千山…… “阿影。”星河影還在猶豫,劍千山卻突然叫了他一聲。在他迷茫一個抬頭里,劍千山忽然笑了起來,伸手把糖葫蘆送到他面前: “你不用什么事情都告訴我,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夠了。” 第57章 鉤直餌咸,離水三尺 客棧里,劍千山慢悠悠倒了一杯茶,抬手飲茶時看到了對面風鶴鳴鐵青著臉,于是放下了茶杯,給風鶴鳴也斟了一杯茶。 “師兄,”風鶴鳴沒忍住先開了口,“茲事體大,星河影他……” “二師弟,”劍千山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臉上帶著略略的笑意,可是那雙眼里卻是毫無輕松神色,只帶著嚴肅的冷意,“本門門規,最忌同門猜疑內斗。阿影他十三歲入劍門,如今十二年過去,我信他。” 你信他?可你到底知不知道……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幾句話被風鶴鳴咽了回去,從喉嚨口墜到心肝肺全都是疼的。劍千山卻是將茶杯推給他面前: “二師弟,你和阿影都是十幾歲的時候入門。咱們劍門不強求斬斷紅塵,你們兩人身后是各自的煩惱萬丈……可是在我眼里,你們都是我的師弟。” 風鶴鳴抬頭看他,眼神忽然有些銳利。劍千山還不解其意,只聽風鶴鳴開口,問題卻是尖銳十分—— “長晝要奪的是整個逆天命。” 客棧外,小巷里,對著那一灘血跡,長夜終于開了口。星河影倚著墻壁抱著劍,這時候剛好被陽光照得一身明亮。而長夜一向不喜光,站在他對面墻角的陰涼處: “大約三個月之前,教主發覺茶點里被人放了通絡丸。” 三個月前……星河影心下一算,差不多就是他和劍千山動身去眠狼xue的時候,略是斂眉:“你說的是我理解那個通絡丸嗎?就是益血明目通經絡的那個?” “是。”長夜頷首,“教主大概在一年之前改口喝甜米酒,有時候會吃一些下酒的小點心。大概三個月前,教主發覺點心味道不對。屬下在里面試出了川穹、巴戟之類,是有人把通絡丸碾碎了加到點心里的。” 星河影扶額嘆了口氣:“我就說……他之前說什么年紀大了要少喝烈酒了,我還以為他要戒酒,從烈酒改成米酒是吧……回去你讓他用枸杞泡酒喝,更補身子!接著說,然后呢?” 長夜略是頷首,繼續道:“屬下也不知道為什么,教主當時似乎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大娘突然在廚房里抓到了個新來的雜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已經被滅口了。” 所謂大娘,是指逆天命里七位護法之中位居首座的飛針娘子慕娉婷。 “而后教主親自去了一趟塞外,少主,你知道的。從眠狼xue回來之后,教主忽然問屬下要不要見少主。” 教科書一般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星河影往墻上一靠,內心全是罵娘。白眼一翻,再看長夜:“你就高高興興收拾行李來了?”長夜沒有回答,然而常年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這時候卻微微泛紅。星河影長嘆一聲再次扶額,同樣是大老爺們兒你到底在羞澀個什么?學學我,臉皮厚一點好嗎? 長夜或許是為了掩飾尷尬,伸手順了順肩頭烏鴉的羽毛。這只烏鴉通體漆黑,全無一絲雜色: “教主又命屬下給少主帶來劍法,長晝之前都在書庫,教主說第八重心法會由他的朋友帶給少主,屬下不擅接應,所以長晝同來,至此接洽那位朋友,將心法秘籍帶給少主,也防范少主身份暴露。” “鉤直餌咸。”星河影冷哼了一聲,十分不屑,“他一天天神出鬼沒的,想送什么東西給我親自出手不就是了?讓你們倆來不過是看誰有問題。就這么明顯的陷阱,長晝還往里跳,還動手殺人?到底是誰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