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吧？哈哈，這種事……唉，隨緣吧。”薛業(yè)傻傻盯著他酒窩看，突然發(fā)現(xiàn)蘇曉原屬于特別招人喜歡的類型，很有親和力，怪不得張釗那種二逼牲口會著迷。“對了，還有個事我挺奇怪的……”他換了關(guān)心的語氣問，“你這腿都摔倆禮拜了吧，怎么還沒好啊？”

    蘇曉原的呼吸也開始不順暢，轎廂又冷，又黑，一袋薯片還不夠分，鼻子拼命地吸氣。“這個腿啊……”他又焦躁地呼了幾口，“我要跟你說，這條腿本來就是瘸的，你……信嗎？”

    “別他媽逗了，你怎么可能是瘸子！”薛業(yè)輕輕一推，差點(diǎn)兒給人推倒了，再看蘇曉原的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媽的，你丫沒開玩笑吧？”

    蘇曉原很認(rèn)真，沒想到自己第一個告訴的人居然不是張釗。“沒開玩笑，你不覺得我走路姿勢很怪啊？其實(shí)是我右腿打針給扎壞了，沒力氣，不信你看……”他拿手機(jī)燈照右腳腕，又捋左褲腿給他看，“不一樣粗細(xì)吧？扎得太狠了，這只腳沒矯正過來。”

    薛業(yè)不尷不尬地聽著，開始當(dāng)蘇曉原開玩笑，越聽越不敢信。這怎么可能啊，蘇曉原不一直好好的嘛，跟著9班上cao上體育課，除了運(yùn)動會踢正步的時候……他沒參加！

    “等等！那你平時走路是……”

    “那不都是我裝得嘛。”蘇曉原勇敢地承認(rèn)了，“用右腳尖踮著走，特累，襪子總破。可我又不敢叫別人看出來。”

    “哦……哦，這樣啊。”薛業(yè)鎮(zhèn)定了一把，趕忙摟摟他肩，裝得特強(qiáng)勢，“這沒什么，真的，不就是走路不好看嘛，多、多大時候的事啊？”

    這個秘密蘇曉原憋太久了，積壓在心頭，淤塞成一塊大石。說出來那感覺就像小鐵錘砸碎了巨石一個棱角，不再磨他的心。“挺小時候了，也看醫(yī)生，沒管用。但你也別可憐我，咱倆……誰都別可憐誰。”

    薛業(yè)喜歡他這份爽朗。“對，咱倆都不可憐，你能這么想就好！不過這事……他知道不？”

    “不知道啊，我一直瞞著，打算找機(jī)會跟他說呢。”蘇曉原伸手抓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一緊張就變大胃王，“你說，張釗會不會嫌我是個瘸子啊？”

    “他敢？”薛業(yè)把蘇曉原當(dāng)兄弟，頓時萌生出一些保護(hù)欲來，“就你能看上他，那是他撿寶了！丫要敢嫌你，你找我來，揍不死丫挺的。”

    “行，那祝杰要是再欺負(fù)你，你也跟我說，我，我……”蘇曉原也萌生出好些義氣，可說到這兒才想起自己根本和祝杰不熟啊，憨憨地笑了笑，愁眉苦臉又氣哼哼地說，“我也沒什么轍啊……我偷著進(jìn)老王辦公室給他卷子打不及格？”

    “那指定不行。”薛業(yè)吃得滿地薯片渣子，“唉，誰讓我是薛舔舔呢。”

    蘇曉原也吃一身渣子：“那我就是蘇瘸瘸。”

    “行，張釗那二逼要是敢嫌你，你就找我來，反正我也喜歡男的，你就跟我吧！”

    “那不行，我喜歡釗哥，你喜歡祝杰，咱倆……咱倆沒法談啊。”

    倆人正說笑著，廳門外忽地響起好大動靜，聽是聽不清楚，但能聽出來是腳步聲。

    “干，你丫讓開！”張釗跑瘋了，從樓梯上來也摸不到電梯停在哪層，關(guān)鍵是前頭還有一個祝杰擋著。

    體力消耗盡的人爬4層和普通人一口氣爬帝國大廈差不多累。倆人比賽似的，拼著雄性動物的不服輸?shù)纳祫艃和吓埽薏坏靡荒_給另外一個踹下去。

    張釗腦子快，先叫陳文婷去總控制室拉手動閘。1層2層都沒動靜，電梯肯定是卡在3、4中間。

    “有人嗎！有人嗎！”張釗跑上3層拼命砸廳門，仿佛里頭是泰坦尼克，心里只剩下救不出來人的驚惶。

    蘇曉原一驚一喜，趕緊趴著沖門縫喊：“有，有人！”

    在這兒呢！張釗還沒救人心先疼，沒法不心疼。湯澍說模擬考之前老王讓自己去拿卷子，蘇曉原說她一個女生不好來實(shí)驗(yàn)樓，直到模擬考結(jié)束，班里才發(fā)現(xiàn)蘇曉原一直沒回來。這多久了？快三個小時了，人他媽憋死了吧。

    “是我！張釗！別怕啊，咱們馬上就出來！”張釗用兩只手拼命摳門縫。可老式電梯的廳門真不是一個人能扒開的，弄了半天，冰冷的鐵門無動于衷。

    蘇曉原趕緊敲了幾下轎門。“你別急，我和薛業(yè)都在呢，我給你發(fā)微信可這里沒信號！”

    “我他媽能不急嘛！電梯里的按鈕你一樣都別動，我找校工調(diào)手動了，你別瞎碰啊！”張釗急了一身的汗，比跑5000計(jì)時還緊張。無數(shù)電梯吞食人命的畫面在他腦袋里回放，這一刻，他真后悔看過那么多恐怖片。

    “你別急，我和薛業(yè)真沒事！你……你小心手！”蘇曉原了解張釗的急性子。這時候動靜漸漸大了，像是又跑來許多人，還聽到有個女生在砸門。

    “小原子？小原子你在里頭嗎？”是湯澍，聲音雖然不是哭腔但也顫顫的了，“在嗎？你說句話！”

    小原子？張釗一聽，干，這他媽不對勁吧，該哭的應(yīng)該是自己啊。

    “我在，你們都別急，我好好的呢！”蘇曉原不想自己驚動這么多人，但人越多他越擔(dān)心，生怕張釗一不留神叫大寶貝兒，“你們別著急，還有薛業(yè)在里頭呢。能不能先把門開個縫，薛業(yè)他……他難受！他在里頭憋得慌！”

    沒有人來找自己，薛業(yè)絲毫不驚訝，仿佛早習(xí)慣了。唉，蘇曉原人緣真好，1班9班都有人來找他，羨慕。

    自己就……唉，死在電梯里也沒人知道。

    “小業(yè)，你丫死沒死，說句話！”是祝杰，一把推開湯澍猛砸廳門。本身他就沒有禮讓女同學(xué)的意識，反正誰擋在前頭誰倒霉。

    祝杰！薛業(yè)立馬來了精神，也跟蘇曉原一樣，趴著朝門縫說話：“杰哥？你、你怎么來了啊？我陪著他來拿卷子……”

    “你丫是他媽大傻逼吧，大晚上陪他跑實(shí)驗(yàn)樓來！”咣當(dāng)一聲，祝杰砸門發(fā)泄，剛要再砸就被張釗一把抓住了。

    “你他媽瘋了！人在里頭呢！”張釗是非常想揍丫的了，“你他媽把電梯砸下去我要你命！”

    祝杰一把推開，手心的血往運(yùn)動褲上抹抹。“怎么，還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