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你生氣,有點開心_分節閱讀_4
敢情這小子不僅數學好,還挺咬文嚼字。 韓雯在看蘇曉原的身高,中不溜兒,和體特是沒得比,可坐最后一排也沒問題。 “張釗。”韓雯看了一眼第四組,“坐你旁邊行嗎?” 張釗愣了,內心倍兒茫然。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右手邊的空位置,想說不行。 “韓老師我覺得……”張釗直起身來,準備拒絕。然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把他拒絕的視線,從韓老師的臉,拉扯到了蘇曉原的臉上。 “……完全沒問題啊。” 不因為別的,單純因為新生漂亮,倍兒好看,好多好多高濃度的純真都匯集在一張臉上的感覺。看慣了體特生汗流浹背,他好比給干燥的跑道來了一場小雨,還是太陽沒升起來的時候下的,不熱,有晨曦獨特的清涼,還有蜻蜓抖落小翅膀。 臉很小,圓的,水汪汪。眼睛大,也是圓的,也水汪汪。頭發不太聽話,但是不像刷完晨練的體育生,都是汗水,像隨時能冒皂角味道的肥皂泡兒。對上視線的剎那,張釗甚至覺得自己莽撞了,莽撞得撞上了人家的慎重。 一個男孩兒這么水靈,好少見。張釗不是圣賢,他有私心,不喜歡有同桌,但水靈靈的同桌可以例外。 韓雯也有私心,蘇曉原的性格到了9班擺明要挨欺負,不如直接安排在張釗旁邊。“王老師真對不起您,我們班新成立的,我還得再啰嗦兩句。” 老王在旁邊看起了教案。“嗯嗯嗯,您說,您說,我不著急。” 韓雯看不上他區別對待的樣子,當著學生的面也不好發作:“時間緊迫,咱們還沒來得及開班會。張釗,你暫時代理班長,行嗎?” 張釗還沉浸在拿筆尖戳皂角肥皂泡兒的幻想里。“啊?” “班長,你暫時干著。蘇曉原坐你旁邊,出什么差錯唯你是問。”韓雯把重擔子直接扔給了他,“然后……副班長,祝杰,你行嗎?” 祝杰都披上校服外套準備睡了,抬頭也懵了一下。“誰?” “你,暫時副班長。其他班委待定,下午班會!”韓雯開始往講臺下走,“王老師您上課吧,真不好意思。” “沒事兒,新集體且磨合呢。”老王拉了一把門,把班主任請出去,回頭看見新生還站著,“你怎么不回座位啊?都要開始上課了……你們班誰是生活委員?粉筆呢?” 黑板槽比垃圾桶還臟。他又低頭在講桌里找了找,也沒有。唉,這一幫不好好上課的學生。 “先自習吧,我去別的班拿盒粉筆去。”盡管對9班不抱任何希望,沒有粉筆就沒法上課。老王剛邁出前門,底下的假寂靜瞬間打破,你叫我、我叫你,投籃扔垃圾的、借水喝的……嗡嗡轟轟瞬間響了起來。 亂,像最廉價的菜市場。就是沒有人搭理插班生,視而不見。 蘇曉原輕輕地嘆了口氣,往座位走。也好,沒有人注意自己也好。 可在他往近了走的時候,張釗卻越來越明白,為什么蘇曉原站在班里特別清新,那么的與眾不同。 因為他的校服太新了。別的人穿過兩年,能比嗎?他一身新的不說,號碼還巨不合適,特別是褲子,直接蓋了他的球鞋腳背。藍色的校服長褲配一件嶄新的雪白運動短袖,左胸口繡著校徽。 一朵嫩綠色的小草芽,顯得他也特嫩,特水汪汪。 袖管底下兩條細胳膊拉著書包帶,肘部拐彎兒的角度也特別好看。可能是因為瘦,肘部的皮膚撐開了透出rou粉色。 可他走路的姿勢……不大對啊。 一邁步,肩就有輕微的不自然擺動,并不明顯。張釗糾正過半年的踩地姿勢,這是因為落地時候把重心全放在了腳尖兒的后果。說俗氣些就是這人踮腳尖兒走路。 學跳舞的?張釗見過那幫跳舞的小子,走路踢膝蓋,外八字,顯得目中很無人。蘇曉原坐下之前他特意看了一下,右腳果真是個小外八,像站丁字步。 前因后果地聯想起來,張釗突然就有些受不了他。咬文嚼字、自視甚高、跳過舞的,受不了,真受不了。 蘇曉原卻不知道自己的步態被人分析個遍,動作幅度小得不能再小。他看向同桌,韓老師叫他張釗,離這么近看,這人比遠看更邋遢。可最讓他注意的是一雙勻稱有力的小腿。 好羨慕啊,蘇曉原多看了幾眼。再往上看,很舊的校服外衣披著,里頭是運動上衣,橙色的,放在自己從前的高中絕對進不了門。 鼻子好高啊,高高的鼻梁自眉心開始,眉毛壓住眼頭卻放過了眼尾,往好聽說是玩世不恭,說不好聽了就是……痞。 可是卻很搶眼。 “你好,我叫蘇曉原……蘇門答臘的蘇。”他自以為幽默地說,幫自己緩解緊張。桌斗底下的地方被人占了,放著個鼓鼓囊囊的大運動包。自己的腿只好伸到前面的椅子下頭。 張釗在隊里待習慣了,特受不了這種動作幅度像小姑娘的人,輕蔑地點點頭,學他,又像笑話他:“你好,我姓張,囂張的張。” 蘇曉原卻聽不出來,這是班里第一個和自己說話的人,還害羞地笑了。笑一下,抿一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