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束發之禮
青丘的宴會從來不會像九天仙界那樣正式,四海八方的仙友聚在一起吃個飯,喝點小酒,青丘的地位擺在那里,大家也都愿意來,而這次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多年未出玹珺殿的玹珺上神聽說這次也在宴會上,不對,已經是確認了,青丘城發生的大事,六界都知曉了,所以難免好奇都想來看看,瞻仰一下玹珺上神的神尊是如何的美如冠玉,清新俊逸,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三殿下的相親宴,有很多仙友愿意把自己的女兒帶來參加此次的宴會,但是對玹珺上神的瞻仰之情絲毫未減,可以說是空前的熱鬧。 而且據說九天仙界的那位小公主也要來,說是小公主,但是芳齡已經是六界的人心照不宣了,雖有仙界第一美人的名號,但是也比三殿下大了一萬歲,九華帝后給她安排的相親都不知道有多少場了,那公主心氣高,死活不愿意嫁,如今聽說要來這青丘,難道是來相親的? 神仙的日子太過平淡,每日的生活都差不多,這一下子熱鬧的事情都湊一塊了,六界也就議論開了,只是議論歸議論,也沒有人敢在當事人面前說什么,身份擺在那,威嚴不可侵犯。 但也因為這場宴會,青丘城好久沒有這么熱鬧過了,一個月前就開始忙碌了,因為祁修元的生辰,滿城張燈結彩,青丘子民一同慶賀,成人了,也就表示該娶媳婦成家了,自然可喜可賀。 所以這一天里最高興的應該是祁修元,他也是一早就到帝后嵐微這里報道了,還偷偷的說了一個小秘密,被帝后罵:“真不害臊!” 青筱也是一早就過來了,說是過來幫忙的,可是她到帝后這里報道不是已經好幾個早上了嗎,還都是找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帝后也把房里的仙娥叫出去了,兩個人不知道在做什么,這在嵐微殿都已經不是秘密了好嘛。 嵐微殿大殿里現在忙得不可開交,忙著擺酒上菜,忙著迎賓,祁懷墨帶著兩個兒子一早就去大殿了,帝后是女眷不用這么早去,還在房中打扮,祁修元則是今日生辰,無人管他。 “元兒,今日你這發是誰幫你束的,這發冠怎么都歪了?”這么重要的日子,嵐微可是觀察細致,馬虎不得。 被這樣一說,祁修元就跑去鏡子前看了,沒有啊。 “母后,您是不是太緊張啦?” “瞎說什么,分明是你自己不上心。”嵐微對這個兒子是既寵愛又恨鐵不成鋼的,難得今日突然間開竅了。 嵐微拉過青筱的手,拜托道:“青筱啊,你平日里幫君上束發,想必很是手巧,我一時也找不到人,你就幫我兒束發吧,我得趕緊到大殿上去看看了,一會兒你幫我把他帶過來,可好?” 帝后這樣氣,青筱受寵若驚,可是束發她沒有過啊,該如何回答? “帝后您放心,奴婢會把三殿下帶過去的。”不知該如何拒絕,畢竟帝后幫了她很多,只是束發,應該也并非難事。 “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嵐微把祁修元交代給青筱,便離開了。 祁修元的性子還未定,也不記仇,不記得某人對他無禮,可是青筱記得某人可耍她耍的團團轉,礙于是帝后囑咐,要不然她一定二話不說就走,而祁修元則是坐在鏡子前,乖乖的等候她前來束發,完全沒有昨日那不沉穩的樣子。 “三殿下,奴婢雖答應了娘娘為你束發,可奴婢真的不會束發,君上也從不需要別人來束發,所以奴婢若是做的不好,再叫其他人吧。”君上的墨發從不會亂,更不需要青筱去打理,但是這位三殿下她可不敢得罪,最好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無妨無妨,你只管動手便是。”沒有束過更好,母后果然懂他。 青丘有禮,若是一女子為男子束發,那就說明私定終身了,這在青丘可不是秘密,這樣說來,他母后是支持的。 既然如此,青筱也不能再說什么了,便試著按照原來的樣子給他束發,但是一向她的手不巧,除了切菜,恐怕沒幾樣事她能做好,現在也一樣,所以這頭發弄了小半個時辰,還是歪歪扭扭的,出門的時候,一個殿下這樣的頭發出去,門口的仙娥都偷笑了,更何況今天宴會上還有六界的仙友和公主,青筱丟不起這個人,偏偏某人還走的坦蕩歡快,青筱真不知道該怎么去大殿了。 那些大多可都是神仙,這還不一眼就看明白了,三殿下今日丟了臉面,萬一到時候怪罪下來,那她還有命活嗎? 現在溜走可還來得及? 青筱正想著要不要先跑,前面帝后的貼身女官走過來了,大約也是等久了,過來催的。 “小仙見過三殿下。”女官行禮,道,“九天仙界的小公主妙玉已經到了,帝后命小仙來帶殿下過去,只是……殿下的頭發怕是不宜見人,小仙這就找人來給您重新束發。” 連女官都看不下去了,等一下的眾仙可想而知,跟在后面的青筱別過臉去。 “不必了,這樣最好,你帶路吧。”祁修元此刻得意著呢,這什么公主要見,那就見吧。 他自己都不在意,那女官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只能帶路:“是。” 青筱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跟著,也不知道君上到了沒有,接下來的路,感覺踩著棉花走,虛的。 祁修元到了大殿之后,祁懷墨一見他便知道他這頭發今天不對了,便讀出了早上發生的事,居然還是他的帝后慫恿的這不是搗亂嘛,一會兒他的大哥來了,他要怎么解釋啊? 祁懷墨看了眼嵐微,嵐微直接頂了回去,分明是在說:這么好的兒媳婦,你不敢我來。 在嵐微看來,祁懷墨這兩日就是瞎折騰,明明君上都已經明確表示了只是丫環,偏偏她這個不開竅的相公就要撮合他們倆,如今兒子喜歡了,她自然是要成全的。 凡人一生遇上一個自己喜歡的不知道該有多難,神仙也是一樣的,既然喜歡了,那就要抓住,九尾狐一族更是,一生只有一個伴侶,自然要選喜歡的,她的兒子雖然心性未定,但絕不是壞人,所以青筱嫁到嵐微殿,那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兩人各自有自己的打算,頭一次在兒子的婚事上有了分歧。 老白這次帶著妙玉公主到嵐微殿,別人眼中是相親,但是他心里清楚,妙玉這丫頭太有主見,她可看不上這毛頭小子,可這次來青丘又是妙玉自己主動要求的,所以老白現在也還不明白這丫頭來這一趟到底是為什么。 祁修元出現,兩人見了禮,妙玉倒是對祁修元這頭發沒什么反應,還不如他老白呢,都想笑了,她只是端著禮數,生人勿近。 雖說妙玉也不常出九天仙界,但是仙界的眾仙可沒少見過這丫頭,長得好看不說,修為也不錯,人也上進,但有時候也任性,最后一個公主了,大家也都慣著,要什么有什么,從不缺,倒也還好,沒有刁蠻,只是有些時候,讓人頭疼,比如說現在。 妙玉對祁修元沒有任何話說,見了禮居然就不理對方了,懂禮數的都知道應該要寒暄幾句,這丫頭倒好,禮數到了直接走人,弄得老白尷尬的在一旁圓場:“帝君帝后莫怪,公主有些時日沒有出來了,難免皮面薄了。” 這丫頭,來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無妨無妨。”祁懷墨倒也沒覺得怎么樣,只是老白不好意思了。 “皇兄一會兒就來了,老君不妨再等等。”祁懷墨自然是知道老白和祁懷淵是多年的好友了,他剛才看了青筱好幾眼,以為他是在等他,所以就說了。 “好,好。”老白只是心里在猜青筱在這里,那他應該也在了,現在祁懷墨這么說了,那么傳言就是真的了。 這丫頭沒少闖禍呀。 這祁懷淵什么時候這么關心一個端茶倒水的婢女了,這事不簡單啊。 宴會快要開始的時候,祁懷淵才帶著仙鶴出來,他平時不出現這種場合,晚點出來大家也理解。 等到他落座,這宴會也就正式開始了,一直站在嵐微身后的青筱,乖乖的走回去,給他斟酒。 今日來的女眷不少,大多數都是來看祁懷淵的,若是青筱此刻抬個頭,怕是能看到好幾雙怨婦的眼睛盯著她。 “你今日去哪了?”房中無人,他還以為人不在了,沒想到已經在這里了。 “奴婢今早就過來幫忙了。”什么都沒說,早飯就放到門口,好像是她的不是。 “哦。”祁懷淵靜默了好一會兒,說道,“看來你和帝后這幾日相處的不錯啊。” 這要怎么回答,青筱覺得還不是時候,所以索性不回答了,酒也不倒了,放下酒壺站直了,不理他。 祁懷淵是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丫頭的脾氣,他領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溫順起來像只貓乖順,招惹了見誰都抓。 祁懷淵輕笑,自己倒酒喝了起來,心情看著還不錯。 老白看著這二人,剛才祁懷淵那輕笑,他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看來這段時間,兩個人相處的很不錯嘛,祁懷淵也變了好多。 妙玉可是從青筱走過去就一直看著,看著青筱的表情在變化,祁懷淵的臉有笑意,少了點威嚴,這大殿無趣的很,總算是有點有趣的了,找個時間,定要會會這丫頭。 妙玉對青筱很是好奇,老白和祁懷淵是好友,他一定知道,所以就問了:“老君,那君上身后站著的,是什么人啊?” 老白也不意外妙玉會問,這里的人恐怕都想問:“那是君上新收的端茶倒水的婢女,叫青筱。” 妙玉很意外,“那這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婢女了。” 六界的任何一個恐怕都沒有這個婢女膽大。 老白深有同感:“我也這么認為。” “今日是小兒生辰宴,感謝各位仙友駕臨,本君在此,謝過了。”祁懷墨也飲了一杯,宴會才回到原來的氣氛,而不是都盯著祁懷淵和青筱琢磨。 即是宴會,自然要宴飲了,酒過三巡,互相打過招呼,今天的重頭戲才正式開始。 “吉時已到,授禮。”今日是成人禮,自然要不同以往,依著青丘之禮,請眾仙見證。 大殿上有人拿上來墊子,祁修元在墊子上跪了下來,今日是成人禮,所以要束發,若是在以往,都是祁懷墨來的,這里的長輩也就是他了,但是今日不同。 嵐微起身,向祁懷淵行禮,道:“今日玹珺上神在此,我們二人想請您為小兒束發,不知君上可愿意?” 這事沒有商量過,是她自己決定的,但是想來祁懷墨應該也是這么想的,一來祁懷淵是他的兄長,又是六界至尊,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弟妹說笑了,自是可以的。”祁懷淵起身,有仙娥從外面拿進來玉露,玉冠等物,本該再有個仙娥服侍,但是祁懷淵一向喜歡自己動手,所以嵐微也就沒有安排了。 “青筱,跟過來。”祁懷淵回頭對青筱說。 這是成人禮,還是禮數第一,以表重視。 所以青筱跟著過去,大殿內寂靜無聲,祁懷淵凈手之后,摸到祁修元的發冠,看了眼青筱,此時青筱正站在祁懷淵的前面遞著梳子,祁懷淵這一眼,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又犯錯了,卻不知錯在何處。 祁懷淵收回視線,繼續束發,想來她也不知道這禮,便饒過她了,只是祁修元就摻了,束發之后,比原來的更難看了。 相比祁懷淵自己的頭發,根本就不能比較,而且,祁修元必須頂著這個頭發三天不許放下來,這也是禮數。 祁懷墨看著這頭發,笑了,嵐微的表情就不一樣了,在坐的仙友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老白看著這發型,在心里偷笑,還不忘說上一句:這個小氣的神仙。 青筱看他的頭發看醉去,而祁修元自己也是郁悶,郁悶到不行。 “禮成!”不管怎么郁悶,已成定局。 而接下來的環節,就是祁修元展示自己才能的時候了,束發已經定局,這一禮他一定要扳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