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雨澤醒來的時候全身都是汗,濡濕的t恤貼著后背,他覺得額頭和后脖子上又濕又熱。但是腦子很清楚,非常清楚,睡得很舒服。 他想掀開被子坐起來,卻感覺右側的被子被壓住了,他轉頭一看,柳真江正趴在床邊,用手枕著腦袋,睡著了,頭發散下來,擋住了臉。 白雨澤看見床頭放著一板藥片,一個空杯子。他想起來了,柳真江好像半夜三更喂他喝藥來著,原來不是做夢。 白雨澤拿起手機,看了聊天記錄,明白了前因后果,覺得此刻好像有一個溫度非常合適的熱水袋,緊緊地貼在心 手機顯示時間快凌晨六點,他不知道是應該把柳真江叫醒,讓她在床上睡合適,還是讓她繼續保持這個姿勢趴著睡合適。 白雨澤猶豫著,然后慢慢伸出食指,試探著輕輕戳了一下柳真江的 腦袋,“喂………” 毫無反應。 “你這樣會把臉壓扁。”白雨澤小聲地說。 “早上起來手會麻的……” “這種姿勢會流口.....” “我說你冷不冷啊......” 白雨澤小聲地碎碎念,他右手撐在床上,支著頭,然后又伸出左手的手指頭輕輕戳了一下白雨澤的腦袋。“睡得真沉啊……” 白雨澤從床的另一側下來,繞過床尾走到唐佑佳旁邊,想要嘗試著把她抱到床上。 床邊的地,上有一塊駝色的小毯子,柳真江就坐在這塊毯子,上,蜷曲著腿,趴在床邊。 腳上只穿著襪子,沒有拖鞋,兩只襪子花色還不一樣,應該是出門時匆匆套.上的,穿著一身在家里穿的休閑帽衫和衛褲,羽絨外套脫下來放在了床邊的椅子上,包包放在地上,手機放在腿邊的地毯上。 白雨澤蹲下來,把柳真江抱起來,放在床.上,柳真江睜開眼睛,看見陳沫,含含混混說:“不好意思我太困了,讓我再睡一個小時就走。”然后又接著睡死了過去。 白雨澤給她蓋好被子,走出臥室,廳的燈還亮著,大門的位置歪歪扭扭地放著兩只運動鞋,應該是柳真江進門時胡亂蹬掉鞋子,穿著襪子也沒有去找拖鞋,就這么跑進了臥室。 白雨澤沖了個澡,神清氣爽,然后拉開了廳的窗簾。 外面已經隱隱有些光亮,有了一點動靜,開始有晨練的人在小區里繞圈跑,還有人拖著行李箱,匆匆往小區外面走,不知道是不是要去趕早班飛機。外面是一種萬物蘇醒,充滿朝氣的感覺。 大概七點的樣子,白雨澤聽見臥室里柳真江起床的聲音,他走了進去,“睡得好嗎?” 柳真江從床上坐起來,挺好的。然后拍拍床墊,“這床不賴。” “那…………以后這張床給你睡。陳沫說,“你就來這住吧,反正房間空著也浪費了。” “你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房子? 租的? 自己的?” “我朋友的。”白雨澤含糊其辭,“昨天晚上謝謝你。” 柳真江收拾著床鋪,“你怎么就發燒 了?” “我也不知道啊。” “是不是喉嚨發炎了?” “喉嚨是有一點痛。” “那可能是喉嚨發炎引起的發燒,你得多喝水,如果炎癥消不下去,你可能一會兒還會燒起來。然后你可以接著喝阿司匹林,再吃一點消炎片,我把藥都放在你的床頭柜上?” “先吃早飯吧!”白雨澤說,“我叫個外賣。或者你想吃什么,我下樓去買。豆漿油條?我讓他豆漿多放糖。哦附近還有賣煎餅的,不要蔥不要香菜是嗎?”白雨澤飛快地說著,他一點都不想柳真江離開。 柳真江有點詫異,“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蔥和香菜的?” 他第一次見過柳真江之后,有次早上偶然又看見她,站在早餐攤前買“不要蔥不要香菜不要薄脆”的煎餅和“加很多很多糖”的豆漿。 “我猜的....白雨澤說。 “我昨天看見你家門口垃圾袋里,好多外賣餐盒,你不會做飯嗎?” “嗯。” 白雨澤打開電視機,電視里正在播放早間新聞,白雨澤和柳真江邊看電視邊吃早餐,新聞主播忽然播放了一條新聞:1月1日凌晨2點10分左右,北京市女人街街心廣場發生火災,當地119指揮中心迅速調集消防車和消防人員前往現場,經過消防官兵的全力奮戰,大火被成功撲滅。截至目前,暫無人員傷亡報告,火災具體原因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電視畫面中,出現了一片燃燒的火焰,火焰把一片廣場團團包圍,這片廣場,白雨澤太熟悉了。 白雨澤心中無比震驚,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幕,不過這條新聞只持續了若干秒,很快就是下一條新聞了,在全世界層出不窮的突發事件中,這個新聞實在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事件。 這條新聞結束了很久之后,白雨澤還沒回過神來,又過了好久,他的眼睛才從電視屏幕上挪開,他看著柳真江,發現柳真江也在看著他。此時此刻,柳真江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復雜,震驚里混雜著各種各樣說不清的東西。 白雨澤只是看不見自己,他想,現在自己的表情估計也是一樣的復雜。 女人街街心廣場成了一片火海。他腦子里想著剛才看見的畫面。 他心中忽然想到了李蒿,涌出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白雨澤想給李蒿打電話,他手中捏著手機,看著柳真江,不知道這個電話應該怎么撥。 柳真江端起面碗,默默走進了廚房。 白雨澤給李蒿撥了電話,手機關機,于是他又給李蒿發了微信。 他分不清李蒿手機關機只是因為沒起床,還是.....和這大火有什么關系。 五年前………… 付乃心焦急地跑到大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公司的地址。 付乃心看著前方,緊緊地攥著拳頭,身子止不住地發抖。 李顧辰你千萬不能出事啊! 到了,付乃心就沖了出去。她推開厚重的玻璃門,一路狂沖向白藝珩 的辦公室,可就在她離辦公室還有幾米遠的時候,身后的會議室里忽然傳出一聲槍響,付乃心猛地回頭望去,動也不敢動一下,緊張得 呼吸都停頓了。 世界猛然安靜了下來,會議室外面的人全部愣住了。 “砰——”又是一聲槍響。過了幾秒,會議室里的人像是剛剛蘇醒過來一般,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穿著體面的白領精英們從會議室里蜂擁地逃出來。 付乃心努力地撥開人群向會議室里跑。 等她終于走進去的時候,會議室里發現李顧辰躺在地上。還有一個人。 那少年直直地站立在哪里,他舉著槍,眼神空洞地望著椅子上的男人,那男人穿著體面的西裝,他全身癱軟地坐地上。 付乃心顫抖地站起身來,抬手握住他舉槍的手,將他的槍拿下來,哽咽地叫他的名字:“李蒿……” 她的聲音,像是喚醒了他一樣,他空洞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 他看向她。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怎么會是你,到底是什么回事?你說………… “乃心,別哭。我跟白衣珩談生意,有人沖出來,而且拿著槍,后來…………” 他抬手,輕柔地擦著付乃心的淚珠,“我不想告訴你這事,我不想看你哭!我知道你一直喜歡他,又怎么樣?不大影響我愛你。” 付乃心一愣,心里像是火燒一般地難受,她哭著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他:“李蒿,李蒿啊……” “那他怎么了?” “沒事,他昏迷了” “那………現在怎么辦!” “把他們抬到車上。” “我有個地方應該不會發現。”付乃心說。 裝袋之后,付乃心便上前搭手去抬尸體,然后抬到車上。 李蒿將花盆用推車推到了那地方。頭部埋在灌木叢,一切放完之后。 柳真江打了個電話,關機了。直到下午,白雨澤都是關機狀態。 柳真江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么回事?我開始坐立不安。 柳真江穿上外套,直接去陳沫家門口敲門,敲了半天,沒有人應。 “別敲了,沒人在里面。”忽然,柳真江身后響起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柳真江一回頭,那聲音的主人,竟是尹尚,她為何會在白雨澤家門口?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很吃驚。 “真的.....真的是你?’尹尚一臉詫異,表情中是不可思議,不敢相 信。 她慢慢地把手伸進衣兜,然后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東西。 “這是你的吧?”尹尚把那個小東西遞到我眼前。 柳真江仔細一看,那是一個珍珠耳釘,一粒小小的白色珍珠,發出瑩潤的光澤。她伸手摸摸我的耳垂,發現左耳朵光禿禿的,而右耳朵還戴著一模一樣的耳釘。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柳真江問。 “白雨澤的床上。”尹尚說。 當她說出白雨澤兩個字的時候,我心中一顫,她是怎么知道白雨澤的?以及,她已經搜查過這個房子? 柳真江深呼吸一口氣,然后盡量用最簡明扼要的語言,向尹尚解釋了她是如何在便利店遇見白雨澤,如何在北京追蹤黑衣人時覺得背影很像白雨澤,在酒店里白雨澤如何解救了被捉jian群體圍困的她,又是如何送她去醫院治療脫臼 “抱歉,有些情況沒有及時告訴你們,我總想自己先弄明白。”柳真江說。 尹尚聽著柳真江說話,直視著柳真江的眼睛,最后嘆了一口氣,選擇相信我。 “白雨澤、李蒿都被我們帶走了。”尹尚說。 “怎么會如此突然?柳真江心想,但是沒有說,心跳很快。 “看你表情,已經知道他患上多重人格吧?”過了一會兒,尹尚問道。 “嗯,那對于雙重人格的犯罪怎么判刑呢?” “在量刑過程中審案機關會通過司法取證,確定當事人做案時的精神狀態。如果病人確實存在人格分裂,而且,在作案過時處于意識泛化階段,那么,當事人可以免除刑事責任。如果僅僅是雙重人格障礙,則不構成量刑參考條件,應當負完全刑事責任。” 本庭宣判:李蒿男27歲,在xxx大廈a座10樓槍殺白衣珩。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n條,殺人罪。罪名成立,判處無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