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易燃
離開書店以后,江晚晴隨便搜索了一個最近的商區,找間咖啡廳坐著。她剛回國不到一周,還有些時差,一到下午就格外困倦。 正在翻咖啡廳架子上的雜志,手機突然響起來,她看見屏幕上的未知座機號碼,心悸了一下。 鈴聲在安靜的咖啡廳里顯得格外突兀,江晚晴按了靜音快步走到門外接起來,“……喂,哪位?” “我是林懸。”電話那端傳來熟悉的聲音。男人頓了一下,沒有聽到她的回應便接著問,“晚上有時間一起吃頓飯嗎?我想同你敘敘舊。” “唔……”江晚晴覺得自己神經都隨著信號的電流聲緊繃起來,猶豫了一下推脫道,“……我晚上已經有約了。” 林懸沉默了兩秒鐘,又問,“那你接下來哪天比較方便?” “我……” “午飯晚飯都可以。”男人不等她回答又補充道,“餐廳可以選在離你近的地方。” 林懸姿態放得如此低,她這時若是再拒絕,未免顯得過于不近人情。江晚晴只好硬著頭皮說,“明晚可以的……” 林懸問了她的酒店位置,用電腦搜索了一會兒問,“想吃日料嗎?普悅廣場那邊新開了一家,算得上新鮮。現在可以訂七點鐘的位置。” “好的。”江晚晴答應下來,“那……明天見。” “明天見。” 兩人似乎都在等著對方先掛斷,僵持了一會,江晚晴只好尷尬地又說了聲再見,然后按下紅色按鈕。 她伸手去拿咖啡杯,發現自己方才拳頭攥得太緊,左手掌心上印出四個并排的小圓弧,像笑彎的兩雙眼。 江晚晴突然有些后悔將晚餐推到了明天,伸頭一刀,退后也是一刀,早砍下來早痛快,比這時惴惴不安要來得好。 她第二日也沒有什么行程,晨起洗漱后,就又縮回被子里,連續看了幾部電影,硬生生挨到六點鐘才起床穿衣服。 林懸與她,似乎還不能簡單歸結為前任重逢。所以打扮得艷光四射讓對方無處后悔,或者妝點成朱砂痣白月光期盼愛火重燃,都不太合適。 江晚晴草草地化了個淡妝,涂了裸色唇膏,看上去隱隱顯得一臉病色,只好又換了支淡紅色。她這些年頭發越剪越短,倒是省去了做造型的煩惱。 普悅廣場與她住的酒店相連,下樓便是,她在電梯里仍有想要逃跑的沖動,但腳上卻像穿了童話里紅舞鞋,一步未停,趨使著她去赴約。 林懸到得更早一些,已經在看菜單,見她來了露出一個微笑,“餓了嗎?” 江晚晴今天一直沒吃東西,這時候倒真有些食欲,便道,“有一些,點個刺身拼盤,再點個鍋物吧。” 脫了大衣才發現兩人不約而同地穿了駝色的毛衣,仿佛情侶裝。“你穿得還是有些薄。”林懸道,“晚間起風后會更涼的。” “沒事的,我很強壯。”江晚晴做了個舉重的動作,接著問,“你的手機怎么樣?修得好嗎?” 林懸為她倒了杯清酒,推過來,“我本來就準備要換手機的,就沒再去修。” “有錢人。”江晚晴抱了抱拳。 林懸搖搖頭,看了眼她的頭發,“你這個短發還挺復古的,很好看。” “是不是?”江晚晴下定決心要插科打諢,“有沒有很像TVB劇里的女警花?” “有。”林懸被她逗笑了,“Madam,你要逮捕我嗎?” 他的聲線一向溫柔,緩緩說出這話來就顯得像在調情。江晚晴被他看得想要將臉縮進高領毛衣里,只能尷尬地笑,“不用不用,Madam其實是開拖車罰單的。” 刺身師傅或許是親自下九洋捉鱉了,遲遲未上菜,壽喜鍋也煮得慢,兩人隔著鮮紅的牛rou山相對無言。江晚晴只好不停地去喝清酒,讓嘴巴合理地不必講話。 林懸給她夾了個玉子燒,笑著說,“過了這么多年,你怎么還是挑食。” 江晚晴苦著臉吃了,嚼了兩下便把雞蛋卷囫圇吞掉。 林懸的笑容愈發擴大,“我還記得你高中寫的歌詞里面,都在講不喜歡吃白水煮蛋。”他側著頭想了一會兒,“具體記不得了,除了雞蛋好像還有下雨天是不是?” “唔……對……”江晚晴尷尬地點點頭,那首歌她當時是隨便做的,現在看來歌詞羞恥得很。 偏偏林懸不肯放過她,接著說,“其實你這些年寫的歌,我都有聽,都很好聽。” 江晚晴這下愈發坐立難安。雖然歌曲都是公開的,但被林懸提及,就好像是隱私被窺視。 “我最喜歡《紙船》,歌詞很天真很童趣,只有你能寫得出來。《頑童》又是另外一種風格。” “謝謝,謝謝。”江晚晴連聲道謝,用筷子去翻攪壽喜鍋,見下面的青菜已經熟了,便欣喜地夾起來吃,謙虛道,“其實很多歌都是我跟沈赦一起做的,他編曲很厲害,風格大多是他定的。” 林懸聽到沈赦的名字,就沉默下來。雖然仍帶著笑,但直到姍姍來遲的刺身拼盤被端上來,都沒有再說話。 這頓飯的后半段吃得算得上煎熬,林懸說要敘舊,但是他們兩個的舊,中間隔了那么多不能提及的人,又怎么敘呢? 林懸送她回到大堂,在電梯到達時問,“我能上去醒一醒酒嗎?現在不好開車。” 這理由很合理,江晚晴無法拒絕。 酒店的電梯里四面都裝了鏡子,毫無死角地映照出比肩的兩個人,倒很相配。空間太過于狹小,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突然有種曖昧的氣氛在升騰,又或者是她自己的心境。 打開房間門,還未來得及插電卡,江晚晴就被自己出門時扔在門口的長靴絆倒,向下跌去。 林懸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來。速度太快,她撞到他的懷抱里,好像引線被點燃。林懸快速地攬著她站穩,將她壓在門上,低頭吻下來。 交換的氣息中帶著酒精的味道,但江晚晴知道兩個人都沒醉。她踮著腳與林懸接吻,不一會兒打底裙便被脫下來扔在一旁。她近年來被沈赦帶著,常去健身房,身材勻稱緊實,這時心里忽然生出種驕傲感,想叫林懸看看她的身體有多漂亮。 林懸解了她的內衣,探手進去,冰得她打了個寒戰。“涼嗎?”林懸在她耳邊輕聲問。江晚晴在黑暗中點了點頭。 “會熱起來的。”男人半含著她的耳垂道。 林懸將她吻了又吻,江晚晴覺得自己幾乎要像掉落在夏天柏油馬路上的冰淇淋那樣化掉了,他才緩緩挺身進入。 江晚晴被頂得輕輕發抖,只能摟住他。許久沒做,只要想到身上的人是林懸,她仿佛就要立即高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