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他便在正院留宿了。

    二皇子確實不是個有本事的。簡單說，就是眼低手也低。

    是的，他連眼界都沒有。

    于止跟他說這些的時候，他只有害怕。他想的不是成功后如何喜悅，而是失敗后會如何。

    甚至，想了一萬條失敗后的結果。

    于是，于止萬萬沒想到，二皇子會釜底抽薪。

    第二天的時候，二皇子就跪在了太極宮里。

    他心里知道，只要把這些事說出來了，只怕他跟太子之位就更加無緣了。

    可他真的怕，怕于止他們做什么，然后這就等于是他做的。

    何況，他也有種隱秘的想法，或許他說出來了，父皇反倒是會因此覺得他懂事孝順呢？

    或許父皇需要一個懂事的太子呢？

    齊懌修聽著下面二皇子的話，許久沒說話。

    就在二皇子忐忑的不行的時候，齊懌修輕輕的嘆口氣：“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二皇子心里有點奇怪，為什么父皇會是這樣淡然的態度？

    可也不敢多留，馬上就走了。

    齊懌修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搖搖頭，眼中的失望是怎么都掩不住。

    初四低著頭，心想這二皇子哦，這回算是徹底失寵了。

    “叫于禪來。”

    初四應了出去。

    于禪正好當值在宮里，很快就來了。

    進來之后，齊懌修只是指了指初四。

    初四就應了是，一五一十的將二皇子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第645章 教子無法

    于禪還沒聽完就跪下來了，臉刷白。

    心里恨極了這不成器的長子。

    等初四說完了，于禪一個頭磕在地上：“皇上，臣教子無方，臣有罪……”

    “于禪啊，朕知道你的。”齊懌修停住手里的筆：“你跟朕的時候還小，這些年，你的忠心朕從不懷疑。可你家里這亂七八糟的事也該處置好。你這兒子，敢這么做，可見對你積怨已深。朕放你三天大假，回去把家里的事處置好。這件事，不必叫外頭知道了。”

    于禪松口氣，忙謝恩出了太極宮。

    回府路上，他臉都是鐵青的。

    這個逆子。

    是啊，如果真叫那逆子做成了，不管他們最后成不成，他于禪是絲毫沒有活路的。

    如果二皇子真的用他的令牌在皇城里調動了人馬，皇上當時就會砍了他。

    這逆子真是恨毒了自己了！

    回到了府中。他直接去了后院里。

    于禪嫡妻是萬氏，出身不太高，但是也端莊嫻熟。

    “你將王氏謝氏都叫來吧。”于禪道。

    說道王氏謝氏，萬氏就有些煩躁了。

    她是嫡妻，可這王氏是于止生母，當年趕在她前頭懷孕生了長子，偏那時候于禪寵愛王氏，就沒舍得叫她墮胎。

    這一來，家里多了多少麻煩事？

    她倒也不是非得介意自己的孩子不是長子，只是這王氏委實不安分。

    直到于止七八歲上，于禪才看清楚王氏真面目，再不一味寵著了。

    至于謝氏，是于止嫡妻，倒是個好孩子，可惜沒攤上好人。

    萬氏見于禪這樣子，也沒多問，就叫人去請。

    不多時，王姨娘和謝氏進來了。

    王姨娘本來還想說笑幾句的，可乍一看于禪的臉色，就不敢多話了，請安之后站著。

    “謝氏，你進了于家門也有幾年了，于家對不住你。”于禪忽然道。

    謝氏一驚，臉都白了：“公爹這話……是兒媳做錯了什么事嗎？”

    “不，你沒有錯，你是個好孩子，是于止那逆子不爭氣。”于禪嘆氣：“我與你爹也是多年故交，叫你嫁給個庶出的，本也委屈了你。今日，我做主，你們就和離了吧。至于孩子，你想帶走我也不攔著，我們于家仍舊負擔養著他。要是不想帶走，就抱去二房養著，放心，總能養好。”

    謝氏完全說不出話：“公爹，這是為什么啊？”

    “老爺！為什么要這樣？難道是謝氏做了什么事？好哇我就說你是個不安分的！”王姨娘說著就給了謝氏一巴掌。

    謝氏被抽的差點摔了。

    “來人，王姨娘突發急癥，府中不宜將養，送去鄉下莊子上養病吧。”于禪冷冷的。

    “老爺！老爺？”王姨娘愣住了。

    這會子，謝氏也回神了，這不是爭對她的……

    “老爺，這是怎么了？”萬氏也看出些苗頭來了。

    “先把她送走，堵著嘴！什么都不許帶。伺候的人也不許帶。去了莊子上要是不老實，就給老子打死了事。”于禪徹底爆發了，甚至不顧兒媳婦還在。

    王姨娘嚇得渾身哆嗦：“老爺。是妾身做錯了什么了？老爺……妾身十四就跟朕您啊……”

    “滾！再敢多說一句，眼下就打死了你！”于禪怒道。

    這些年是他縱容這母子兩個，竟是縱容到要害了一府上下！要害了自己生父。

    王姨娘臉刷白，可也不敢說話了，她知道于禪是真的敢殺了她。

    于是渾身顫抖被拉出去了。

    “好孩子，你好好與那畜生和離了吧，他對你也一般。你還年輕，日后還能再嫁。那畜生日后再也出不得府了，你跟著他就是委屈了一輩子，還有孩子……哎……”

    “公爹……我……我進門以來，您對我都很好，我……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是那等有難就走的人呀。”謝氏哭道。

    “好孩子，不是有難，只是那畜生……哎……多的我也不能說，如今是皇上都容不得他了，他實在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你聽我的，好好回娘家去。回頭我親自登門，跟你爹娘解釋。是我于家對不住你，耽誤了你，日后你再嫁，于家還給你出一份嫁妝。你來時候帶的也都帶回去。”

    “我……”

    “好孩子，聽你公爹的，他不害你。”萬氏過來扶著謝氏坐下：“你要是放心，就把孩子留給我。你想見的時候，他隨時見你去。”

    “……嗯。”謝氏哭了好久，才終于點了個頭。

    她也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公爹氣成這樣，只怕不是小事。

    她跟于禪，也確實沒什么感情。

    當日，謝氏就回了娘家。

    于禪自然派人跟謝家說清楚了。

    眼下和離是最好的，謝家固然有怨言，可于家到底沒坑了女兒一輩子，也算是個交代了。

    于禪叫人送走了謝氏，又叫人將謝氏的一應東西，以及于家給她的，都打包慢慢送回去。

    而他自己，拎著一根棍子進了后院。

    這一回，他還叫自己的次子三子等幾個孩子過來看著。

    他也有六個兒子。

    嫡出兩個，庶出四個，最小的也十歲了。

    兒子們見他這般，根本不敢問，只是跟著。

    萬氏和姨娘們也都來了，去了于止住的院子里。

    于止見此，心里就有數了：“爹，二皇子把我賣了？”

    “你看看巴結的人！”于禪冷笑一聲：“你這樣的，也想有個從龍之功？是老子對你不好？你竟是要我的命。”

    萬氏一聽就皺眉：“什么？”

    “你們不知道我為什么這樣是吧？左右這里都是家里人，我不瞞著你們。這畜生，學人家謀逆呢。要拿我的令牌去謀逆！”

    于禪次子嚇一跳：“這是作死！滅九族的事！大哥怕不是瘋了！”

    “你有話說？”于禪看于止。

    于止苦笑：“我說什么呢。左不過我從來都是多余的。”

    “你這話說的不嫌葬良心啊？”萬氏怒了：“打從我進門起，你們母子受盡恩寵，后來你娘失寵是因為她出手暗害其他人。你看看你三弟，他還在他姨娘肚子里就差點出不來。你倒是還好意思抱怨了？”

    第646章

    “這些年，好吃好喝的，倒是養出你這么個白眼狼來了！你看看哪家高門大戶嫡子還沒出就生庶出的？你自己八歲之前過的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萬氏這一說，連帶著多少年的怨氣都爆發了。

    于禪也尷尬。

    “好了，不必說這些了，我是你老子，是我沒把你管好。打今日起，你就在這個院子里養病吧。日后不必再出去了。”于禪長嘆一聲。

    “求父親饒了我娘吧。”于止跪下。

    “饒不了，我不要她的命，就是對她的最后一絲情分。”于禪看著他，忽然揮起木棍抽在他背上。

    絲毫沒留力氣。

    于止慘叫一聲當時就趴下來了。

    于禪緊跟著第二下就敲在他腿彎。

    于止慘叫了第二聲，猛然翻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