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那時候,就連沒有爹娘的沈初柳都從未受過那種委屈,因為她是嫡女。 可庶出的沈碧瓊跪過,哭過,最后還進了偱王府。 “御女?”織錦沒法子,只能拉她一下。 沈御女這才回神:“怎么了?” “奴婢看您半晌不說話,是哪里不舒服么?叫太醫看看吧?”織錦又道。 “不必了。我只是有些冷,給我些姜茶就好了。”沈御女靠在軟榻里,她已經換了一身干爽的衣裳,蓋著毯子:“她可真厲害。” 她今日慌亂起來,絲毫沒想到韓小儀那些宮女們話中漏洞。 織錦心想旁觀者清,景修儀只是看的比較清楚。 “是呢,畢竟是一個家里出來的,平時不算什么,出點事就知道好處了。” 沈御女卻沒接這話,捧著姜茶喝了好幾口之后才道:“她不過是不想被牽連罷了。” “御女……”織錦想勸,總不能剛叫人救了就嫌棄人家啊。 “我知道,她只是不想受牽連。可我也確實是叫她幫了一把。事到如今我也看懂了,進了宮,確實沒了姐妹親情。她那時候就不愿意叫我進來的。如今,不害我就算是好的。日后我也該自己想法子。總歸是要站住腳,不然怎么能行?韓小儀那樣的都敢害我,日后還不知要如何。” “御女想明白就好。”織錦松口氣。 “我怕是要病一場,咱們還是今日就搬家吧。沒多少東西。”沈御女揉揉額頭。 “留在這里,我睡不好。”她擔心韓小儀又要做什么,萬一那人真的小產了,就算是與她無關,她也總有干系的。 織錦倒是也同意,叫來了繡錦,趕著收拾起來。 午時剛過,就已經搬走了。 韓小儀也沒叫人送,這兩個人就此就交惡了。 畢竟也是,韓小儀也不傻,這也等于是間接得罪了景修儀了。 “走了?”韓小儀坐在榻上問。 “已經走了,她東西也不多,叫了幾個粗使的太監搬走了。這回罰了她幾個月銀子,她日子難過了。” 韓小儀不喜歡沈御女。 自然因為出身。 沈御女明明只是個御女,卻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像是總有一日能爬到她頭上的樣子。 韓小儀笑了笑:“我倒也想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哪一天,她能比她jiejie厲害了才算厲害呢。” “小儀多慮了,景修儀的厲害是出了名的。可再是厲害,總這么鋒芒畢露的,皇上也不會喜歡。到時候還是自己吃虧。還是您這樣,溫柔的性子才是皇上喜歡的呢。”水月很會討好。 韓小儀笑了笑:“如今只求孩子能好好的,皇后娘娘既然免了我請安,我就養到胎像穩固時候再說吧。” “正是呢,有孕才是福氣,您已經是比很多人厲害了。就算是老人,不也很多沒有孩子的。”水月笑道。 這件事,就這么輕而易舉的過去了。 當然了,后宮中都知道,要不是沈初柳出了頭,那沈御女就完了。 韓小儀的胎沒出大事,可沒過幾日,卻傳來,蘇小儀小產了。 沈初柳在翠云軒里,正抱著孩子呢,忽然聽說這個消息有點愣:“是已經……” “回主子,是呢,太醫已經去了,已經沒了。”折梅道。 “哎,又是為什么?”沈初柳嘆氣。 “說是,一早請安后,蘇小儀在御花園里遇見了馮淑妃娘娘,言語沖撞,被罰了跪。回去孩子就沒了。”折梅道。 沈初柳挑眉:“馮淑妃膽子這么大了?” “具體的奴婢不知,主子去看看嗎?” “自然要去的。”沈初柳將孩子遞給奶娘:“天熱,多喂點水。” 奶娘忙應著。 沈初柳下來換了一身衣裳,就帶著紫蕊和折梅去了風華閣。 齊懌修此時正在見大臣,估計還要一會,這會子自然沒來。 皇后這幾日有些微恙,這會子撐著身子來的。 沈初柳進去的時候,是馮淑妃哭訴自己無辜,皇后撐著額頭坐在上頭不耐煩的聽著。 沈初柳沒出生打斷,只是無聲的請了安。 皇后擺手:“去看看蘇氏吧。” 沈初柳應了,便與姚寶林一道進了內室里。 蘇小儀臉色蒼白的靠在榻上,見她進來了,笑了笑:“景jiejie來了。” 她表情很冷靜,臉色是真的不好,可并沒崩潰的樣子。 “你如何了?”沈初柳坐下。 “我聽太醫含糊其辭,大約是日后不能再有了吧。”蘇小儀說話時候并不見多少悲傷。 “我是因為一品紅的毒性,才落胎的,景jiejie你看,她還用這東西呢,始終不肯收斂。”蘇小儀道。 第227章 敗興而歸 沈初柳蹙眉,感覺哪里不太對,不過沒有說。 “你身子要緊,太醫什么都沒說,那就是沒事。”沈初柳道。 “是。jiejie真心關心我,我是知道的。”蘇小儀道。 還有人在,她也沒多說什么。 等齊懌修來了,沈初柳出了外間。 “蘇小儀如何?”齊懌修問。 “皇上還不知她,心里痛極了,更是一滴眼淚也不肯掉了,傷都在心里。”沈初柳嘆氣。 齊懌修坐下:“怎么回事。” 沈初柳咬著牙:“一品紅!” 皇后也應道:“是,一品紅。與上回景修儀接觸的毒物一樣。只這回,是在馮氏潑在蘇氏那一盞茶里。太醫的意思是,因人而異,有的人對這種毒物比較耐受。就好比景修儀,問題就不算太大。而有的人就比較不耐,蘇小儀回來就不大好,好好的孩子……” 齊懌修念了一聲:“一品紅。” “好一個一品紅!”他將茶盞丟在了馮淑妃腳邊:“賤婦!你如何說?” 這可是頭一回,以前就算是皇上氣急,也沒這么罵過后宮女子的。 馮淑妃又是怕又是氣,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哭。 康德妃忽然輕聲道:“馮淑妃怎么會回回都只是對著孩子下手呢……你也不怕下了地獄?” “不是,我不是……不是我……”馮淑妃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皇上不是臣妾,那茶臣妾自己喝的,怎么會怎么會有毒呢?” 馮淑妃哭著:“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啊,臣妾只是罰了她跪了一會,臣妾沒有做別的啊!” “無緣無故,你罰跪有孕嬪妃,她身孕不足三月,你也不怕出事?”皇后怒道:“本宮念你出身不凡,處處寬容,你一次一次的做出這些事。” “不是……不是啊,皇上,皇上……”馮淑妃毫無儀態的膝行過去抱住了齊懌修的腿:“皇上……求皇上明察,不是臣妾真的不是啊……” 齊懌修伸手,捏住了馮淑妃的下巴:“自從你進了府,朕對你百般縱容。念著你是母后娘家的人,朕寬容無比。縱容的你敢對嫡妻不敬,敢對皇嗣出手。你聽清楚,朕今日,最后一次容你。因為你是馮氏女子,你的父兄總算對朕有些功勞。你生育了朕的二皇子。僅此而已。若有下一次,朕就親手結果了你。” 他一松手,馮淑妃跌坐在地,連辯解都不敢了。 “今日起,馮淑妃禁足福陽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出來。二皇子即刻送去瑞慶宮,沒有朕的允許,不許她見。” “皇上!二皇子是臣妾的命啊皇上……您不能……您不能帶走他啊……”馮淑妃忽然哭起來。 “馮淑妃娘娘何苦如此?二皇子總歸還是您生的,住在瑞慶宮罷了。皇子們大了,不都這樣?”怡充媛笑了笑:“這怎么就不能接受了?” 齊懌修擺手:“送她回宮,再敢叫,朕不會饒恕。” 這一句,叫馮淑妃閉了嘴,只是頻頻回頭,哭著看齊懌修。 奈何如今齊懌修一肚子火氣,根本不想看她。 自然不是馮淑妃做的,有人借了她的手,不過馮氏在這里,就是個靶子。 她自己作惡多,怨不得人利用她。 不過蘇氏沒有孩子也罷,蘇家的事,遲早是個刺。 “蘇小儀受了委屈,無端沒了孩子。”皇后道。 “皇后說的是,蘇小儀確實受苦了,晉位才人吧。” 皇后替蘇才人謝過了皇上。 皇帝又下令杖斃了今日跟著馮淑妃的幾個人。 這件事,就算是又揭過了。 福陽宮里,兵荒馬亂的,二皇子哭著鬧著不肯走,馮淑妃也哭著拉。 一時間很是難看。 最終,有圣上口諭在,沒法不聽。 二皇子還是被送進了瑞慶宮。 而福陽宮大門緊閉,也不知何時才能開啟。 馮太后這回一反常態,不僅不求情,還叫嬤嬤來大力斥責了馮淑妃。 竟做出個大義滅親的樣子來,委實是叫人側目。 回到了翠云軒的沈初柳和姚寶林都是心里有事。 “這事……怎么看都蹊蹺。修儀看呢?”姚寶林問。 “這只怕是有人借了馮淑妃的手。”沈初柳道。 “也是,沒道理。她真要是這么害人,就該悄沒聲的,怎么能明目張膽。何況,她如今本就低迷。怎么敢呢?”姚寶林嘆氣:“也不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