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儀您息怒，這是外頭呢。”玉桃小聲勸。

    麗小儀瞪了一眼玉桃，扶著她的手走了。

    回去之后才道：“倒是別看那沈才人，是個有腦子的。陳寶林但凡沉住氣，也不至于這樣。”

    “小儀，您的意思是說……”

    “我沒什么意思，剛進宮幾個月呢，能看出個屁寵愛來。我如今看著得寵，能一輩子得寵？陳寶林就知道她一輩子不得寵了？皇上的嬪妃，不依靠皇上，依靠別的女人，除非是皇后。也肯推著陸小儀出來侍寢。旁的嬪妃，自個兒恩寵還不夠，誰管你？除非是像姚寶林那樣，年歲大了，也知道不爭寵了。不然急著站隊做什么？”

    “小儀說的是呢，只是這后宮里，無寵的日子難過。”玉桃道。

    “呸，再難過還能過不了一兩年？那沈才人不也是今年才有個起色？旁人是一開始就依附了高位，你看看她，自己叫人依附去了。什么腦子？你在看那陳氏，什么腦子？還一天天防著我，蠢貨，該她受苦。”

    “雖說您與陳寶林是閨中就有交情，可進了宮……防著也不稀奇。”玉桃道。

    “罷了，說她無用。”

    “小儀，倒是您，您總是與謹妃娘娘斗嘴也不好吧？”玉桃勸道。

    “怎么不好了？就叫人瞧著我張狂有什么？沒毛病的人死得快。”麗小儀往后一靠：“這道理啊，我懂，沈才人也懂。”

    那位連馮淑妃都敢頂撞呢。

    她嘛，日子無聊了，拿著無寵的謹妃打打牙祭就行了。

    “哎，橫豎您是有主意的，奴婢只是怕您吃了虧。這里畢竟不是府上。”府上的姑娘可沒有敢惹她們家六姑娘的。不管嫡出庶出，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人呢，該吃虧的時候就得吃。哪里有一輩子順遂的？我要是就此收著性子，除非就改了。不然遲早也得炸了。行了，別亂擔心了。我心里有數。我想喝點銀耳湯，給我少放糖。燉的糯糯的。”

    “哎，奴婢叫人拿著銀子去御膳房要就是了。都有的。”一個小儀，自然是沒有小廚房的。

    當天夜里，皇帝終于沒再翻牌子了。

    也是第二天眾人才知道，原來更南邊遭災了，莊稼都快要收完了，結果起了蟲子。

    無數良田今年的糧食都被糟蹋了。

    皇上連夜與大臣們議事，商議如何救災。

    后宮里，李太后牽頭，在靜心堂上香。

    一大早，后宮所有能行動的女眷都出現了。

    靜心堂在鳳藻宮后頭，是遠了一些。

    李太后和馮太后還有幾位太妃們都來得很早，沈初柳也頭回見那位名聲赫赫的楊太妃，可惜也是瞧著不那么真切，不過看起來，精神很差。

    皇后來了，馮淑妃也沒敢不來。

    昨兒下午的時候，傳來說是馮太后叫‘訓斥’了馮淑妃。

    說她不懂事云云。

    至于這是訓斥還是提點那就不用說了。

    今日她便穿的素淡來了靜心堂。

    眾人上香之后，兩位太后就近去了鳳藻宮。

    李太后面向柔和，與當今五分相似。也是看著和藹可親的樣子。

    先是關心皇后的胎像：“你說都好，哀家就放心了。這可是嫡出的，萬萬不能輕忽了。阿筠有功。”

    皇后閨名叫上官筠。

    “是啊，皇后這一胎不容易，這可是咱們大懿朝的福氣呢。”馮太后笑道。

    “素心也是好孩子，你也別嚴苛了。都是一樣的好孩子呢。”李太后笑道。

    素心，是馮淑妃的閨名。

    “這回的事，也是兒臣的疏忽，叫母后們擔憂了。”皇后愧疚一笑。

    “什么話？你懷孕呢，多少事照顧不到。也是素心她沒經驗，也罷，意妃和宋昭儀周到，她們看著宮務就好了。”馮太后笑道。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是臣妾的不是，也委實輕信了那奴才。如今想來，萬分對不住曹才人。”馮淑妃上前。

    “罷了罷了，過去的事了，你要是覺得對不住她。”李太后頓了頓：“哎，也是個可憐見的孩子，就傳哀家的懿旨，再叫她復位美人吧。聽說是病的不輕？賞賜些藥材，叫她好生養著吧。”

    “是，多謝太后娘娘，臣妾替曹meimei謝過太后娘娘了。”馮淑妃忙道。

    “嗯，今年新晉的麗小儀在哪呢？”李太后問，就跟沒見過一樣。

    第43章 愛妃辛苦了

    麗小儀起身走過去跪下：“太后娘娘，臣妾麗小儀叩拜娘娘。”

    “嗯，果然是個好樣貌的孩子呢，jiejie您瞧。”李太后叫馮太后。

    “哎喲，怪道皇帝寵著，果然好顏色。哀家瞧著也喜歡。”馮太后笑道：“快去把我那個碧玉墜子拿去麗小儀宮里。”

    麗小儀就謝過了馮太后，臉上是歡喜的，但是倒也沒太過歡喜。

    “都是好孩子，日后都好好的伺候皇帝，為皇室開枝散葉才好呢。”李太后又賞賜了眾人，然后起駕回宮去了。

    各自散了之后，回了翠云軒，姚寶林才問：“今兒這一出，我怎么倒是沒看懂呢？”

    “jiejie不知，齊國公府大房的小兒子，娶了馮氏的一位庶女。”沈初柳笑道。

    “原來是這樣。”姚寶林搖頭：“這可是叫麗小儀不好過了。”

    “那倒是也不至于，就看她自己怎么辦了。馮氏的手太長了些。”沈初柳笑道。

    姚寶林搖頭：“是太長了些。”

    他們心照不宣吧。雖說馮太后是嫡后，李太后當初只是妃子。

    可是當今出自李太后啊。

    李家尚且只是侯爵，也沒什么太出色的人。后宮里更是沒有李家的女兒。

    馮氏已經是國公了，后宮里嫡出的馮淑妃，旁枝的馮御女。如今更是與齊國公府聯姻了。

    “這齊國公府也是不挑，庶女也就娶了。那位少爺可是個嫡出的，嫡幼子。”沈初柳笑道。

    “一個麗小儀，養大了齊國公府的心。”姚寶林道。

    這不就是想借著東風起來么。

    有爵位有什么用？沒有差事沒有官職，坐吃山空，一年就那么點俸祿，夠做什么的？

    清音閣里，麗小儀一進來就把那珠串摔了。

    嚇得奴婢們忙收拾起來。

    她冷哼了一聲，什么都沒說，只是更衣卸妝。

    眾人都看著皇上下回翻牌子是誰，等到了初一，皇上是留宿了鳳藻宮的。

    初六的時候，翻了沈才人的牌子，并且是叫她上午就去伺候筆墨了。

    已經是九月里，有了寒意。

    沈初柳梳了個元寶髻，卻不帶額發。而是露出瓷白好看的額頭。

    只是她近來嗜辣，額頭有一顆痘痘。

    “要不還是換個發髻？”紫珠提醒。

    “不必。”沈初柳一笑：“完美的人是不長久的。”

    沈初柳笑著看紫珠梳好了頭，用了金絲扭碧璽珠子的鏈子將頭發箍成一個元寶的樣子。

    前面戴上一朵赤金鑲嵌粉色碧璽的花朵，兩頭各一枝細巧的金葉子樣式的金首飾。

    耳際搭配的也是赤金碧璽，手腕上戴著皇帝賞賜的赤金紅瑪瑙鐲子。換上一身暖粉的襦裙，外頭披著是雪白的斗篷，上頭繡著漂亮的紋飾。

    走到了太極宮的時候，倒也覺得暖意融融了。

    進去請安走近了皇帝，皇帝就拉她過來身側。

    “愛妃竟是提前過冬了？”

    “臣妾怕冷啊，這天氣多穿點好，省的皇上原來是不冷的，瞧著臣妾穿得少了，反倒是冷了。手也拿不穩筆，那可就是大事了。”沈初柳笑道。

    “嘴巧。”齊懌修笑了笑：“打扮的倒是好，這是怎么？上火了？”

    他瞧著小嬪妃額頭上那個俏皮的小紅包問。

    她肌膚白，一顆痘痘就明顯的要命。

    難得她坦蕩至此，不去遮蔽。

    “秋日里總是干燥些，皇上也得多喝水才好呢。”沈初柳道。

    “嗯，回頭賞你些好藥膏，再賞你些好菊花茶喝，免得說朕苛待了你。”齊懌修拉著她坐在懷中。

    細細打量了小嬪妃半晌，他才道：“老規矩，磨墨吧，今日有你累的。”

    “臣妾會偷偷休息的。”沈初柳笑道。

    齊懌修就也笑了笑不說話了。

    其他嬪妃絕對不會這么回答，她們只會說臣妾不怕累。或者不會累。

    只有這一個，會說偷偷休息的話。

    整理折子的時候，齊懌修想，小嬪妃是真的會打扮。

    時時處處，都有出彩的時候。

    天冷了，她這樣打扮顯得嬌憨又暖和。本就沒褪去的嬰兒肥配上那改良過的發髻顯得人有福氣又好看。

    她也襯得起這金器，多時候，如中秋那會子，是富貴華麗的美。

    少時候，如今日，是恰到好處的俏。

    人不同，適合的也不同。沈才人的氣質，華麗時候金器滿頭也只有富貴風流。平素想要素雅的時候，素銀也能戴的好看。可白玉這類的，她戴著也好看，卻就略顯寡淡了些。

    她也很聰明的從來不踩雷。

    齊懌修又想，后宮里也有適合白玉的，比如意妃，比如寧婕妤。

    尤其寧婕妤，她氣質清冷，性子孤傲，最是適合白玉。可這樣的，久了也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