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雖說當今皇上剛登基,但是倒也有那么幾個更衣的。 淪落到這里,大家都一樣,倒也沒人排擠她了。只是曹才人不肯放過她。 她自己享受了幾日好日子,也頗有些不習慣罷了。 這回暈倒本不是大事,不過也沒有看著不管的道理。 被抬進了御花園的亭子里,叫了個太醫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竟是診出喜脈來了。 正好月余,她侍寢最初就有了。 曹才人都驚呆了,又是恨又是怕。 恨的是她自己的孩子沒了,這個賤人居然懷孕了! 怕的是要是衛更衣這一胎出了事,只怕是她也要吃掛落。 皇后等人得了消息,倒也不甚緊張。 皇后有條不紊的吩咐人先把衛更衣再接回了紫林閣。然后叫人去請示皇上該如何處置。 孩子肯定是要留的,畢竟當今皇嗣不多。 齊懌修也有點意外,還是下旨叫衛更衣晉位成了御女,然后就在紫林閣養胎。 “這可真是峰回路轉了。”翠云軒里,姚寶林搖頭:“這福氣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是啊,這可真是沒想到。”沈初柳搖頭。 “前兒意妃娘娘賞賜了安寶林一些補藥,這回意妃娘娘不知道是不是也要賞賜這衛御女。”說著自己都笑了:“這衛氏真是,進宮時間不長,倒是位份變了又變,她要是跟著這一胎還能復寵,那可真是神了。” “我看不然。她要是在更衣為份上安分些,說不得能養老。如今這樣,又攪合進來……”沈初柳搖搖頭。 這孩子她自己絕對不可能養著。那就要抱走。 是被抱去哪位娘娘那?哪位娘娘能容她活著? 要么就是直接抱去宮人們那養著,反正寧愿給宮人養著,衛氏也決計沒資格養的。 “哎,這后宮里頭不到最后啊,也難說。”姚寶林搖頭。 “姚jiejie說的也是。”沈初柳笑道。 她們兩個不在乎這個,到了下午的時候,就有太極宮的人傳話:“奴才請兩位主子安。皇上請沈小儀去太極宮伴駕呢。” “啊,急不急?我換身衣裳可好?”沈初柳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個笑來。 “不急不急,奴才等著您,您換吧。”太監賠笑。 太監心想怪道娘娘們伴駕的可不多,皇上卻叫這一位呢,果然是合適。 不知怎么說,太監沒那么多學問。 只想著這后宮里女眷這么多,有的嬪妃就只能是侍寢的。做不了旁的事,做也是不倫不類。 這沈小儀不同,侍寢自不必說,那是后宮女子都該做的事。可這位沈小儀吧,她還能做許多事。 沈初柳換了一身舒適又好看的裙子。 上身是米白小襖子,下身是鵝黃百褶襦裙,一貫的齊胸襦裙。 頭發沒再梳,今兒是松散簡單的海棠髻,換了首飾,用的是純金的。但是造型很是精致,少用幾件,倒也襯得起來。 習慣性拿著一把團扇,跟著那太監,帶著新來的寄梅去了太極宮。 太極宮中,齊懌修正在御書房里,沈初柳也直接被帶來了這里。 進來給齊懌修請安之后,就被齊懌修叫到了跟前:“來,會不會磨墨?” “回皇上,會是會的,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臣妾盡力。頭回給皇上磨墨,皇上千萬把規矩放的寬一點可好啊?”沈初柳落落大方走來討好的笑。 齊懌修還以為能在她眼角看到那個叫他琢磨了好些日子的黑點,結果竟是沒有。 沈初柳心里知道他想什么,面上壞笑:“皇上的眉黛特別好,您瞧臣妾今兒這眉毛好不好?” 齊懌修瞥了她一眼,心道沈氏倒是與其他女人不同,活潑的很。 于是就隨意嗯了一聲。 沈初柳也就不說了,凈手之后,將袖子挽起來一點準備磨墨。 手腕上是金壘絲鐲子,她將那鐲子脫下來放在一旁。 就拿起了墨錠。 皇上御用的墨錠自然是好東西,沈初柳將硯臺中加入一點清水,然后垂直拿起那墨錠來,緩慢的研磨。 好的墨錠用輕柔的手法磨起來是不會有什么聲音的。聲音大的不是墨錠差就會手法不多。 這是極其簡單的技巧,沈初柳這樣的大家閨秀自然做得好。 她磨墨就是磨墨,也不試圖做別的。這叫齊懌修很滿意。 能被他帶進書房里的女人,定然不能是輕浮的。 磨墨累的時候,沈初柳也不委屈自己。就停下來揉揉手腕。 她手邊有茶,是之前太監上給她喝的。 便喝幾口,瞧著墨汁不夠了,就繼續磨墨。 這般倒也不算累,無非就是站了幾個小時,倒也不算什么。 眼看著齊懌修左手邊的奏折見了底,后頭初四也沒再搬來了,夕陽西沉,這該是收工的時候了。 所以沈初柳也停住了手里的活。 最后一本折子批閱完了,齊懌修才看沈初柳:“愛妃累了吧?” “還好,臣妾哪里那么死板,隔一會就會緩緩手腕的。確實有些時候沒磨墨了,還好手感還是在的。”她笑的十分的自然。 第21章 諷刺 就跟做慣了一般。 齊懌修確實很滿意。 “既然愛妃今日辛苦了,想要什么賞賜?”齊懌修起身活動了活動肩膀。 “皇上先給臣妾攢著,如今要賞賜不劃算。攢多了要個大的吧。”沈初柳笑的眉眼彎彎,十分惹人喜歡。 齊懌修又坐下來,將她拉進懷中:“這么貪心?” “皇上,這可是書房呢。”沈初柳不好意思的道。 “嗯?”齊懌修盯著她。 沈初柳就壞笑:“那……初四公公轉過去,就當不是書房好了。” 她抱住齊懌修的脖子:“皇上,累倒是不累的,不過有點餓了。晚上多吃了皇上不許盯著臣妾,不然臣妾害怕都吃不進去了。” 齊懌修無語:“哪個嬪妃能有你這么能吃?” 倒是不一定不能吃,至少在他面前不敢這么吃。 可這個沈氏,是吃的多還吃的優雅,就叫人討厭不起來。 “皇上富有四海,臣妾家中長輩可是說了,咱們大懿朝在慶元朝可是最鼎盛的時候了。臣妾也不要金山銀山,多吃幾口而已,皇上不能小氣。”沈初柳撅嘴撒嬌。 “哈哈哈,好好好,朕不小氣。你呀。”知道是撒嬌賣乖,就是……還挺受用的。 齊懌修將她放下來,牽著她的手出了書房。 晚膳還是豐盛,沈初柳也吃了個八分飽。再多了也不利于養身。 這就不少了,一般伺候皇上用膳的嬪妃們能吃個三分飽就是好的了。 沈初柳琢磨,怪道越是得寵的嬪妃就越是腰細呢,都是餓得吧? 晚膳后,齊懌修與沈初柳又去了小花園乘涼。 “愛妃在家時讀書可多?”齊懌修問。 “那看皇上問的是什么書了?要說是四書五經史記中庸的話……那臣妾大概就只是個略讀了讀女戒的。但是要說是各類雜記游記,還有一些背著長輩偷偷看的話本子之類的,那臣妾博覽群書!” 齊懌修一口茶真的是差點噴了出去。 頭回,這可真是頭回。 別說是女子,就是男人也不敢在他面前說這些話。 哪家閨秀也不敢說看的都是雜書,還說的理直氣壯。 “皇上……臣妾與您說這些是因為您最寬和了,斷然不會因此小瞧了臣妾的。您可別叫臣妾自己打了嘴巴呀。”沈初柳拉著齊懌修的一只手輕輕搖晃,可憐兮兮的。 “你都這么說了,朕還能說什么?”齊懌修確實不怎么介意女子看什么書。 只要不是什么壞書。 他小時候不也不愛四書五經,只喜歡那些野史雜書的? 不過女子們就算是看了也不會說,頂多說自己讀的是詩詞歌賦。無非顯示自己有才情,腹有詩書氣自華。 沈氏倒是什么都敢說。 “愛妃閨名是什么?”齊懌修興趣顯然是越來越多的。 “臣妾生在三月初一,故而娘親在世時候給臣妾起名初柳。” 大懿朝的皇城在偏南方,三月初一那時候柳樹正是抽條發芽最好看的時候。 所以這名字倒也是十分的應景。 “家中姐妹名字里都帶一個碧字,這一輩都這么叫。只有臣妾名字不同,臣妾覺得自己名字蠻好的。皇上覺得呢?” “嗯,是好聽。”齊懌修也夸了一句。 時下女子的名字多注重端莊,沈初柳這個名字嘛,說不得多尊貴端莊,但是也不俗氣。 倒是個生機勃勃的好名字,襯她。 “臣妾也知道皇上的名字呢。”沈初柳笑道。 “膽子大了!”齊懌修捏了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