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江湖里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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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手微微有些發(fā)涼,沈昀拍了一拍他,溫聲說道:“先別說這么多了,快將解藥吃了吧。”說罷,他將瓶中藥丸倒出喂慕云擇服下,復又運氣助他調(diào)理內(nèi)息,過了片刻后,慕云擇的臉色才有些好轉(zhuǎn)起來。 沈昀收掌說道:“慕公子只需每日運功調(diào)理片刻,不出三日便可康復。” 慕云擇試著運行真氣,雖仍有些不暢快,胸口卻再無先前那股悶痛,不禁感激說道:“沈兄,多謝你了。” 沈昀笑了一笑,正欲起身告辭,忽聽屋外傳來一陣喧嘩:“走水啦!走水啦!快通知莊主跟少莊主!” 慕云擇吃了一驚,忙提步奔出院外,但見遠處一間樓閣烈火騰騰,烏煙彌漫,他與沈昀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向那處奔去。著火的乃是無瑕山莊一間有來儲物的屋子,多有刀劍,與一些古玩珍寶,雖不說價值連城,卻也樣樣都是辛苦尋來的寶貝,眼見火光漫天,先行趕到的慕百川臉色陰沉,無瑕山莊弟子無不忙碌。慕云擇著急詢問道:“爹,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忽然會著起火來?” 第14章 有情無情 慕百川望了他一眼,才將目光投在沈昀身上,夜色里,那雙半瞇的眸子在火光映襯下更加多了幾分銳利,不冷不熱地說道:“多謝沈大俠為我與云擇尋回解藥。” 即便在這位江湖前輩面前,沈昀依舊面色平靜,只拱手說道:“慕莊主客氣了,在下不過江湖閑人,在慕莊主面前,萬萬擔不起一個‘俠’字。” 慕百川扯了扯嘴角,那眸子依舊冷淡地很:“賢侄追蹤而去,不知赤霄劍可有尋回?” 慕云擇生怕慕百川有所誤會,不等沈昀說話,便開口解釋道:“那女子在莊外另有同伙接近,慈遠大師與沈兄皆中了她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赤霄劍尚不知所蹤,但據(jù)沈兄所言,慈遠大師已去尋那女子蹤跡,想必不多時便會有線索傳來。” 慕百川充滿審視的視線在沈昀身上轉(zhuǎn)過,似乎想要從那張波瀾不驚的臉龐上找出一絲一毫異樣,只可惜那張臉除了溫和笑意與懶散神情外,再無特別之處。慕百川收回眸光,淡淡說道:“江湖都說游俠沈昀最不愛管的就是閑事,最不想湊的就是熱鬧,卻不知為何會來我無瑕山莊?莫不是傳劍大會上有沈賢侄想要的東西?” 他話中所指已十分明顯,饒是慕云擇在旁聽了都十分尷尬,正欲為沈昀說話,沈昀已微笑著先行開口:“不瞞慕莊主,在下確實是為了賞金而來。”他沒有直言反駁慕百川的話,一是因為對方畢竟是慕云擇的父親,二也是因為朱霸的目標乃是赤霄劍,若說他與赤霄劍全然無關(guān),亦有些言過其實。 對或錯,在沈昀心中從來都一清二楚。他要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不想做的事,也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只會走自己選擇的路,即使那條路遠沒有終點。 慕百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漫天火光之下,依舊沒有絲毫溫度:“原來如此,倒是有勞沈賢侄追劍而去,還特意將解藥送回莊里。” 沈昀知道他并不相信,只笑了一笑,也懶得再去多做解釋。慕云擇見那火勢小了許多,濃煙翻滾,愈發(fā)嗆鼻,攔住一個來往滅火的弟子問道:“屋中可有人在?” 那弟子一臉的黑灰,喘著氣說道:“回少莊主,人都已經(jīng)從屋里撤出來,并無傷亡。” 慕云擇心下稍寬,點頭道:“如此便好,你們也需得小心謹慎,莫要為這屋里的東西冒險闖進去。” 聽了這話,沈昀不禁將目光投過去,火光下慕云擇大病初遇的臉龐依舊顯得有些蒼白,焦急的雙眸一直盯著被滾滾濃煙吞沒的房屋,與一旁面無表情的慕百川形成鮮明對方。沈昀仍記得,在傳劍大會之時慕云擇險此被暗器所傷,而身為人父的慕百川卻始終無動于衷,只關(guān)心著傳劍大會的進展,或者,關(guān)心的乃是無瑕山莊的名望。他們明明是父子,脾氣品性卻截然不同,也不知慕云擇這心軟的性子,是從何處學來的…… 沈昀微微嘆息,說道:“慕公子,我先告辭了,方才應(yīng)允下來的事,我必會想辦法達成。” 慕云擇拱手感激道:“那便有勞沈兄了。” 沈昀向他二人抱拳作別,轉(zhuǎn)身離去。慕云擇的目光追隨他消失在院外,微蹙的眉頭中多了幾分擔憂,他知道沈昀原可以置身事外,不用插手這件麻煩事,但他既然承諾下來,必不會毀約,江湖中覬覦赤霄劍之人何止千百,他當真能夠平安無事么? 慕百川沉著臉色問:“云擇,山莊可有給他送去請柬?” 慕云擇一頓,搖了搖頭,這讓慕百川的臉色愈發(fā)難看:“此人心機深沉,藏而不露,你莫要輕信了他。” 慕云擇本想再替沈昀解釋,但頓了片刻,亦隱隱覺得這件事有所蹊蹺,終還只是將話題岔開:“父親,這火是怎么燒起來的?” 還未等得及慕百川說話,屋頂之上忽然傳來一陣囂張的笑聲,那人影立于夜色之中,雖看不真切模樣,但從身形及手中金光閃閃的大刀來看,分明就是去而復返的“草上飛”朱霸!他大笑幾聲,高聲說道:“老子既然沒有拿到赤霄劍,好歹得給你們留點念想,慕莊主,這份大禮你可還滿意啊!” 慕百川怎容許這等鼠類在這里挑釁無瑕山莊,怒喝道:“狗賊,看你往哪里跑!”說罷,便欲躍上屋頂追去,怎奈他中毒要比朱霸深上許多,雖吃了解藥,但真氣尚未暢通,運力之下胸口一陣劇痛,只得生生停住腳步。 慕云擇忙將他扶住,朱霸身影一閃,唯有那聲音自遠處傳來:“赤霄劍我不會罷手,咱們后會有期了!” 一天之中遭遇這數(shù)番變故,慕百川早已臉色鐵青,慕云擇安慰道:“父親,我相信以慈遠大師的能力,一定會很快找到赤霄劍的下落。”他隱瞞了沈昀要去赤霄劍的事,怕再引起慕百川的誤會。 慕百川長嘆一聲道:“赤霄劍乃我無瑕山莊鎮(zhèn)宅之寶,一日不尋回,我便無顏見慕家的列祖列宗啊!” 慕云擇懊悔道:“說到底還是我掉以輕心,竟叫一名女子憑空將劍奪去。” 慕百川沉吟片刻道:“那女子身手不弱,輕功尤其厲害,你想辦法盡早查清楚她的身份來歷。” 慕云擇點頭道:“我已差人去尋找她的行蹤,一有消息便會傳回莊里。” 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剩下的也只有等待,慕百川臉上的郁郁之色并未疏解,只搖頭嘆息,離開了此處。火勢漸漸熄滅,只余濃煙在夜色里翻騰,弟子正在做最后的清理,慕云擇望著這滿地的殘垣斷壁,心情亦已跌入谷底。 不管多么小心謹慎,這赤霄劍,終究還是丟了。 沈昀回到陋巷小院的時候,蕭沉并不在屋里,他往榻上合衣一躺,翻騰了一夜也毫無睡意。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方漸漸露出一抹魚肚白,他索性爬起來到院中用掬了把冷水洗臉。這初春的早晨風寒露重,那水撲在臉上跟刀割似的涼,他胡亂抹了幾把,精神好歹清明了些。 蕭沉仍未回來,沈昀從來不去問他的行蹤,因為他相信,如果蕭沉需要他的幫助,也絕不會跟他客氣。 天色尚未透亮,街道上已有商鋪在準備開門做營生,似明未明的昏沉籠罩著天地,沈昀走在空曠的街道上,快活樓正準備關(guān)門歇業(yè),幾個打扮妖艷的女子杵在門口閑聊,見他走過來,還不忘拋去幾個媚眼。沈昀略有些尷尬,徑直往城外走去,他答應(yīng)了慕云擇要去尋赤霄劍的下落,總還是要去做的,雖然,他現(xiàn)在沒有一點頭緒。 無錫城地處偏南,氣候溫厚,郊外的青蔥之色雖及不上那十里桃林,可萬般瑩綠中隱隱透出的淡粉嫣紅,亦是美不勝收。沈昀心下煩燥,抽劍揮灑而過,但見劍光飛虹,行云流水,震落綠葉無數(shù),隨著那驚人的劍氣在空中游走。 他從來都是恣意灑脫的,他害怕束縛,也從來不允許自己被束縛。 他去過很多地方,從江北到江南,從關(guān)內(nèi)到關(guān)外,也曾遇到過許多位柔情似水的女子,她們有著一樣動人的眼神與溫柔的呢喃,她們總說愿意陪他浪跡天涯,而每每那時,他總會逃得比兔子還快。 其實在很多年前,他也曾遇過一位心動的姑娘,那位姑娘拉著他的手,問他愿不愿意留在草原陪她放馬牧羊。沈昀幻想自己穿上牧民那些花哨的衣服,拿著一丈長的鞭子驅(qū)趕那些從頭望不到邊的羊群,等天黑的時候,他鉆進蒙古包里,喝著酸甜的羊奶酒,看著孩子在旁邊打鬧玩樂,而美麗的妻子就坐在燈下為他縫補明天要穿的靴子。 這或許是許多普通人都向往的平靜生活,卻讓沈昀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從那一刻他就明白,他要過的日子,是江湖的快意恩仇,也許有一天,當他厭倦這種爾虞我詐時,會選擇一個安靜的地方避世隱居,但,絕不是現(xiàn)在。 所以,他走了。 他給姑娘留下了這次所得的所有賞金,他說,這錢帶得太重,留在這里給你多買幾匹好馬。 姑娘美麗的眸子里全是淚水,拉著他的袖子問,你還會回來嗎? 回來? 不,他不會再回來了。 他想,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斷絕姑娘的念想,所以他很堅決地搖了搖頭,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姑娘的眼神肯定很凄涼,她的淚水肯定砸痛了腳下的綠草,但是,她現(xiàn)在肯定生活的很平靜很幸福。 因為,她沒有嫁給沈昀。 因為,沈昀是個浪子,而浪子,都不會是個好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