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李秀才
如果說鬼蝗蟲是斯洛林沙漠的王者,那么噬尸蟻在葬地里絕對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當初書生便是被這東西撕成了碎片。 白舒忽然明白為什么這位老人不讓他隨意的丟石子了。 他急忙向后退著,卻根本沒有這東西的速度快,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群土灰色的螞蟻爬上了他的身體。 頓時,一種灼熱之感傳遍了他的全身,下一秒卻又讓他感到徹骨的寒冷。 被噬尸蟻咬過的人都會中一種毒,一種前一秒好像被巖漿焚燒,后一秒卻又墜入了萬年冰窟。 老錢生前沒少告訴他這種蟲子的厲害,沒想到今天真的中招了。 “后生崽,你只要答應我殺了你的那些朋友我便把你從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中解救出來,如何?”老人冷笑了一聲,那些噬尸蟻根本沒有一只去驚擾他,只有他自己明白當初被這群螞蟻咬的死去活來的時候是怎么熬過來的,這種滋味他不信白舒能夠撐住。 白舒趁著中毒還未深,譏笑道:“老東西,你做夢吧!” “不知死活。”老人冷哼一聲,繼續釣起了蛇,他要等一會看到白舒化成一堆枯骨的樣子,在他看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都是這樣的。 可是他的美夢并沒有達成,剛剛攀爬到白舒腿部的噬尸蟻全都迅速的倒退了回去。 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在一旁釣蛇的老人早已經面目猙獰,因為白舒那鮮血淋漓的皮rou上讓他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當年烏拉那拉氏皇后無德,竟削發觸犯了滿清大忌,乾隆皇帝被氣昏了頭,將皇后打入冷宮后,連夜頒了一道密詔,傳江湖人李初京進宮,這個李初京這就是這位老人,那時他才年方三十,乾隆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卜算國運出了什么問題,乾隆自知自己做的不對,但是他更認為皇后這件事是王朝的氣運的問題。 于是,李初京施展卜測天機之術捕捉到了西北地區一絲模糊的氣運衰竭。 但是,乾隆聽到這個消息后并沒有過于驚訝,而是思考了整整半個時辰,最后許他爵位讓他徹查這件事,還送給他一株十生草讓他務必服用,他當時對這些稀奇草藥也有些認知,可是對這十生草卻是沒有一絲印象,而且但凡是名貴藥材哪一種不是異香撲鼻,光華四射,但是十生草就好像是野地里的枯草一樣,蔫了吧唧的,所以他拿回去后并沒有放在心上。 回家之后,他越想心里越是覺得不安,卜完一卦以后,卻發現乃是九死一生,他這才慌了,趕緊去找那株藥,但是卻被他的妻子當成不要的東西丟進了火爐里,燒的只剩下了根莖,他也顧不得燙手,連忙把那沾滿鍋底灰的藥草吃了進去。 后來,他便隨著地陷來到了這里,遇到了可怕的噬尸蟻,差點沒有熬過去,所以他對這種味道再也熟悉不過了。 看著躺在地上氣喘吁吁的白舒,李初京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把他拽了起來。 “坐吧,我真的是小看你小子了。” 白舒也不氣,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擦拭著他的傷口。 “你姓什么?”李初京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我姓白。” “姓白啊。”李初京思索了一會什么都沒有說,哪怕他猜到了他也不敢確定,畢竟他已經與世隔絕了兩百多年。 “還有什么問題想問嗎?趁我還不想殺你。” “我想知道,為什么這里沒有白天和黑夜。” “我就知道你一定要問這個問題,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白舒有些懷疑。 “你要知道有的時候活著,比死更難受,我在這里兩百多年,你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我每天都對著這條河自言自語,要不我真的不知道哪一天變得不再是人,但是沒辦法,我得守墓呀!”李初京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雖然呆在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但是他把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條,看起來他已經和這里完全融為了一體。 “那……這片地方有吃的嗎?”白舒咽了口唾沫。 “在西北角上有一片樹林,那里樹上長年結果,我就是靠著蛇和果子活下來的,三十年前那幾個人留下的東西算是這些年我吃過最好的了。”李初京笑道。 白舒點了點頭,順手從木桶里撈起了幾條蛇離開了,這次李初京沒有阻止他,因為他覺得白舒很有意思,如果可能的話,他倒是希望白舒能在這里多陪陪他。 兩百多年的孤寂沒人能懂。 白舒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他開始思考如果這就是長生的話,那張千倌會是怎樣的一種反應。 小院里,沈青相三人坐在地上圍著快要燃成灰燼的醒神香一動不動,生怕有一絲煙霧跑了出去。 “不用點了,把蛇血喝了可以緩解一下。”白舒把幾條蛇扔到地上,幾個人全都詫異的望著他。 “不用看我,我說的是真的,不喝的話就真的等死好了。” 喝了蛇血后,幾個人臉上紛紛露出了笑容,躁動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了下來,剛才的那種感覺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不是長生,真正的長生在墓里。”沈青相聽完白舒的話,忽然說了這么一句。 “為什么這樣說?” “當初我師傅他們已經進入了墓中,他們一群人看到了兩條大蛇在守護著什么東西,但是他們沒有得手,據師傅推斷,那可能就是關于長生的東西。” 此言一出,皆是沉默,葬地的東西簡直是古怪了,沈青相沒有提前說出來也有他的顧慮,長生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有了七寒蛇,白舒他們暫時可以不用發愁,但是外面卻已經是暗流涌動。 烏絕等人逃出斯洛林沙漠后,馬上調動人馬徹查了臨江仙一切的行動,但無奈這群家伙就像是狐貍一般狡猾,以烏絕的才智也僅僅是打掉了一小幫外圍的人員。 而張千倌則是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征程,他此次要找的人名氣不輸于當初的六大高手,只不過這個人的名聲可不是下墓倒斗闖出來的,是幫別人算命算出來的。 這個人就是李秀才,這個將近八十歲的人比張千倌出名要早,他的祖上原來是清廷的大官,但是后來家道中落,他的父親是江南出了名的秀才,不僅文采出類拔萃,還是一個有名的大善人,人們為了紀念他的父親便也稱他為李秀才。 李秀才不僅有著和他父親一樣的文采,卜算之術更是遠近聞名,他有一個規矩那便是一天只算十人,而且不能插隊,哪怕再有錢有勢也不行,據說這么多年他只破過兩次規矩,一次是花如蘭,這是因為他年輕時候對花如蘭十分愛慕,佳人有求他不可能不幫,而第二次則是泥人去找的他,泥人提出了一個讓他不能拒絕的條件,那個條件是一個風水局,延續李家興盛三百年的風水局。 而此次張千倌找他卻是為了一件事,為了他們兩個人共同的事情。 “師傅,到了。”惡鬼呂幽看了看地方叫醒了熟睡的張千倌。 下車以后,一棵巨大的槐樹下,一張桌子,一個戴著眼鏡的老人穿著唐裝正在和面前的一名婦人說著什么。 槐樹附近很清靜,并沒有呂幽想象的那種門庭若市,或許是人們幾十年來早已經習慣了李秀才的行徑,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老人的身旁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目光平視著張千倌,一邊的呂幽卻不自覺的繃緊了神經,以他識人無數的眼光來看,這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青年絕對不簡單。 “人中龍鳳之資,不過要當心桃花劫。”老人說完了最后一句話,婦人感恩戴德的離去。 這好像是今天的最后一個人,最近幾天陰雨連綿,今日好不容易不下雨了,溫度卻低的可怕。 李秀才裹了裹衣服,站起身來,等待著青年收拾桌子。 趁著這個空檔,張千倌昂首闊步的走了過去,可不想那青年突然轉身,右手變掌為爪,攻向了張千倌的咽喉。 張千倌頓時后退了一步,呂幽欺身上前豎掌劈下和那青年交上了手。 兩人纏斗期間都是暗暗心驚,他們都沒想到對方的實力會如此強橫,西裝青年的身手要比呂幽略高一籌,但他顧及李秀才的安危有些束手束腳,這才和呂幽戰的不分上下。 李秀才看著兩人的打斗,捋了捋胡子笑道:“你小子手下果然是人才輩出。” “李老哥氣了,小呂住手。”張千倌制止了呂幽的行動,西裝青年也退回了李秀才身邊,眼神依舊是古井無波。 “我早就算出今天有人到訪,卻想到是你這個東北的座山雕啊。”李秀才擺了個請的姿勢和張千倌并肩走在了路上。 “有件事情……” “進去再談。”李秀才指了指前方的一家茶館。 茶館的老板和李秀才應該是熟識了,見他帶人進來,趕緊把他們請到了最好的位置,這里從窗口處能看到外面的湖畔,一陣秋風吹過,讓人很是舒爽。 “我知道你來找我問什么,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奇門的人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