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兩個大男人坐在那里，誰也沒開口，吳江從口袋里摸出一盒煙，也沒有要遞給龍四海的意思，自己挑出一根兒點上叼在嘴里，剛要收起來，就被龍四海拿了過去，一聲不吭的點了一根兒。

    吳江一笑，抽了一口煙。

    龍四海平常不抽煙，剛抽了兩口就嗆的開始劇烈咳嗽，咳嗽了好一陣，似乎心情跟著輕松了許多，仿佛咳嗽把心里那股郁悶之氣一塊兒咳嗽了出來。

    “蝎子，還能回到以前那德行嗎？”

    “蝎子腿已經面目全非了，回不到以前了，以后就是吳江。”

    龍四海被頂的一口氣沒喘順當，深深吸了口氣，看了一眼坐那吞云吐霧的吳江，心里莫名升起的隔閡差點兒讓他喘不過氣。

    “腦子壞掉了嗎你？病治好了就歡脫點兒，別搞得跟七老八十的老頭兒一樣。”

    “唉，你不懂！海爺……我過了兩年非人的生活，你們說的輕巧，但是卻不知道我受了什么樣的折磨，我這病……”吳江話說了一半，自己搖著頭把話頭又按下去了。

    龍四海腦海里一瞬間想起來一件事，覺得可怖，望向吳江的眼神起了寒意。

    因為他在想吳江未說完的那半句話，如果說下去是不是就聽到了真相！吳江的病亦真亦假，誰能說的清？

    他之前從未懷疑過，但是此刻看吳江，才覺得之前想的太簡單了，也太過于相信吳江和猴子了，他們說是，他就從未懷疑過，可是真的就是這樣嗎？

    是猴子？

    還是吳江？

    他心里有些不敢想，看向吳江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摸不透了，有疑惑，有不解，還有些憐憫，好在吳江沒有看向他。

    “吳江，你跟我說實話，你是……真的病了嗎？”

    吳江驀地抬起頭，眼睛里閃著光，隨即卻又黯淡了下來，笑的特別凄慘。

    “現在問這個還有什么用？我這不是痊愈了嗎？算的上是個健康人了。”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龍四海前一句還覺得在接近自己的猜測，后一句又將自己的猜測踹翻在地。

    “我……行吧，有時間我再來看你，我就先回去了。”

    龍四海原本還想問點兒什么的，到了嘴邊話鋒一轉就要離開了。

    吳江點了點頭，不悲不喜，看著龍四海走出門口，他坐在沙發(fā)上也沒有動，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看著他，看見門開，看見他消失，看見門關，然后只剩下他一個人，空落落的，沒有能抓住的地方，漂浮在水面上。

    龍四海站在門口一直沒有動彈，看了看天，心亂如麻，小區(qū)里吃完晚飯的人都開始溜達，熱鬧非凡，然而他滿腦子里想的都是吳江那凄慘的笑。

    慢慢的他開始想猴子當初的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就去看了一眼就能斷定吳江生病了嗎？即便他的刑偵能力很強，可是他不是醫(yī)生啊！南山派出所的人怎么就能因為猴子說的一句話就斷定了吳江有病嗎？

    經過別的程序了嗎？

    吳江是真的有病？

    還是猴子……

    他不敢想下去了，腦門滲出一層汗來，疾步回了家。

    毛小丹一抬眼就看見他臉色不對勁，異常蒼白，剛要說話，他就先開口了。

    “吃完飯了嗎？吃完我們回家吧。”

    “著急忙慌的干什么？到家門口了還不進來坐坐的嗎？你吃飯了嗎？”婆婆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好氣又好笑。

    “我還有點兒事兒，改天再回來，小丹兒我們走吧。”

    毛小丹知道他有事兒，起身穿衣服換鞋，跟婆婆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龍四海牽著她的手也不言語，但是她能感覺到他手心冰涼，心里不由得也跟著緊張起來，就是見了個吳江，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你沒事兒吧？”

    “……”

    “吳江說什么了？”

    “……”

    “你到底怎么了？”

    龍四海倏地停下了腳步，她扶著毛小丹的肩膀，眼神凌亂，手微微有些發(fā)抖。

    “丹兒爺，你相信吳江病了嗎？”

    “什么呀？這不是派出所說的嗎？不是當初猴子過去看過的嗎？”

    “問題就出在這里，你相信猴子會陷害吳江嗎？”

    毛小丹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好了，有點兒消化不了這樣的信息，動了動嘴唇半天了也沒說出什么來。

    這么多年的關系，這么熟悉的人，陷害是為了什么？是真的陷害嗎？還是吳江有失偏頗的話誤導了龍四海？

    “不能吧！怎么能懷疑猴子呢你！吳江說什么了，你不要聽信他說的話，猴子不是……”

    “我不是懷疑，我和吳江從小一起長大，我還是了解他的，他一定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猴子我不敢保證……”

    “你說什么？猴子多么敬業(yè)的一個警察，我覺得你可以懷疑任何人，唯獨不能是猴子。”

    龍四海沉吟著搖了搖頭，他越發(fā)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就因為他敬業(yè)，我才覺得吳江被算計了，猴子太把警察當回事兒了，他覺得自己是救世主，一定要懲惡揚善，可是他不是。”

    毛小丹翻了個白眼，她真心不知道他們是怎么了，她對猴子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對吳江印象也不壞，可是自從知道他得了那個病癥后，她心里本能的排斥吳江，如今看見龍四海懷疑猴子，她有些不明所以，心里也怪他多事兒。

    “吳江已經出院了，現在也沒什么問題了，就算是吳江從中作了手腳，你還能去跟他當面對質嗎？”

    “如果真的是他，我們之間就沒必要再往來了。”

    毛小丹不知道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按照她對龍四海的了解程度來說，這個問題真的嚴重了！

    “好了好了，還是先回家吧，回家再說。”

    毛小丹直接把龍四海塞到了副駕駛上，自己開車，龍四海開始不同意，但是毛小丹說了兩句話，他就同意了。

    “你這個狀態(tài)不適合開車，我們現在是兩個人三條命，我開車是對我和孩子負責，你老老實實坐著，我們回家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