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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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帳篷。” 退遠一些的鐵甲騎士們重新上前,他們聽到國王這么說。 “這場談判該結(jié)束了。” 鐵甲騎士們向國王鞠躬。 與那些在加冕典禮上向國王宣誓效忠的貴族們不同,這些騎士是國王的“誓約騎士”,他們獨屬于國王,只執(zhí)行國王的任何一個命令,用自己的命來保衛(wèi)國王。 所有對國王不利的人或者事物都將迎上他們鋒利的刀劍。 為首的騎士長直起身后,看了看勃萊西王國的帳篷。 “那是名占星師,我想他是為了窺視您的命運而來。” 騎士長向國王欠身,將手按在了劍柄上。 “陛下,需要我解決他嗎?” 他的口氣讓人明白,只要國王稍微點一下頭,他就會讓那名年輕的占星師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對于誓約騎士而言可沒有什么不搞暗殺的高貴準(zhǔn)則,他的準(zhǔn)則只有一個: 那就是國王的意志。 這是他們的使命。 窺視命運? 國王隨意地想。 這可真是最好笑的話。 他能有什么命運呢? 一個從出生開始就深陷死亡漩渦的人,一個與魔鬼做了交易連自己的靈魂都賣掉的人?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倒是想問問那位占星師先生,他從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 ………… 在談判陷入雙方互不退讓很長一段時間后,作為最關(guān)鍵人物的國王終于出現(xiàn)在了談判桌上。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手肘懶洋洋地撐在扶手上,冰藍的眼眸挑剔地打量著為了談判正得面紅耳赤的人們——不論是他的臣子還是他的敵人。 這位國王這點上倒是十分“一視同仁”,他的傲慢不針對特定的某個人。 ——他誰都看不起。 關(guān)于白金漢公爵的兒子雙方已經(jīng)達成了統(tǒng)一,羅格朗帝國分期交付贖金,在收到國王交付的第二筆贖金之后,遠征軍將交還人質(zhì)。不過為此,羅格朗帝國需要每個月多付一筆延期費。 只有對月河要塞的處置久爭不下。 羅格朗帝國當(dāng)然無法失去月河要塞,但是對方開出的條件實在太高了。其中有一條要求羅格朗帝國割讓他們的一處港口。 不過,雙方都認為這處港口的交割只是個添頭。那只是個位置很差的小港口,承載量也很低。關(guān)于其他幾項雙方海外殖民地的條約才是重點。 這處港口很快地就達成了一致意見。 國王在此時終于有了動靜。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處港口應(yīng)該歸屬我的領(lǐng)地?” 國王伸手下壓,制止了眾人的爭吵,帳篷中只剩下他輕柔的聲音。 “陛下,那是作為兩國停戰(zhàn)友好通商的標(biāo)志。” 遠征將軍對這位暴君沒什么好印象,口氣十分強硬。 “這是交還月河要塞的必要條件之一。” 內(nèi)務(wù)總管附在國王耳邊,冒著國王發(fā)火的危險,試圖讓國王明白他的港口相比月河要塞并沒有那么重要。 “如果你們真的想占據(jù)月河要塞也未必不可。” 國王毫無明君風(fēng)范。 他一開口談判使臣們眼前就是一黑。 “我不關(guān)心它到底是不是處于什么和什么的咽喉上,這些對我無關(guān)要緊。”國王干脆利落地道,“只要我愿意,我的叔父總會替我重新將它奪回來。既然如此,我為何要付出美麗的港口?” “你們愿意守著那堆破石頭就守著吧。” 他態(tài)度十分冷淡,擺明了對月河要塞毫不在意。 帝國咽喉的月河要塞到了國王口中成為了“一堆破石頭”,這不僅讓羅格朗帝國的使臣們氣得哆嗦,也讓他們的敵人們臉色鐵青。 勝券在握的將軍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們將月河要塞作為重要的籌碼,但萬萬沒有想到,普爾蘭一世居然傲慢到這種地步,絲毫不愿意受一絲刁難。 完全不按常理。 作者有話要說: 遠征將軍:mmp,有個牛逼的叔父很了不起嗎? 暴君:別在意,我沒有針對誰,我誰都瞧不起。 替敵方打出最佳的占星師:???發(fā)生了什么? 第11章 日安,我親愛的陛下 ——如果我愿意,我的叔父總會替我重新將它奪回來。 這句話自國王口中說出來,只是一句出于傲慢的理所當(dāng)然。但是勃萊西的將軍卻沒有辦法真的將它當(dāng)作一句隨意的任性。 這個時代的人經(jīng)常打仗,上至國家,下至貴族。 為了尊嚴(yán),為了利益,為了信仰……但勃萊西王國的遠征另有原因。他們與羅格朗帝國是世仇,兩個國家之間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持續(xù)一百多年——史學(xué)家將其簡稱以“百年戰(zhàn)爭”。百年戰(zhàn)爭里,經(jīng)常是一會兒羅格朗帝國占據(jù)上風(fēng),一會兒勃萊西王國占據(jù)上風(fēng)。 現(xiàn)在,屬于勃萊西王國的優(yōu)勢時期,遠征軍由此而來。 沒有人比將軍更清楚眼下勃萊西遠征軍的處境。 進退兩難。 真正占據(jù)了月河要塞之后,勃萊西人就會發(fā)現(xiàn),這座要塞對于他們來說十分尷尬。 月河要塞地勢險峻,這也注定了要塞之內(nèi)其實沒有任何田地。月河要塞以軍事防御為主要目的,并沒有自己生產(chǎn)糧食。一直以來,月河要塞是依靠特魯城的供給以及中部平原輸送糧食。如果勃萊西王國想要掌控它,那么就必須從海上運來糧食…… 這代價可不菲。 他們攻打得下,但無法長期占據(jù)。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來從羅格朗帝國手中換取更高的利益。 但是羅格朗少年國王的肆意狂妄在這個時候反而成為了他們最大的阻礙。 ——他們真的能夠在這里繼續(xù)耗下去嗎? 不能。 將軍心知肚明。 “就這樣吧。” 國王起身,從他的官員手中接過了擬定的草案,翻了翻,漫不經(jīng)心地將上面的幾個與王室有關(guān)的利益條款劃掉了。然后簽上自己的名字,將草案扔到了將軍面前。 “要么答應(yīng),要么你們就守著那堆破石頭吧。這場談判啰嗦到柯多娜的戲劇都足夠唱上三遍了。” 柯多娜的戲劇,這是上個世紀(jì)的一種傳統(tǒng)歌劇,使用大量空洞無用的排比,劇情拖沓漫長。經(jīng)常被眼下的人們用來嘲諷一件事在旁枝細節(jié)上浪費掉太多的時間。 羅格朗的談判使臣們面色慘淡,絕望地想完蛋了,這次的談判就要被國王搞砸了。 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阻攔國王……畢竟最后能夠使條約生效的,只有國王的親筆簽名。 帳篷中一片寂靜。 國王站起身,讓內(nèi)務(wù)總管去收拾收拾東西,他準(zhǔn)備回王宮了。其余的官員在他的喝令下,只能一個個蒼白如幽靈般地跟隨著國王飄出了帳篷。 前后不過片刻,原本喧嘩的帳篷中就變得寂靜無聲,長長的談判桌另外一側(cè)只剩下一臉茫然的勃萊西談判人員和鐵青著臉的將軍。 勃萊西的人員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誰也說不出話。 這,剛剛不還好好地嗎?怎么一轉(zhuǎn)眼人都走了? 這一刻,他們可算明白羅格朗同行們這些年來心中的苦楚。 攤上這么一個不講理的暴君……誰都笑不出來。 “將軍?” 有人小聲地問。 遠征將軍揮了揮手,讓其他人先出去。 談判用的帳篷中只剩下了將軍一人,他忍不住不顧禮儀地瞪著那份草案咒罵出聲:“格萊斯那個蠢貨,怎么不早點把這混蛋送到地獄里去?” 久久,他抓起羽毛筆,憤怒地在草案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該死的惡棍。” 他幾乎劃破紙張。 ………… 行禮都整理好了,官員們幾乎是拖著絕望的腳步看著帳篷被一個個收起來。 他們的國王對此毫不在意。 他握著以金線和銀線混雜編成的馬鞭,輕撫著他的那匹駿馬——據(jù)說那是國王的父親,威廉三世戰(zhàn)馬的后裔。國王在此之前對它并不怎么在意,不過這一次突然開始地喜愛起它來了。 恐怕連魔鬼也摸不透這位少年君主的喜怒。 東西被收進橡木大馬車中,內(nèi)務(wù)總管不情愿地為國王掀開了車簾。 “——請留步!” 有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是勃萊西遠征將軍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