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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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松散。 陸許澤問他:“哥,我們和朝夕姐不一起走嗎?” 陸程安朝江煙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離開。 他看著朝夕離開的背影,緩緩開口:“不了。” “為什么?” 為什么呢? 他也說不出理由來。 就像十年前解除婚約的事情一樣,分明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個,分明他最想得到的就是她,可那時的他無能為力。 陸程安神色如常地拍拍陸許澤的肩,淡淡道:“行了,我們走吧。” 陸許澤還想再問,但看到陸程安下頜線緊繃,他旋即閉上了嘴。 · 朝夕回到公寓的時候,發現玄關處多了雙鞋。 身邊,江煙抻著脖子開口:“江漁!我們家漁!” 有人從臥室出來。 來人身材高挑,纖瘦,單眼皮細長,渾身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 她叫江漁。 和江煙一樣,一直接受朝夕的資助,現在是國際知名模特。 江漁剛結束了走秀,有一個月左右的休息期,因此跑過來在朝夕這邊住。 朝夕:“這次走秀順利嗎?” “挺順利的,你呢,旅游順利嗎?” “也挺順利的。” 朝夕把行李搬回臥室。 客廳里,江煙揚聲說:“你知道嗎,我們這次旅行遇到了誰?我們遇到了陸師兄!就是我經常和你們提到的,我們學院的活招牌!陸程安師兄!” 江漁對此不感興趣,“哦。” 她的反應并沒打擊到江煙,她興致勃勃地說著這段旅行遇到的趣事,只不過話里話外都夸贊著陸程安,左一句陸師兄,右一句陸師兄。 江漁語氣平淡,問她:“你喜歡他啊?” 江煙:“誰?” “活招牌,怡紅院的花魁陸。” 江煙:“怎么從你嘴里說出來這么色|情的感覺?” 江漁:“那你喜歡他嗎?” “喜歡啊。”江煙夸張地嘆了一口氣,故意加大聲音,朝著朝夕的房間說,“可惜陸師兄心有所屬。” 江漁不以為意:“喜歡咱姐的人多了去了。” 江煙:“可是像陸師兄那樣的,不可多得。” 朝夕走了出來,她靠在門邊。 她穿了條黑色的v領連衣裙,雙手環在胸前,棕色長鬈發隨意又凌亂地散開,底下飽滿的胸半遮半掩。裙子掐腰設計,她身段窈窕,玲瓏有致。她站著,其他二人坐著,微微垂頭看向二人,笑的散漫又多情。 “所以呢,我就得和他在一起?” 江煙:“那倒也不是。”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姐,你知道嗎,陸師兄和你一樣,他也有未婚妻哎。” 江漁覺得哪里奇怪:“也?” “我姐可沒有未婚妻,她是有未婚夫。” “哎喲,一個道理嘛。” 朝夕神色如常,倒了杯水,“人家都有未婚妻了,你還撮合我倆,你覺得好嗎?” “你難道不想知道他未婚妻是什么樣子的?” 朝夕:“不想。” 她也曾是陸程安的未婚妻。 新人有多好,她這個舊人又何必聽聞。 江煙視若罔聞,自顧自地說:“陸許澤說了,陸師兄的未婚妻特別漂亮,家世又好,是他們圈子里出了名的美人,陸師兄特別喜歡她,說這輩子非她不娶。”前面幾句是真,后面一句是她自由發揮。 她信口胡謅。 朝夕的眼波卻一絲絲地蕩漾開來。 她按捺住不安的心神,語氣平淡:“情人眼里出西施罷了。” “我覺得不是,我看陸師兄就挺喜歡你的。”江煙說,“要不你和他在一起得了。” 江漁冷淡評價:“渣男。” 朝夕點頭:“嗯,我可不能做渣女。” 她看到手機里不少消息,導師問她一些資料,她隨即回房去了。 等她進屋之后,江煙和江漁碎碎念。 江煙:“怎么別人的未婚夫那么帥,咱姐的未婚夫那么丑啊?” 那時朝夕剛被退婚,又從季家出來,對陸程安的厭惡感到達峰值,于是從網上隨便找了張在養豬場拍攝的照片,男人笑容憨厚,和分不清是灰色還是白色的一頭豬抱在一起,動作親昵。 朝夕面不改色:“他就是我的未婚夫。” 江煙和江漁是萬分信任她的,對此也沒心存懷疑,只是替她惋惜。 江漁嘆息。 江煙:“哎,咱那豬八戒姐夫叫啥名字來著?” 江漁瞪她:“養豬場姐夫,不是豬八戒姐夫。” “都一樣。” “叫,李鐵柱。”江漁說完,二人齊齊地嘆了口氣。 · 七月底。 南城人民檢察院。 陸程安回國之后便忙于工作。 他在公訴部,常往法院跑,今天剛結束一樁案子,勝訴。 甫一回到檢察院,就接到了廳長的電話,說是讓他過去一趟。 陸程安敲了敲門,里面傳來聲音:“進來。” 他推門進去,反手帶上門。 辦公桌后空蕩蕩,陸程安伸手調整了下桌子上放反的職務牌,光影擦過,廳長后面印著一個名字, ——陸開棠。 是他的四叔。 陸開棠拿著水壺給盆栽澆水,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他雖年近五十,但看著也不過四十左右模樣,發根漸漸泛白,雙目清明有神,身上散發著儒雅正義氣息。 面容帶笑:“案子結束了?” 陸程安:“嗯。” “又勝訴了吧?” “嗯。” 陸開棠笑了:“前幾天遇到正安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他提到你的時候又愛又恨,說是每次遇到你都是敗訴,人都想把你挖過去了。” 陸程安勾了勾唇:“運氣好罷了。” 陸開棠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他早已褪去青澀,時光在他身上雕刻出成熟與穩重,一舉一動之間,帶著成熟男人特有的從容。 因是出庭,他今天穿了制服,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紅色領結與胸口處的人民檢察院徽章互相輝映。 硬朗又帥氣。 陸開棠滿意道:“當初讓你走這條路,算是對了。” 陸程安早年想學的是商科,他腦子好,路子廣,人脈又多,從商對他而言是極為不錯的選擇,可陸家三代從政,自然也是希望陸程安從政的。 當初讓陸程安從政,陸家用了不少手段。 他油鹽不進。 唯一成功的一次,是他父親陸啟棠把他關在房子里一周,送進來的吃食他一概未碰,房間里有股酸臭味。 窗簾緊閉,一片漆黑。 陸程安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失意又頹靡。 可他渾然無覺。 時隔許久,他終于妥協,和家人說:“我愿意去當檢察官,參加司法考試,走你們安排的那條路,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么要求?” “——我和朝夕的婚約,永遠作數,日后我要娶她,你們不能有任何的意見。” 彼時朝夕已經離開季家,他對她的稱呼,也改成了“朝夕”。 陸啟棠猶豫許久,最后也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