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惑聽著哥哥的話，這才明白面前的人真的是他的父親。

    他喘著氣，疲憊地吧自己的手從哥哥的脖子上落下，伸向父親。

    “爸爸，抱抱我。”

    八年，葉無惑對葉新德說的第一句話。

    聲音顫抖，沙啞，無力，虛弱。

    葉新德也不知道自己這一瞬的心口是痛還是煩，卻難以控制地走向那個孩子。

    葉無妄是不想把弟弟交過去的。

    但是他知道，這個孩子已經到極限了。

    唯一讓他強撐下去的，就是和父親見面這件事。

    哪怕這個父親是個敗類渣滓。

    葉新德走到葉無妄面前，第一次以這么近的距離看到葉無惑。

    他瘦弱得看起來只有五六歲。

    因為長期的化療，他帶著一頂面貌，頭頂光禿禿的。

    抱起來只有一把骨頭，瘦得嚇人。

    葉無惑吃力地用小手抱著自己父親的脖子，把小臉靠在他的肩頭，呼吸已經微弱得讓葉新德指尖發涼。

    葉無妄看著自己的弟弟，一瞬間覺得似世間最沉重的東西壓抑在自己的胸口。

    刺痛，呼吸困難。

    他別開頭，不想看弟弟最后的樣子。

    葉新德呆愣地感受著這股陌生的感覺，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懷里正有一個生命在漸漸消逝。

    葉無惑動了動蒼白的嘴唇，笑了一下，淺淺地闔上了眼睛。

    葉新德不知道他說了什么，但卻發現這個在自己懷里的小男孩漸漸地松了手。

    他慌亂地抬手去抱葉無惑，卻發現他已經闔上了眼睛，他在黑夜里看不清的大眼睛一片濕漉漉的。

    “無惑？”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是叫喪門星，不是叫燒錢貨，而是認認真真地叫無惑。

    這個他當初和江琴一起取的名字。

    無妄，無憂，無惑。

    當初的他，希望孩子沒有妄念，沒有憂愁，沒有困惑。

    葉無惑死了。

    在他最想見的父親懷里。

    葉新德的手在發抖，他只覺得懷里這一具漸漸發涼的尸體讓他感到抗拒和恐慌。

    寧葵站在男人的身后，看著他手足無措又接近癲狂的模樣，覺得他可悲又可笑。

    一旁有一輛黑色的車子停著，阮景東的輪廓在緩緩搖下的車窗之后。

    寧葵不管不顧，扶著肚子吃力地朝他跑去。

    葉新德回過神的時候，無惑已經完完全全地沒有了反應。

    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松開手。

    葉無妄猜到了，并且接住了弟弟的尸體。

    “不……你們在騙我……你們在騙我的注意力！”

    葉新德搖頭，惶恐地回頭去尋，卻發現寧葵再往阮景東身側跑。

    他抬步想追，卻發現一支冰冷僵硬的東西抵在自己的腰際。

    葉無妄抱著弟弟，一手握著槍。

    “葉新德，你不配當無惑的爸爸。”

    葉新德看著面前的少年，第一個反應是想奪搶殺掉寧葵，但看著他懷里的無惑，卻一下似被凍傷。

    他的孩子……一個死在了他的懷里，一個想要拿他的命！

    是了……他該死了。

    放走了寧葵，x先生不會放過他的……

    恍惚之間，他似乎又聽到了剛剛懷里的孩子低低的一句“爸爸……”

    隨后，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葉新德奪過了葉無妄手里的搶，抵在自己的太陽xue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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