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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人生輸家在線閱讀 - ousん.y 第十八章

ousん.y 第十八章

    李美萍以前總念叨家里窮,買不起新衣服,住不上好房子,懷我的時候吃了十個月的咸菜疙瘩。

    這幾句話我是信的,我出生以后身體一直都不好,我奶死之前跟我說好多次,說小時候我媽嫌我生病總花錢扔了我好幾次,后來都被她偷偷給撿了回來。

    我大病沒有,小病不斷,一點風(fēng)吹雨打都受不了,長途跋涉更是不行。

    秦均受不了我總生病,在國內(nèi)有別人照顧我,不用他親力親為,他忍我?guī)状危滔聛砹恕?/br>
    現(xiàn)在我們兩個漂泊異鄉(xiāng),秦均看我半死不活的樣子,面色黑的嚇人。

    我也挺無奈的,我底子沒打好,小姐的身子奴才的命,不敢讓總裁大人伺候我,咬著牙也挺了兩天。

    秦均租了輛車,林進(jìn)他們住的地方挺遠(yuǎn)的,我病的天下皆知,林進(jìn)建議我們開車過來,這一路也好照顧我。

    秦均心不甘情不愿,生平第一次遷就我,我明面上不說,心里其實挺得意的,背地里偷偷笑過好多次。

    人命關(guān)天,秦均也有沒辦法的時候。

    我反反復(fù)復(fù)的發(fā)燒,半夢半醒著一日就過去了,秦均把車停在路邊抽煙,我敲敲窗,他回頭看我。

    隔著一扇窗,一層薄薄的煙霧,男人也有柔和的一面,長衣包裹住他的棱角,風(fēng)雪吹走他的惡。

    他回頭看我,一張臉,一雙眼,就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看我一眼。

    沒有什么天生富貴的秦先生,也沒有什么生來卑微的陸小姐。

    這一刻他是他,我是我。

    他把車門打開,一把冷風(fēng)灌進(jìn)來,他不耐煩的拿毛毯給我裹住,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個出口把腦袋露出來。

    我打了個噴嚏,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砰的一聲把車門又關(guān)上了。

    我看見外面的落日了,特別好看,憑什么就不讓我看看。

    我把車門打開,他在外面頂?shù)膰?yán)嚴(yán)實實的,語氣兇的要死。“你敢打開我指定揍你。”

    我可不開心了,眨眨眼看著他,和他打商量。“就開一會不行嗎。”

    “我也想看日落,國外的太陽是不是也圓?”我扒著窗戶,眼巴巴的瞅著他。

    我清楚的看到他咬牙,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個不讓人省心的熊孩子。“那你順著窗戶看。”

    這個結(jié)果我不太滿意,但也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好的了,我把窗戶放下來,心滿意足的伸出了腦袋。

    真好看啊,外國的太陽就是不一樣,我可真是個土老帽啊。

    秦均也這么笑話我,他拍我的頭,叫我別伸這么長的脖子,外面怪冷的,凍死了他不給我收尸。

    這里不讓火化,氣溫太低尸體也不腐爛,人死之后是要運到別的地方下葬的,在他眼里,這是一件頂級麻煩的事情。

    他叫我老實點,可我也沒動啊,我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滿足的笑。

    “看夠了沒,看夠了就走。”我才看了一小會秦均就要開車走,我一定是不能讓的,抓著他的手又給他拽了回來。

    我都病成這個樣子了,秦均竟然還笑話我說:“我看你也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力氣大的像頭牛。”

    “我的力氣要是真像頭牛,昨晚也不會讓你折騰半宿了。”欺負(fù)病號不算什么英雄好漢,天下男人都應(yīng)該以他為恥。

    秦均聽的這話笑的可開心了,一排狗牙整整齊齊,咬人的時候可疼了。

    他揶揄的看我,問我昨晚開心不。

    “你小點聲!”我伸手把他嘴給捂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雖然是沒有什么人吧,但他也不能這么大的嗓門啊。

    “你害羞個什么勁。”他把我手給掰下來,又叫我披好毛毯,說凍死了可真不管我。

    “昨晚你不挺熱情的,后來還主動坐我身上,當(dāng)時你跟我說什么來著?”

    我說什么了?

    我想了想,雙手掩面,無地自容。

    我說:“秦先生,你摸摸我唄。”

    情不自禁,真的是情不自禁,人到了那個時候真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我跟秦均都如此貌合神離了,那個時候我還是渴望他能摸摸我。

    他以前總叫我在床上浪一點,現(xiàn)在好了,我如他所愿了,他不夸我兩句我能理解,性格問題,放不下身段,可他青天白日的,扯著嗓子說出來就是人品問題了。

    再帥又能怎么樣,床品賊差。

    我被他說的面紅耳赤,這次換兩只手捂著他嘴,我在他身后,又被窗戶限制,只是一個回合我就繳械投降。

    秦均一點都不讓著我,昨晚上到底有多開心,他明顯比我忘的還徹底。

    男人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折騰的沒有什么力氣了,困意又席卷而來,秦均的身影在我眼前,背脊寬闊挺拔,我試著趴上去,秦均沒攆我。

    我的雙手垂在他的胸前,北歐的天真的太冷了,我呆了一小會就有點受不了。

    我想把手想伸進(jìn)秦均衣服里暖和一會,他啪的一聲打在我的手背上,我被強制勸退。

    落日可真好看啊,怪不得古人總拿日落做文章,我要是有點才華,我現(xiàn)在也想吟詩一首。

    可我胸?zé)o點墨,這個時候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感嘆,日落可真是好看啊,我趴在秦均的背上,怎么看都看不夠。

    生病一點都不舒服,我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好幾次秦均在夜里給我搖醒,我問他怎么了,他摸著我guntang的額頭,叫我不要再睡了,他怕我死在夢里。

    我說不會的,就只是身體不好,養(yǎng)一養(yǎng)就沒事了。

    我睜不開眼睛,半夢半醒時無所謂的笑。

    屋子里冷的要命,蓋了被子也不暖和,我抱緊秦均,小腿盤在他身上。

    他不耐煩,但沒推開我,他把我摟在懷里,聽我一聲接一聲的咳嗽。

    “我現(xiàn)在要是死了,你可真是說不清楚了。”他說什么都不讓我再睡了,他說我剛剛還哭了,特別傷心的哭,他給我叫醒也是不想再聽我鬼哭狼嚎了,我沒辦法,和他沒話找話。

    “活人還能讓屁憋死?法醫(yī)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均摸我的肚子,繪聲繪色的給我講:“到時候就把你從這地方切開,心肝肺都能掏出來,你自己說的,一夜夫妻百夜恩,我給你找一個技術(shù)好點的法醫(yī),叫你到時候能體面一點。”

    我被他逗得咯咯笑,我也學(xué)他的樣子伸手摸在秦均的肚子上,手感偏硬,腹肌不但看起來好看,摸起來原來也很舒服。

    “一夜夫妻百夜恩,秦先生也陪著我一起被切開吧。”

    “想的可美了你。”秦均低頭看我一眼,見我也睜著眼睛瞅他,他難得的溫柔,竟然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頭。

    “病秧子,怎么就帶你出門了。”秦均說這話時像是一個老父親,一字一句飽含無奈,他蹭我的頭,我們兩個是那么的融洽親昵,一時之間讓我忘記他是誰。

    我在他的懷里昏昏欲睡,我還沒忘記抱緊他,也沒忘記他不讓我睡覺這件事,臨睡之前還在說:“我想睡覺了秦先生。”

    “你已經(jīng)在睡覺了。”

    最后的最后,我聽到秦均無奈的說話。

    林進(jìn)他們住在一戶漁夫的家里,他們包下一棟三角樓,平時吃飯都去漁夫家里吃。

    漁夫常年不在家,只有她的太太蘇珊夫人在家照顧他們的兩個孩子。

    蘇珊是一個很和藹的中年婦人,她把壁爐燒的暖暖的,時常提醒我們不要吵架,然后著急的對我說:“陸,你快勸勸他們!”

    我也沒辦法,但凡我有點話語權(quán),我也不會半死不活的出現(xiàn)在這里。

    我們是在昨日凌晨和林進(jìn)他們匯合的,天色漆黑一片,車燈照亮眼前終年不化的積雪,多日的奔波讓秦均疲憊不堪,我倚在副駕駛上闔著眼,一時醒一時睡。

    這是我高燒不退的第四天,秦均的臉上沒有了平時的輕松,路上他一言不發(fā),我?guī)状蜗胝f話都沒有力氣,任由他沉默著把車開的飛起。

    車燈明亮刺眼,秦均摁了幾聲車笛,叫醒濃稠深夜里沉睡的人們。

    最先出門的是林進(jìn),蘇珊的大兒子艾倫拿著手電緊隨其后,窗戶上露出兩個小腦袋,上面的是秦霜,下面的外國女孩是艾倫的meimei索菲婭。

    蘇珊打開院子里的燈,照亮每個人的臉龐。

    秦均下車之后直奔我來,他將我橫抱起,從頭到尾不看林進(jìn)一眼,奔著屋子走過去。

    “找個暖和點的屋子給我。”秦均對艾倫說。

    秦均摸我的額頭,輕輕拍打我的臉,他俯下身我對我說話,問我知不知道他是誰。

    我一睜眼就看到他過分帥氣的臉,真好看,總裁大人可真好看。

    我摸上去,順著眉眼描繪下來,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誰了,十惡不赦的秦均,對我不好的秦均。

    我沒回答,他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不認(rèn)識我了?”

    他轉(zhuǎn)頭要叫人,我把他的手抓住,我聲音很小,但他聽清楚了。

    “認(rèn)識,秦先生。”

    “沒燒傻就行。”他松一口氣又坐下來,蘇珊為我倒了熱牛奶,她摸摸我的額頭,說我是個小可憐。

    她也安撫我說:“不用擔(dān)心,艾倫給你叫了大夫,天一亮就會過來。”

    我當(dāng)然看過大夫,我病的來勢洶洶,秦均怕我死在半路領(lǐng)我也去看過醫(yī)生。

    大大小小的藥我也吃了一堆,但一直都不見起色,秦均燥的要死,有時候嚇唬我說:“在不見好就給你扔冰窟窿里填湖。”

    我咳得天昏地暗,在后面抱住秦均的背,累的一個字都不想說。

    我叫秦均放心,我不是什么大病,我就是太累了,突然松懈下來,身體承受不住。

    秦均想不明白會有什么事把我壓成這幅樣子,我只是長長的嘆,閉著眼不言不語。

    活著本身就不容易,我抬頭光不來,低頭花不開,二十二年里走過的每一步路都鮮血淋漓。

    這幾日我時常夢到以前的事,我夢到李美萍,她也抱過我,教我唱過兒歌,牽著我的手送我去上學(xué)。

    我還夢到白若琪,她牽我的手,把面包掰下一塊給我吃,她叫我別客氣,說我們是朋友,永遠(yuǎn)的朋友。

    我夢到最多的就是程煜,少年那么好,潔白干凈,我們兩個在一起時總是客氣又親密。

    他擦干我的眼淚,叫我別輕易放棄,他說人生是很長很長的,往前走總能看見好風(fēng)景,會有花開的…會有花開的…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叫我在夢里哭了一次又一次。

    忘記說了,我也夢到過秦均。

    他叫我陸小姐,問我是不是有錢就可以。

    我抬頭看他,眼神清澈又真摯。

    我就是想活著。

    但秦均不明白,他不知道活著是一件很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