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條煮得很爛，紅色的西紅柿，黃亮的雞蛋，切得很碎的青菜，上面漂著層油花子。

    “你不吃嗎？”顏城吃了口面，抬起頭，透過碗里蒸騰起的熱氣看向趙研。

    趙研抓著小寶兒的尾巴在逗它，“我吃過晚飯了。”

    顏城看見他臉上的酒窩一閃而逝，低頭繼續(xù)吃面。

    趙研：“顏城，這小貓你從哪里買的？”

    “蔣助理買的，我給了他一張以前寶兒的照片。”

    趙研：“有點低燒，等你吃完飯，喝碗蔥白生姜湯，再喝點藥，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顏城低著頭吃面沒說話，趙研只看到他又黑又柔軟的頭發(fā)。

    客廳的窗關著，窗簾沒拉，通過玻璃窗上潺潺流下的雨水和“啪啪”的雨聲可以看出，外面雨勢不小。

    顏城喝完發(fā)汗祛寒的湯，吃完了藥，坐在那里望著玻璃窗上的雨沒動。

    趙研：“你要不要去床上躺著？”

    顏城答非所問：“這么大的雨，你要走嗎？”

    趙研：“我開車來的，沒關系，不打擾你休息。”

    開車回去的時候，雨勢未小，夜更深了。這樣的雨，這樣的夜，很容易讓人回憶起以前……

    第二天上班，早上，趙研查完房，處理完醫(yī)囑后，就被李主任叫去了主任辦公室。

    李主任遞給趙研一份文件，說：“昊天科技，現(xiàn)在應該叫光研科技，旗下的醫(yī)療器材研發(fā)部，最新研發(fā)出了一種新型的人造支氣管，可以用于肺移植，公司為了推廣這種新產(chǎn)品，給首例使用這種新型人造支氣管的手術患者提供包括手術費用在內(nèi)的所有醫(yī)療費用。”

    趙研一邊翻看文件，一邊說：“這種沒有經(jīng)過臨床檢驗的新產(chǎn)品，按理說是不能用的。”

    “已經(jīng)通過了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的安全檢測，有風險肯定有，但對于因為沒錢而做不起肺移植手術的患者，無疑是帶來了一線生機。”

    趙研：“主任，你是指那位看不起病的塵肺病人？”

    “對，你博士期間不是做過有關肺移植方面的課題研究嗎，我覺得這對你對咱胸外科都是一次機會。”

    第83章

    “主任,我讀博時跟著我的導師參與過肺移植手術，可我沒有獨立完成過,最主要的，這種沒有經(jīng)過臨床試驗的新型醫(yī)療器材,用在患者身上，萬一出了問題,我怎么向病人交代，主任，病人不是試驗品,出了問題就是一條命。”趙研不贊同地說。

    李主任：“每一個醫(yī)療器械在投入臨床之前，都會有第一個受試者，醫(yī)學就是這樣進步的。是承受著病痛看著病情不斷惡化直到結束，還是給自己一個機會,哪怕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幾率,徹底治愈提高生存質量，這應該是你給患者的一個選擇,而不是你來做選擇。”

    趙研：“如果他們有錢，根本不需要使用這種新型人造支氣管，完全可以做一個風險性更低的肺移植手術,我認為對一個醫(yī)生來說，病人沒有貴賤之分。”

    “可是他們沒有錢，連就診費都付不起，現(xiàn)實就是這樣。”

    ……

    一番唇槍舌戰(zhàn)后，趙研決定去跟李大姐談一談,看一下病人和病人家屬的態(tài)度，他跟李主任在這里爭破天也沒用。

    李大姐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

    那位躺在病床上癥狀緩解了些的大哥，眼窩深陷，眼周浮腫，帶著紅血絲的眼睛盯著病房雪白的天花板說：“做吧，受夠了，還拖累家里人，這樣活著真不如死了，手術至少還有希望。”

    李大姐聽著眼淚又下來了。

    趙研心里挺不是滋味，“大姐，家里有孩子嗎？”

    “有，女孩子，讀高中，在老家她爺爺奶奶照看著。”

    病人和家屬同意后，這件事就基本定下來了。趙研和李主任商議了一番，打算過兩天去B市出趟差。

    趙研讀研究生和博士的大學就在B市，他讀博士時的導師是肺移植方面的專家，主刀過很多例成功的肺移植手術。

    他準備帶著病人的病情資料，和這個新型人造支氣管，就有關問題去向他的導師請教一下。

    下刀之前，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任何可能發(fā)生的意外，都必須事先想好應對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