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明知道她聽不懂，他還是試圖挽救著自己的形象，“你背上有一根掉下來的羽毛，我幫你拿掉了。”

    “啾啾！”

    ——謝謝恩人啦！不過我剛剛沒見你動手呀，難道你是用嘴把那根羽毛叼下去的嗎？

    晏絕若是能聽懂“鳥語”，估計會被她噎死。

    來到臥室，他拿過桌子上放著的小碗，又從柜子中抽出一個密封鳥糧捅，舀了點鳥糧在小碗中，推給林啾啾：“吃吧。”

    他以前也沒養過鳥，還以為喂點米飯、蛋黃、蟲子什么的就足夠了，為了這只小麻雀，他特地查了查，然后高價買了這些高營養定制鳥糧。

    這只“啾啾”，身形比成年麻雀短了不少，像是未成年。可她表現出的高智商，又像是活了很多年。

    不管她年紀大還是小，晏絕都希望她能多吃點鳥糧，長胖一點。

    說起這個，他就想到了林啾啾。同樣是小小一只，一點也不像他的同齡人。

    看到他推來的鳥糧，林啾啾瞬間想起了今天被他支配著吃飯的恐懼，驚叫一聲飛了起來，表達著她的抗拒。

    晏絕抬頭，目光追隨著她：“你怎么每次到我這來，都不吃東西？”

    林啾啾躲到柜子上面去，做好了他再逼自己吃飯，她馬上就跑的準備。

    結果晏絕沉默了兩秒，說：“你在別的主人那吃過了？”除了這點，他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總不能像林啾啾那小丫頭似的，天生不好好吃飯吧？

    一想到她，晏絕的思緒就飛遠了。自己給她的藥，也不知道她涂了沒有。傷在后背和腰上，她自己應該挺不好涂的。

    林啾啾不知道這人在琢磨什么，確定他不強迫自己吃鳥糧，才飛下來和他玩。

    這周，她每天都幫他一點小忙，比如遞東西、蓋被子。一開始她還能感覺到瓶頸的松動，到后面，就沒效果了。

    她苦惱地想，還有什么是她能做的呢？

    晏絕今天晚上沒開電腦，坐在床邊看手機。林啾啾站在窗臺上，往院子里面看，入目是雜草叢生。

    欸？她可以幫恩人除除草啊！她飛過來的時候，見別人家的院子都很漂亮。如果恩人也有一個漂亮的院子，他每次看過去的時候，會不會很開心？最重要的是，一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他就會想起自己來！

    今天有點晚了，明天要去醫院接林昱謹，不然就后天做吧？林啾啾興致勃勃地計劃著。

    晏絕此刻正在瀏覽他、薛超和季晨的三人小群中的消息。

    薛超激動地喊：“絕哥，你竟然背著兄弟，和小仙女約會！”

    “心機，不夠意思！”他連珠炮似的譴責了好幾句。

    晏絕拒絕他邀請的時候，他還以為他要回家喂貓，誰知道竟然是去約會呢！

    無奈地讀完消息，晏絕淡淡地回：“我不是去約會的。”

    薛超胡攪蠻纏：“我不管我不管！你們就是！”

    晏絕：“是你大爺。”

    這回薛超不敢嚷嚷了。季晨見他吃癟，哈哈大笑起來：“活該。”

    他又對晏絕說：“對了絕哥，我聽說你去參加丁文月的生日宴，結果丁文月身邊那兩個妹子，叫什么來著忘記了，她們打起來了？”

    晏絕：“嗯。”

    “女生還真是奇怪，關系好的時候，上廁所都一起去，關系不好，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

    薛超和季晨在群里就這件事討論起來，晏絕收回目光，找尋啾啾和平安的身影。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一鳥一貓又鬧起來了。平安被啾啾遛著滿屋跑，抓不住她，嗷嗷跑來和晏絕告狀。

    他伸手擼了兩把平安的腦袋，微笑著說：“我幫不了你。”

    “喵！”平安更氣了。

    靜靜地看著它們玩耍了一會兒，晏絕感到困意襲來，便把平安送出了門，自己躺回床上，準備睡覺。

    林啾啾見狀，飛到他枕邊來，歡快地叫了兩聲。

    ——恩人，晚安了哦~

    晏絕眼神柔和，手指輕輕在她身上戳了戳。毛茸茸的觸感讓他心念一動，頭隨即湊過來，又聞了聞她的味道。

    林啾啾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吸完小麻雀的晏絕，心滿意足，眉眼都舒展開來。

    “睡了，啾啾。”

    ……

    第二天一早，晏絕醒來的時候，小麻雀果然已經不在了。他側身望著枕邊，想到昨天晚上她站在這里的樣子，心中莫名跳出一個念頭：要是她一直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啾啾有其他主人的事，他本來是不介意的，因為他覺得自己照顧不好她，有其他人幫忙分擔挺好的。

    可現在，他微妙地妒忌起了那個人來。這么聰明、機敏、香噴噴的小麻雀，他到底是打哪弄來的？

    若自己出價足夠高，他愿不愿意將小麻雀讓給自己？

    想到這，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想令人割愛，最起碼要搞清楚那個人住在哪。下次他關注一下小麻雀飛去的地點，說不定會有所收獲。

    林啾啾還不知道她被晏絕給惦記上了，清晨吃過飯后，她坐上了林振羽的車，跟隨他一起去了醫院。

    路上林振羽給宋茹打電話商量了一下，夫妻兩個分頭行動。他帶啾啾去復查，宋茹給林昱謹辦理出院手續。誰先忙完，就等一下對方。

    因為林振羽早就和啾啾的醫生約好了復查，門診開了后，他們第一個進入了醫生的辦公室。

    林啾啾乖巧地配合著醫生的檢查，聽醫生對林振羽說：“她的腿部沒什么大礙，走路也比以前要順當很多，看來這一周的練習，并沒對腿部造成什么負擔。之后可以適當增加練習量，以平衡車代替輪椅代步了。”

    林振羽欣喜地應下：“好的，謝謝醫生。”

    帶著林啾啾往住院樓去的時候，林振羽心情不錯地說：“平衡車我已經給你買好了，在家中倉庫放著呢，你回去就可以用了。”

    “謝謝叔叔。”林啾啾燦然一笑。

    十幾分鐘后，兩人到達林昱謹的病房外。林振羽敲了敲門，帶林啾啾走了進去。

    “振羽，你們來了？”見到二人，宋茹笑著問。

    她年紀同林振羽相仿，保養得到，因此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在她身后的病床上，坐著一個干凈秀氣，唇紅齒白的男生，同樣清悅地道：“爸爸，jiejie。”

    林啾啾雖然和宋茹不熟，但是林昱謹這個小倒霉蛋是她救的，見到他，她還是比較親切的。

    沖二人甜甜一笑，林啾啾脆生生地道：“宋阿姨，昱謹，我和叔叔來接你們回家。”

    宋茹一直想生個女兒，但因為她和林振羽的工作都很忙，沒精力照顧兩個孩子，所以沒要。林啾啾的出現，彌補了她的遺憾，她歡歡喜喜地朝林啾啾招手：“啾啾，快過來讓阿姨看看，現在走路都這么順當啦？”

    林啾啾乖巧地走到她身邊，被宋茹拉著手，左右打量。余光中瞥到林昱謹，林啾啾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

    林昱謹先是一愣，隨后也親昵地笑起來。林振羽和宋茹的樣貌都很出眾，林昱謹主要是遺傳了宋茹，五官清雋，氣質柔和。

    見妻子拉著林啾啾說得停不下來，林振羽無奈地笑了笑：“走吧，有事咱們回家說。”

    宋茹這才回神：“對對，回家吧。振羽，你和昱謹拎東西。”

    到了樓下，林振羽把東西在后備箱放好后，走去了正駕駛。宋茹本想拉著林啾啾去后面坐，就聽林昱謹乖巧懂事地說：“mama，你和爸爸去前面坐吧，我和jiejie坐后面。”

    宋茹本來還擔心林昱謹對林啾啾心存芥蒂，聽他這樣講，松了一口氣。讓他和養姐培養一下感情也是好事，宋茹便答應了。

    四人落座后，車子緩緩啟動。宋茹和林振羽在前排聊天，林啾啾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倒霉蛋，同他說：“恭喜出院呀。”

    林昱謹嘴上說著：“謝謝jiejie。”表情卻冷冷的。

    林啾啾察覺到他的排斥，挑挑眉，沒再和他講話了。

    到家后，林昱謹當著父母的面，主動幫林啾啾搬輪椅，jiejie長jiejie短的，林振羽和宋茹還以為他很喜歡林啾啾呢。

    為了慶祝林昱謹出院，林振羽早就訂好了鮮花和蛋糕。宋茹做飯是一把好手，于是由她和廚房阿姨一起掌勺，林振羽幫忙打下手。

    夫妻倆去廚房前，對兩個孩子說：“你們可以先在客廳看會兒電視，午飯好了我們叫你們。”

    林昱謹搶在林啾啾前頭答道：“好的，爸爸mama。”

    他們一走，他馬上收斂了笑意，變臉快得讓林啾啾稱奇。

    “小倒霉蛋。”林啾啾托腮，叫了他一聲。

    林昱謹最開始沒意識到她是在喊自己，兩秒后，才擰眉看她：“你叫我什么？”

    “叫你弟弟呀。”林啾啾無辜地眨眨眼。

    “……”他剛剛明明聽到的不是“弟弟”這兩個字。

    林啾啾不再拘泥稱呼，往他那邊挪了挪身體，小聲陳述道：“我看出來了，你不喜歡我。”

    林昱謹怔怔地望著她，移開目光，干巴巴地說：“不是。”

    “我都懂噠。”其實她從破殼到現在，也才過了十三年，比林昱謹還小一點，卻裝成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拍林昱謹的肩膀，“你們小孩子，占有欲都強，覺得我搶了你的父母，對我有意見是正常的。放心，我不會怪你，更不會和叔叔阿姨說。”

    林昱謹目光復雜起來，抿了抿唇：“……那我謝謝你了。”

    “不用謝，”她大度地揮揮手，“我在你家不會住太久的，等我離開，爸爸mama又是你一個人的啦。”

    林昱謹忽然緊張起來：“你要去哪？”

    林啾啾心說，等我報完恩，我就回山里繼續修煉去了呀。如果報恩沒成功，就會隕落。

    不過這種事，她肯定不會透露給林昱謹的，于是神秘地道：“去遠方。”

    林昱謹思考片刻：“你是說去外地上大學？”

    林啾啾眨眨眼。還能這么解釋的？

    她的沉默，被林昱謹當成了默認，嫌棄地瞥了她一眼：“上學就上學，什么去遠方，故弄玄虛。”

    “嘿你這小倒霉蛋，怎么和我說話呢。我現在怎么說，也是你jiejie。”林啾啾用嫩生生的指頭，戳了戳他的肩膀。

    林昱謹面色冷淡：“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說完，他抬腿往自己的房間走，“我吃飯的時候再過來。”

    目不斜視地回了房，關上門后，林昱謹稍微松了一口氣。他倒在床上，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最初見到林啾啾的情景。

    彼時他一路奔波，又累又餓，身上的傷口也很疼。那些綁匪們討論拿錢就撕票的時候，根本就沒避著他。

    長這么大，他什么時候吃過這種苦，受過這種罪，現在連命都要沒了。想到這，他悲從心來，止不住地哭泣。

    幾個綁匪見他哭了，笑得更大聲，走過來用他們油膩膩的手，拍他的頭，嘲笑道：“林小少爺，你這么愛哭，不會是個女孩子吧？”

    “是或者不是，看看不就知道啦？”

    那幾個人上手來扯他的衣服，讓他忍不住害怕地尖叫，各種央求的話都說出來了。

    好在飯準備好了，他們著急去吃飯，沒真把他的衣服都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