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錄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398
兩人正對峙著,又有一人從門內側跑來,他連盔甲也沒來得及穿上,老遠便瞧見南天門的情況,這一路跑得飛快,來到兩人中間已是氣喘吁吁,但仍然急忙勸阻,“林浪天,你不知道這是天官嗎?怎地好好的就揮劍了呢?” 林浪天嘴角抽搐,他自然知曉這是天官,但他打死也不想讓大白踏進天界,不然天帝發覺,他焉能好過? 他一邊沖左缺使眼色,一邊小聲道:“你不認識這畜生嗎?” “啊?”左缺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懵道:“這不是白虎嗎?怎地,你連這也沒見過?” 林浪天咬牙切齒道:“它是誰的畜生,你別和我說你不記得了。” “哈,”左缺當是什么事呢,他笑著拍了拍林浪天的肩膀,滿不在乎道:“天下白虎甚多,我哪知是誰家的,再說了,你看天官騎著這白虎,不是她的還能是誰的?” 天下白虎甚多?你當這是大白菜呢,人手一顆是不是?白虎稀少,天界也不過一只手的數目,且都是在天王們手中,唯獨一只在當初的溫涯將軍手中,自從那件事爆發后,天界便再沒了這只白虎的影子,今日忽然出現,他怎會不認得,除非他瞎了! 可左缺副將很明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他氣得半死,又不能當面發作,那邊天官已經是一臉很不耐煩的表情,再拖下去只怕真的要打進南天門了。 他可打不過天官,整個天界也尋不出幾個人是這一代天官的對手。 他也不想挨打,而且聽聞這代天官脾氣甚差,與人幾乎就是一言不合直接動手,一點道理也不講,權衡利弊,思來想去,林浪天還是決定退讓。 “很抱歉,方才...” 話還不曾說完,大白已經唰的一下從他面前飛過,擦肩而過時,天官眼中寒意依舊,林浪天一身白毛汗乍起。 這代天官真是不好惹... 大白飛得影子都沒了,左缺才嘖了一聲,恍然道:“這白虎我好像見過啊!” 林浪天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心道:“方才你分明就認出來了,怕得罪天官才找那一番托詞,現下又來這一招,免得我去天帝那里告你一狀,好你個左缺,真是滑頭。” 左缺卻像是沒注意到他的眼神,望著大白離去的方向有些微微出神。 一路不停朝上,風景變換,跨過一重又一重,終于是能遙遙望見那一扇巨門,恍若頂著天立于地一般,抬首望不見頭,云霧在此處都變得淡薄稀少,寥寥幾朵在門邊飄繞,巨門古樸無華,連一絲刀刻紋理的點綴也沒有,仿佛萬古至今一貫如此。 白祈站在門前,只感覺蒼莽的洪荒氣息迎面而來,壓的人幾乎喘不過氣,耳邊充斥著萬物之音,人界浮生的喧囂悲歡,天界九重的寂寥孤獨,黃泉地獄的呢喃苦痛,三界種種猛然涌入腦中,仙臺一陣劇痛,她手扶著門輕輕喘息。 眸光落在左手的陰陽玉上,又落在門前齊肩的左側,那里正好是九個小孔圍成的一個圈,將手緩緩伸入門內,手腕上的九顆陰陽玉與門上的孔洞完全契合。 天界之門像是從沉睡中緩緩蘇醒,九道金線從九個小孔中慢慢滑出,線條宛若活物,兀自一筆一劃的開始勾勒圖案,每到一處界點便又各自發散,好似開啟之處是這遠古發芽之地,那些線條漸漸的將整座巨門都爬滿了,刻畫出的種種包含人間百態,群獸奮起,萬物之靈,遠山縹緲,水澤漣漪,上至太古虛空,下至蜉蝣偷生,所盡一切,皆有刻畫。 白祈看得出神,天界之門已經緩緩的開啟了一道容一人進入的縫隙,她將手抽出,拍拍大白的腦袋,柔聲道:“在外面等我。” 大白順從的蹭了蹭她的脖頸,隨后便乖巧的趴下了,兩只前爪枕著腦袋,尾巴一甩一甩的,大眼睛機警得很。 踏入天界之門,她沒由來的心悸抽搐了一下,急忙回頭,門外的世界已經被云霧遮蓋了大半,恍惚間,她好像看見大白的背上坐著一道人影,一席青衫,不著盔甲,似江南朦朧煙雨中的秀麗山景,糅雜著的細雨像是飄進了她的眼中,眸間不知不覺染了一層迷蒙濕意。 大概是太想她了。 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快步朝前走去,天界之門中云海茫茫,所視范圍不超過一米,好在她對于神器有著天生的感應,走了大抵一盞茶的功夫,一座巨大的黑影緩緩出現在白霧之中,觀其外形,便是東皇鐘無誤了。 不知為何,她心中愈發的悸動難安,極力控制自己的思緒卻總是難以靜心,手心沁出一層冷汗,好似有無法預料和控制的事情就快要發生。 小賊,不要... 白祈扶著東皇鐘支撐著身子,心底沒由來的抽疼,心跳一剎那快要停止,她很想現下就趕去九黎,去找到她,見到她,再將她護在懷里。 可惜,她不能。 什么是天命難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很清楚。 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墨離的天命,唯有修改天命錄,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手輕輕撫摸在東皇鐘的鐘身上,在這里刻滿了繁奧復雜的文字,大到帝王將相,朝代變遷,小到凡人的生老病死,都一一記錄在上面。 這些是看得見的歷史天命。 她要尋找的不是這些,而是被掩蓋在歷史塵埃下的,從上古遺留至今的種族宿命。 正史需要依靠那一戰所爆發的力量去推動,就像每一次戰爭都會讓文明更進一步,只不過上古那一戰,是所有文明的開端,如同一株參天大樹的根基,歷史從此處發跡起源,沒有了根基,縱然樹木再大,也會枯萎。 白祈看著那一段段文字,忽然生出一股脆弱的無力感。 她只是負責監管著天命發展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