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呢？”

    “因為你是鳳座。”

    這是原紅袖留在了世間的最后一句話，她的劍招決絕不留余地，那玉石俱焚之態不是留給最強大的敵人，而是留給了自己。元魂散盡也就罷了，連身軀都不愿意給練青霜留下，化作了點點螢火，散入了凄冷的風中。

    縱然練青霜是道皇谷的太素首座，縱然她為了擊退鏡都守護長生界出了不少的力，可那又如何呢？這一切不過是她的算計，所有人都是她掌中的棋子，可憐啊，身為提線木偶而不自知。練青霜有心么？練青霜有情么？原紅袖已經不再想這個問題，如果她是練青霜僅剩的溫情，那也讓這一切化作通天大道上的祭品，為她打開無情之路吧。

    鳳座無情。

    練青霜除了一句“為什么”，就沒有再開過口，她維持著擁抱的姿勢，就算懷中已經空空蕩蕩也沒有動彈。她的柔情確實給了原紅袖，但是她不會為了原紅袖放棄自己的計劃。

    埋伏在周邊的人以及地獄島的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突然間的巨變，一時間也喪失了言語。

    風聲凄厲，天色更為陰沉。

    那最后一場劫難終于到來了。

    早已經與世隔絕的鏡都，變得極為平靜。雖說是自我封印，但并沒有斷去所有的聯系，只要洛玉笙和玉裁冰愿意，她們可以隨時離開。能夠找尋到鏡都入口的人，輕輕松松進入，可要是想離開，那可真是難于登天。

    風漠崖火急火燎地喝完了一盞茶，這才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說給洛玉笙她們聽，末了還感慨了一句“可惜了”。洛玉笙和玉裁冰的神情自始至終沒有什么變化，直到聽見了原紅袖自戕，眉頭才忍不住蹙了蹙。某種意義上來說，原紅袖就是走了一條她們當初的路。

    “我看還是在這鏡都住下吧，反正跟人間差不多。”風漠崖瞇著眼感慨了一句。

    玉裁冰冷笑一聲，應道：“鏡都只進不出，你想出去，恐怕難。”頓了頓，又說道，“誰給你指明前往鏡都的路？”

    “你們還真是不仗義。”風漠崖沒有回答玉裁冰的話，就先責備上了。末了，才應道，“是一個自稱來自天界的人。”

    洛玉笙挑了挑眉：“天界？”

    “是啊天界。”風漠崖點頭道，“現在不只是修仙界和長生界合在了一起，就連天界的人也通過通天之路降臨人間了。地獄島如今是千夫所指，可人家壓根不介意啊，手段比往日更為陰狠，反正就是擋路者死咯。”頓了頓，又好奇道，“你們兩不管？”

    玉裁冰輕笑了一聲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她們兩人早已經是天界的棄子，不與練青霜同一陣線對付圣無極，已經很給天界面子了，難不成還幫他們平亂不成？玉裁冰是樂于看到圣無極吃癟的模樣。天帝那寶座落在誰頭上，她都不關心。

    她和洛玉笙是如此心思，可是天界的那一群人卻動起了腦子來，當初有事情時候就知道找無瑕神君，如今也不例外。窺破了鏡都所在處后，圣無極的使者最終還是來了。只不過鏡都到底是魔城，與天界的圣氣格格不入，那使者的修為遠不如洛玉笙她們，自然是周身靈力被點點腐蝕，等走到了洛玉笙他們的跟前，額上早就布滿了細密的汗水。

    “圣無極怎么不親自來？”玉裁冰開口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極冷，語氣傲然。

    那使者原本就畏懼玄天神君，見她如此心中更是一驚，賠笑道：“帝君正在處理地獄島一事，無暇前來。”

    玉裁冰點了點頭，面上神情似是有幾分松動，半晌后才問道：“來我鏡都所為何事？”

    使者縮了縮脖子，恭聲道：“請無瑕神君與玄天神君出手相助。”

    玉裁冰的眼神有些古怪，她似笑非笑道：“圣無極是抱著幾分的希望命你前來？”

    洛玉笙眸光一沉，也冷哼道：“要我們出手，絕無可能，當初造的孽是不是該償還了？”千年之前的天譴從何而來？還不是圣無極他色欲熏心，凌辱了一位女子？那女子最后消失不見，可是她帶來的是天譴之力，是對整個世間的懲戒。圣無極的錯，憑什么要整個世間承擔，所以她出手了，可是換來了什么呢？該是他圣無極該受的，從來不會少。

    正如他們低估了練青霜的實力一般，也低估了地獄島的力量，也是，在長生界橫行霸道那么多年的地獄島可會是庸才？天界之軍從通天之路來，又被重新逼了回去，可是練青霜卻不會止住自己的腳步，她開通天之路，難道只是放著瞧的？

    云湖仙君的聲音壓得很低：“果然，鏡都那邊不肯出手相助。”

    練青霜只是嗤笑了一聲。

    只有圣無極的元魂散盡，一切才算終結。為了這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犧牲了多少的人呢？驀地想起原紅袖面龐，練青霜心中又是一痛。

    “進攻吧。”

    底下的人只聽見了練青霜這三個字，卻不知道這三個字承載了她多少的情緒。

    長生界與修仙界都沒有紀年，可是在這場浩劫后，一切都有所不同了。

    圣無極死，天地再現崩裂之相，自此三界無分，交疊的世界合稱圣元大陸。

    是時為圣元女帝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