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向沖？”

    “嗯。”左警官看著霍城，眼里閃過一抹探究的神色，“你今年多大了？”

    霍城面不改色地道：“十七。”

    左警官道：“像你這樣的十七歲可不多見。”

    他因為工作的原因，見過不少早熟的孩子，但那些孩子的早熟還是跟霍城有些不一樣。

    “左警官，我和您見面，不是讓您分析我的。”

    左警官勾了下唇，道：“你的靈魂像個成年男人。”

    霍城皺了皺眉，他來之前打聽了一下這位左警官，七年前他mama出車禍時，他才23歲，是個年輕的小警察。但很快他就展現了作為一個警察的天賦，在這七年破獲了不少案子。如今三十歲的他，已經是警隊里的精英骨干了。

    可霍城沒想到警察的直覺會靈敏成這個樣子。

    他鎮定地道：“家庭教育原因，我少年老成。”

    一旁的沈綰盈：“……”

    “事情不是向沖做的。”左警官笑了一下，直接回答了霍城最想知道的問題。

    空氣安靜了幾秒，霍城開口問道：“為什么這么判斷？”

    “因為我們在監控里看見向沖提前下了車。”

    “難道就不能是他事先在車上做了手腳？”

    左警官道：“當年你爸爸也懷疑是他干的，但是我們把你mama的車打撈起來以后檢查過，車子沒有被動過手腳。”

    霍城皺了皺眉，左警官吃了一個煎餃，接著道：“不過我也覺得你mama的死不是意外。”

    霍城看向他，左警官拿手指裝作是汽車，做了一個向前沖的東西：“你mama的車，是直接沖進三琴灣的，沒有剎車的痕跡。”

    霍城一愣。

    “我剛才說過了，車子從海里打撈上來以后，我們仔細檢查過，剎車并沒有問題。”左警官看著他，“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開車的人沒有踩剎車。”

    沈綰盈聽得手心都泛起了一層薄汗，她看了看身旁的霍城，有些緊張地問：“左警官，那你的意思是……”

    “我認為是自殺。”左警官道，“我當時一直主張是自殺，但方軻的家人都說她不可能自殺，尤其是她的丈夫。因為也沒有更多證據顯示她是自殺，而且根據她家人和醫生的供述，她在出事之前一直在養病，是有可能出現精神恍惚的狀態的，所以我們最終把這起車禍認定為意外事故。”

    空氣比剛才更加安靜了，一時誰也沒有說話。沈綰盈不敢想象，方阿姨要真是自殺的，霍城會怎么樣。她看向對面的左警官，問他：“有沒有一種可能，方阿姨在出車禍之前已經失去了意識？當時車上的另一個人提前弄暈了她，然后用了某種機關，讓車子自己沖進了海里。”

    左警官一聽這話就樂了：“小姑娘，平時沒少看刑偵劇吧？”

    沈綰盈：“……”

    “我們先不說他在車上布置這些機關會不會留下痕跡，就當年他下車的地點，就不能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讓車子自己沖進海里。”左警官在桌上給她比劃了一下，“車子不是停在下坡路，再一個，距離墜海地還拐了個彎。除非這車是遙控車，否則我想不到還有什么機關能讓車子開這么遠的路，然后沖進海里。”

    “……”沈綰盈想了想，提出第二個猜測，“那有沒有可能是心理cao控？”

    “你說催眠？”左警官搖搖頭，“當年我們仔細調查過向沖，他根本不會這些。”

    左警官吃完早餐，就離開了茶餐廳，霍城還做在原位，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

    沈綰盈有些擔心地喚了他一聲：“霍城？”

    霍城回過頭，看著她：“嗯。”

    “你還好嗎？”

    霍城抿了抿唇，跟她道：“我也覺得我mama不會自殺，我想不通她要自殺的理由。”

    就算當年，她真的和一個男人曖昧不清，但他相信只要她愿意跟那個人了斷，他爸爸是會原諒她的，一切都可以回歸從前。甚至她選擇了那個男人，也可以和他爸爸離婚，再開始新生活。她為什么一定要自殺？

    比起自殺，他更相信是她開車時因為身體不適，意識恍惚沖進了海里。

    沈綰盈道：“方阿姨的死應該只是意外，是我們想太多了。”

    “嗯。”霍城低低地應了一聲，“我們去別墅吧。”

    “還要去嗎？”沈綰盈看著他，“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家休息吧。”

    “不用了。”霍城搖了搖頭，“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沈綰盈心里被擊中了一下，朝霍城露出一個笑：“好呀，那我們一起去別墅吧。”

    這會兒時間還早，他們抵達別墅時，還不到十點。管家已經為他們備好了一些吃食，送去了樓上方軻原來的房間。

    沈綰盈和霍城待在房間里，又在看以前的相冊。

    雖然她只能從相冊里了解方軻這個人，但看這些照片的話，真的不會覺得她是個會自殺的人。

    她有愛她的丈夫和孩子，優渥的生活，她的人生應該是幸福的才對。尤其是霍城，他小時候那么可愛，和mama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在笑著，方阿姨真的舍得扔下他嗎？

    “阿綰，你說mama真的會自殺嗎？”霍城看著以前的照片這么問。

    沈綰盈已經沒有去追問那個“阿綰”的稱呼，甚至開始漸漸習慣。她像霍城以前摸她的頭那樣，摸了摸霍城毛茸茸的頭頂：“我覺得不會，看得出來方阿姨很愛你的，她怎么舍得扔下你。”

    霍城的眸色沉了沉，聲音低低地道：“但是她還是扔下了我。”

    沈綰盈看他這樣的神色，便有些心疼。方阿姨去世的時候，他還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失去mama，一定是很難過的。

    她想起了她和霍城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個時候她根本不知道霍城的mama去世了。他們在薔薇藤前一起拍的那張合照上，他還笑了。

    啊，要是能回到十歲那年，她一定要抱抱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小霍城。

    “我不會扔下你的。”她看著面前十七歲的霍城，這么對他說。

    霍城的眸光微動，他看著沈綰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沈綰盈說出那句話，就是一時情緒到了，說完以后冷靜下來，又有些害臊。

    霍城這么看著她不說話，她心里就更加臊得慌。

    “那個，其實……”沈綰盈努力思索著一些補救的詞，想讓氣氛不要這尷尬。

    “阿綰。”霍城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一雙漂亮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你不會扔下我嗎？”

    沈綰盈心臟跳得飛快，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順著霍城的話往下說，這樣只會讓自己的心跳得更快。可她看著霍城，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嗯。”

    “阿綰。”霍城忽然拿起她垂在胸前的一指頭發，放到唇邊近乎于虔誠地親吻，“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第30章

    沈綰盈的心快從胸腔里蹦出來了。

    她知道在學校里，有不少男生喜歡她，但他們中極少有會跟她直接表白的，而且就算表白，也沒有人會用上“永遠”這個詞。

    他們都知道，這個年紀還有無數的可能性，沒有人會說什么永遠。

    霍城和其他所有男生都不一樣。

    沈綰盈能聽見自己心臟砰砰跳個不停的聲音，霍城吻的雖然只是發梢，卻仿佛吻在了她的心尖上。

    霍城抬眸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的答復。被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注視著，沈綰盈覺得沒有女生能說出拒絕的話。

    “你、你這是在跟我表白嗎？”沈綰盈很緊張，連聲音都有些輕顫。

    霍城望著她，嘴角不經意間浮起一抹淺笑：“難道是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

    他稍稍往前傾身，湊近沈綰盈：“需要我更進一步嗎？”

    沈綰盈下意識地抬手，抵在他的心口。隔著薄薄的衣物，她感覺到霍城此時的心也跳得飛快。

    “不、不用了，你別再靠過來了。”沈綰盈面紅耳赤地說完這句話。

    霍城抬起手，指腹輕輕從沈綰盈的下唇上掃過。他好想吻她，像他以前做過的無數次那樣。

    可是他不能，沈綰盈現在還太小了，她才十七歲，他不想嚇到她。

    沈綰盈整個人都僵住了，動都不敢動一下。她第一次感受到，男性是一種這么有侵略性的動物。

    霍城明明跟她一樣的年紀，但卻比她結實好多，他甚至能用身體將她整個罩住。沈綰盈周身全是霍城的氣息，這大概就是課本上說的荷爾蒙。

    “你還沒有回答我。”不能吻上去，霍城只能用指間在她的唇上的流連。

    沈綰盈僵硬地吸了一口氣，開口問他：“你、你喜歡我嗎？”

    “嗯，喜歡。”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有、有多喜歡？”

    霍城看著她的眼睛，腦海里閃過前世的畫面。他垂了垂眸，將沈綰盈擁進懷里，在耳邊道：“喜歡到，心甘情愿把我這條命給你。”

    沈綰盈一愣，她想起上次霍城說，他愿意為了自己的愛人，獻祭自己。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沈綰盈的聲音低低在耳旁響起，霍城閉上眼睛，收緊了雙臂。

    感覺到他把自己抱得更緊了，沈綰盈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你、你不要趁機占我便宜。”

    霍城輕笑一聲，松開環住她的手，目光柔和地看著她：“所以你答應了？”

    “唔……”沈綰盈矜持了片刻，才開口道，“我看你長得挺帥的，成績又好，好像我也不吃虧。”

    霍城笑著看她，沒說話。

    “不過學校是不允許早戀的。”沈綰盈道，“所以在學校里，我們只能是普通同學。”

    “那在這里呢？”霍城修長的手指從她發絲間穿過，如此親密的舉止，令沈綰盈一瞬間又亂了呼吸。

    “在這里，我們是互相有好感的普通同學。”她低頭看著地板，根本不敢對上霍城的眼睛。

    霍城微微勾著嘴角，跟她道：“好，都聽你的。”

    他們在別墅談心，左警官那邊卻遇到了一點麻煩。

    他從茶餐廳離開后，就感覺有人跟蹤自己。對方跟得很隱蔽，但他是個警察，這點警覺性還是有的。他笑了笑，在前面一個小箱子拐了進去。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膽子這么肥，跟蹤警察。

    他找到一個隱秘的角落，很快就聽到有腳步聲穿了過來，對方小心翼翼地查看著，他趁對方靠近時，猛地竄出去擒住了。

    制服住對方以后，左警官才發現跟蹤自己的竟然是個小姑娘：“小meimei，你跟著我做什么？”

    他打量著眼前的人，看上去就十七八歲，應該還是個高中生。

    徐惠玲沒料到這么輕易就被他逮住了，立刻拼命地搖著頭：“我沒有跟蹤你，你是誰，你快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