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路上，秦漠風(fēng)沒再開口，連沒頭沒尾的吐槽都沒了，靠在后座上，仰頭盯著車頂，好像是想看出什么花來。

    蘇云哲不放心把他一個人丟回家，干脆直接帶回自己家了。

    秦漠風(fēng)估計也分不清哪兒跟哪兒，讓他干嘛就干嘛，進門后，直接攤在沙發(fā)上，繼續(xù)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那模樣哪里有一點聽說討厭的人辭職后的興奮，簡直就是被人甩的，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的樣子。

    “你先睡吧。”蘇云哲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一點多了，他怕沈言累，所以讓他先上樓。

    “你呢？陪他啊？”沈言問。

    蘇云哲聳肩，“怎么辦呢？還真第一次見他這樣，這要真想不開跳樓了，我這可成兇宅了。”他說著進了廚房，打開冰箱找啤酒，準(zhǔn)備給秦漠風(fēng)灌醉了丟上床不管了。

    沈言跟進去，“你就是嘴上說說，心里還是很擔(dān)心的吧。不過說起來，風(fēng)哥他……是不是沒談過戀愛？這表達感情的方式怪特別的。”

    如果說晚上去十七中的時候，沈言還搞不清秦漠風(fēng)的心思，此時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秦漠風(fēng)哪里是討厭凌思辰？

    根本是喜歡，不知道怎么表達！

    “他應(yīng)該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喜歡男人吧。畢竟他心里打小就藏了個白雪公主。”蘇云哲說。

    沈言的心沉了沉，立刻忽略前一句話，坐在吧臺前托腮笑道：“什么白雪公主？”

    蘇云哲回頭見他頗有興致，答非所問：“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做點吃的？”

    沈言本來還好，被他這么一問，不由想吃了，于是連連點頭，“好啊，冷面吧，好不好？我想風(fēng)哥應(yīng)該也餓了。”

    蘇云哲順手把冰箱里的食材拿出來，丟了句，“我還管他？”

    沈言歪頭笑道：“口是心非。說嘛，風(fēng)哥心里的白雪公主是怎么回事？”

    “據(jù)他自己說，他小時候遇到過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小女孩，跟白雪公主一樣，是他小學(xué)語文老師的女兒。后來老師工作調(diào)動去了別的地方，小女孩也走了。”

    “然后呢？”

    “然后……他念念不忘，至今還幻想什么時候能再遇到。所以，他大概沒想到自己這么容易就被掰彎了，嚇著了吧。”蘇云哲說。

    沈言托著下巴的手一軟，順勢趴在吧臺上沒說話。

    掰彎了幾個字在他腦子里反復(fù)回蕩，讓他產(chǎn)生了點邪念，眼睛盯著蘇云哲背影來回轉(zhuǎn)動，邪念愈發(fā)嚴(yán)重。

    蘇云哲回頭見他趴在桌子上，以為他累了，把冷面放在他跟前，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聲音溫柔，“困了？吃完去睡吧。”

    然后端起另一碗，準(zhǔn)備送去給秦漠風(fēng)。

    沈言看著他，脫口而出，“蘇云哲，你……”

    你會被掰彎嗎？

    他想這么問的，但終究咽回去了，改口道：“你這樣的人，做朋友真好！”

    蘇云哲一愣，折回來俯身在他耳邊輕聲笑道：“做老公不是更好？”

    第40章

    清晨，微雨。

    西園公墓。

    凌思辰撐傘站在一塊最尋常的墓碑前，看著碑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年輕美麗，笑起來跟他一樣讓人舒適。

    良久，他彎腰把手中的小雛菊放過去，指尖輕輕從照片上滑過，聲音溫和輕緩：“媽，我回家了，再見！”

    那天下午，凌思辰辦完了所有的離職手續(xù)，離開了H市。

    沈言是一周后從秦漠風(fēng)口中聽說的。

    秦漠風(fēng)那天晚上被蘇云哲灌醉了，一覺睡醒來，恢復(fù)如常，每天按時上下班，沒事跟蘇云哲喝喝酒，跟沈言吹吹牛，就跟那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凌思辰這個人似乎沒在他身邊出現(xiàn)過。

    沈言聽蘇云哲說過，說秦漠風(fēng)這個人鉆牛角尖的時候，要鬧一場，丟了人，就消停了。

    那時他還不完全信，這會兒他信了，他甚至想秦漠風(fēng)這家伙是不是根本沒有心啊？

    那晚看凌思辰被人打了，他跟瘋了一樣跟對方拼命，結(jié)果一夜過去，凌思辰哪位？

    但蘇云哲不這么想。

    蘇云哲說：“他這次怕是陷進去了，這會兒在自欺欺人做最后的抵抗呢。”

    沈言嗤之以鼻，后來才發(fā)現(xiàn)，到底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交情，蘇云哲很了解秦漠風(fēng)。

    秦漠風(fēng)從得知凌思辰離開的消息后，再裝不出沒事人的樣子，失魂落魄的當(dāng)了兩天醉鬼后，他理清了自己的豬腦子，決定去找凌思辰。

    結(jié)果，他連凌思辰去哪兒了都不知道。

    去學(xué)校問了一圈，發(fā)現(xiàn)那些平時看起來跟凌思辰關(guān)系不錯的同事都跟他一樣，根本不知道凌思辰去哪兒了。

    秦漠風(fēng)又頹廢了，抱著吉他在蘇云哲家的天臺上唱了一晚上的歌，都是沈言沒聽過的。

    蘇云哲說，都是秦漠風(fēng)自己寫的。

    那個時候的秦漠風(fēng)看起來深情又痛苦，是真失戀了。

    可沈言竟也不覺得同情，畢竟這是自作孽不可活，不過秦漠風(fēng)的樣子，終究還是有些觸動他的，他不禁會想到不久之后，他走了，蘇云哲會不會也是這幅模樣。

    于是那天晚上他成功的失眠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蘇云哲一個人坐在天臺上頹廢抽煙的畫面，逼得他不敢合眼。

    他索性爬起來，跑去放映室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