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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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聞言面色微霽。 裴宴卻依舊是張閻王臉。 裴彤和顧曦一前一后的從內室走了出來,給裴宣和裴宴幾個行了禮。 裴宴沒有說話,裴宣肅然地問他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們人也來了,你們說說好了。” 裴彤喃喃地說著“就是兩人意見不和”或是“沒想到會驚動兩位叔父”、“都是我的錯”之類的話,至于為何會吵起來,半晌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站在一旁的顧曦沉默冷靜地聽裴彤說著話,見裴彤說來說去都不提兩人之間的矛盾,她不由地冷笑一聲,打斷了裴彤含糊不清的說詞,道:“二叔父,三叔父,事情是這樣的。今天大舅母過來做客,說起想和我們家聯姻的事。我想著,我們左有兩位叔父,右有我婆婆,這件事怎么也輪不到我們做主,我們做小輩的,聽長輩的就行了,我就一直沒有表態。誰知道相公回到家里,聽了大舅母的一番話,卻答應大舅母出面,幫著撮合兩家的婚事。大舅母一聽,當然是高興得不得了,我卻覺得相公不應該插手這其中的事,只是當著大舅母的面,不好說什么。等大舅母走了,我就委婉地和相公說起這件事,讓相公別麻煩兩位叔父了,過幾天去跟大舅母說一聲,就說這件事想來想去,我們做小輩的不好插手,誰知道他就發起脾氣來,指著我的鼻子說我逢高踩低,趨炎附勢,總想著攀高枝,瞧不起他外祖父家里。 “我辯了半天也和他說不通。 “我就想著,那就請二叔父過來給我們評評理。” 她沒想過告訴裴宴倆口子。 不知道荷香是不是沒有聽明白,還是慌里慌張的和裴宴也說了一聲。 她當初以為自己嫁給裴彤也不錯——裴宴絕了仕途,裴彤卻如朝陽,說不定哪天就考了出去,以后裴宴做裴宴的田舍翁,她做她的官太太,和裴家也算是相安無事。 不曾想裴彤學識是好,卻也愚孝。明明知道大太太做的不對,不忍心說就算了,關鍵的時候,還是看在母親的份上,寧愿委屈自己,寧愿委屈她。 裴彤要給楊家殉道她管不了,可想讓她也用自己的肩膀頂著楊家上位,那是不可能的。 顧曦的神色越發的冷峻了,道:“楊家為什么要和裴家聯姻,說白了,不過是想把兩位舅老爺從泥沼中救出來。親戚之間相互幫襯原本就是應該的,可又不是沒有方法解決,為何一定就要聯姻呢?二叔父幫著把楊家兩位舅舅救出來就不行嗎?他們楊家當初站孫家的隊的時候可沒有商量我們家?現在出了事,我們家愿意兜著還不行,還要把我們家的姑娘嫁到他們家去?祖母明確的反對,我們還要這么做,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不孝子孫。你居然還有臉指著我說我不孝。這個帽子我戴不起,不請了家里的長輩來說清楚,我以后如何撐直了腰桿做人!”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裴彤的身上。 他氣得發抖,嘴角哆嗦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崩出幾句話來:“你剛才是這么回答我的嗎?你別避重就輕!既然敢告狀,就要說實話。” 眾人的目光又落到了顧曦的身上。 顧曦背脊筆直地站在那里,面孔白的仿佛素縞,她無畏無懼地道:“是,我原話不是這么說的。我原話是問相公,為何一定要聯姻?難道他覺得只有和楊家再結一門親事,才能撫平他沒有娶楊氏女的遺憾不成?” 郁棠看著這樣的她,突然想到前世,李端覬覦她的事敗露之后,顧曦第一次來找她時的樣子。 也是像這樣,身姿挺直,像一棵白揚樹似的,臉上帶著破釜沉舟的絕然。 難道這次,裴彤也辜負了她不成? 郁棠不由緊捏了帕子,目不轉睛地望著裴彤。 前世,顧曦和李端還過了四、五年恩愛甜蜜的日子。 可現在,顧曦嫁給裴彤還不到一年。 裴彤臉更紅了,道:“二叔父,三叔父,您們說,她這不是胡鬧嗎?我若是真的想再娶楊氏女,又何必答應和她的親事?我母親原本就想我娶舅舅家的表妹,只是我不想再沉溺于往日的痛苦中,才不愿意和楊家再結親的。母親心疼我,才和顧家說了親。”說完,他瞪了顧曦一眼,道:“你心眼也太小了。你怎么能這樣懷疑我?” “我是女子,維護自己的家庭是天性。”顧曦并不辯解,而是理直氣壯地道,“相公既然這么說,我當著兩位長輩的面向你道歉。可你也要讓我安心,當著兩位長輩的面給我保證,以后決不再提和楊家聯姻的事。” 這才是顧曦的目的吧! 把他們從這件事里摘出來。至少要把他們的小家從這件事里摘出來。 郁棠恍然大悟,朝裴宴望去。 裴宴心有所感,回過頭來,看見了郁棠水靈靈的大眼睛。 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朝裴宣和二太太看去。 裴宣皺著眉頭,覺得這種事也要吵得讓家里的長輩做主,簡直是胡鬧。二太太則面露笑容,仿佛覺得這樣吃醋的顧曦很有意思似的。 還是他們家小姑娘心思靈巧,顧曦的手段沒辦法迷惑她。 他輕咳了一聲。 裴彤和顧曦也不吵了,裴宣和二太太也不說話了,大家都望著裴宴,支著耳朵聽裴宴說話。 裴宴這才不緊不慢地道:“阿彤,和楊家聯姻的事,你現在是怎么看的?” 裴彤十分機敏,立刻道:“自然是聽長輩的。” 裴宴淡然地點了點頭,道:“我覺得顧氏說的有道理。既然有其他的辦法,為何楊家還一定要和我們家聯姻?”說完這話,他面露厭惡地撇了撇嘴,道:“阿彤,楊家是你外家,你和你舅舅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我看,這件事就交給你好了。你去楊家仔細問問,他們家到底要干什么?如果真的只是想救你兩個舅舅于窘境,我和你二叔父想想辦法救他們脫險就是了。如果是想利用這件事再和裴家聯姻,你也問清楚了,楊家和我們家聯姻想得到什么?楊家人在你面前總比在我和你二叔父面前坦然。” 裴彤和顧曦齊齊愣住。 裴宴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愿意?還是覺得做不到?” 裴彤低下了頭,遲疑道:“不,不是不愿意,我是怕我做不好。” “怎么會!”裴宴笑道,“顧氏心思縝密,你若是覺得拿不定主意,就和她商量好了。她肯定比你有主見。” 這是在夸顧曦還是在諷刺顧曦? 郁棠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第三百六十五章 圖窮 顧曦也猛地朝裴宴望去。 自從曖昧的表白被拒絕,她一直以為裴宴討厭她,瞧不起她。 沒想到,她卻在這種情況下得到了裴宴的肯定。 她比裴彤聰明? 是真的嗎? 裴宴真的這么認為嗎? 顧曦鼻子有點酸酸的,心里的主意更正了。 她上前給裴宣和裴宴行了個禮,低聲道:“不敢當兩位叔父這樣的夸獎。相公為人耿直,又顧忌著骨rou親情,只怕沒有這個能力為家里辦這件事。這件事,只有三叔父親自出面才能夠一語定乾坤,還請兩位叔父明察。” 這就是不想攪和到這件事里的意思了。 顧曦還是一如前世那般的精明。 郁棠在心里感慨。 裴宴卻不想放過她。 不管這裴彤和顧曦是真吵還是假吵,楊家用他故去的大哥威脅他們家出手相助,這原本就是件特別讓人不屑而齒冷的事。他大嫂一直覺得他們家沒有占到裴家的便宜,能有今天,全靠的是她娘家。女人偏向生養自己的人家,是可以理解的。可如果他的兩個侄子受母親的影響,也這么認為,他又何必去養白眼狼?有這功夫,還不如收養幾個棄兒或是孤兒,好歹吃了他的喝了他的,知道該給誰辦事。 他淡淡地看了顧曦一眼,問裴彤:“你可知道楊家為何非要和我們家聯姻?” 裴彤當然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他肯定不會同意給他大舅母說項了。 原本他是想逐漸疏離楊家的。可楊家的兩位舅舅如今身陷囹圄,還拿他阿爹的事脅迫他們家,以他對家中長輩的了解,他二叔還好說,他三叔是肯定不會放過楊家的。他要是不從中說和,楊家的日子只怕是不好過——就算他三叔父迫于一時的壓力把他兩個舅舅撈了出來,之后也會加倍的報復楊家的,這才是他擔心害怕的原因。 可他被裴宴的目光那么一掃,他的心頓時像被一只大手緊緊地捏住了似的,一陣心悸,讓他到了嘴邊的話都變得吞吞吐吐起來:“我,我知道。所以我想勸勸大舅……” 裴宴嘴角輕翹。 顧曦則在心中大喝了一聲“不好”。 她趁著和裴彤吵架的機會把家中的長輩弄到這里來,就是想把自己和裴彤摘出來,裴彤這么一說,顯然是正中裴宴的下懷,她的一番苦心算是前功盡棄了。 她轉身瞪了裴彤一眼,正想出言相求,不曾想向來寬和大度的裴宣卻突然“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喝道:“阿彤,你看你現在都成什么樣子了?我阿兄在世的時候,是這樣子教你的嗎?這么多年的圣賢書,你都白讀了嗎?” 眾人一下子都被他震住了。 他的臉色鐵青,比裴宴還要難看,橫眉怒指著裴彤:“楊家是用什么在威脅我們?是你爹的事。先不說這件事是真是假,人死為大,你阿爹都不在了,他們還不依不饒地把你阿爹牽扯進來,你覺得這樣的人家是個值得來往的人家嗎?還是說,你覺得這也沒有什么?你不僅沒有替你阿爹說話,你居然還要為楊家說和,在你心里,有沒有你阿爹?有沒有裴家?有沒有長幼尊卑?有沒有俠肝義膽?這么多年,大嫂一直讓你跟楊家的人讀書,難道你在楊家學的都是這些?阿彤,你是我阿兄的長子,我們家的長孫。你這次的所作所為,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都說老實人發起脾氣來特別兇殘。 郁棠這次領教了。 裴彤被罵得面紅耳赤,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顧曦也沒敢吭聲。 二太太倒是想勸來著,想想自己丈夫的話,又覺得挺有道理的不說,還想起了婆婆不同意和楊家聯姻的事,深深覺得還是婆婆的眼光高明,早早就看出楊家不妥了,平時和大嫂的矛盾,也并不是婆婆挑剔媳婦,實在是楊家的教養不到位。像她,還有弟媳婦,就都和婆婆相處的很好。 想到這里,她看了郁棠一眼。 郁棠正求助般地望著裴宴。 裴宴在心里嘆氣,只好出面救場,說話的聲音也就比剛才柔和了很多,道:“阿彤,你們這一輩,你是老大,你是表率和榜樣,你怎么做,會影響你下面的兄弟姐妹。這件事,你還是仔細思量思量吧?今天這件事,顧氏沒有什么錯,你好好給顧氏陪個不是。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言下之意,你明天給我答復,要不要幫著楊家。 他說著,朝著裴宣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離開再說。 裴宣正在氣頭上,冷哼了一聲,站了起來。 裴彤心里也亂糟糟的,聞言低低應是,送了兩位叔父和叔母出門。 路上,二太太不免感慨:“大嫂把這兩個孩子養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可惜。” 郁棠卻覺得未必就一定是大太太的錯,要不然楊家怎么會有裴家的把柄呢? 她想到裴宴為這件事四處奔走,楊家要是真不提裴宥留下的東西,只是苦苦相求,就是看在裴彤的份上,裴宴也不可能甩手不管。 到時候還是裴宴的事! 郁棠心里就不舒服,忍不住道:“大伯在世的時候,兩個孩子是長在他身邊的吧?就算是送去楊家讀書,大伯也應該是同意了的吧?” 她這么一說,二太太還好,裴宴和裴宣兩兄弟卻是齊齊一愣。 裴宣甚至喃喃地道:“當初阿兄在世的時候,阿彤和阿緋都是跟著大兄讀書的,是大兄去世后,大嫂才想把他們兄弟送去楊家讀書,阿彤和阿緋在京城的時候,并沒有跟著楊家的人讀書……” 可見影響這兩兄弟的并不是楊家,而是死去的裴宥。 接下來的路程,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也很壓抑,兄弟兩人草草地說了兩句,就在路口分了手。 郁棠就拽了裴宴的衣角,輕聲問:“是不是我說錯了話?” “沒有!”裴宴見郁棠有些不安,輕輕地摟了摟郁棠,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才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有些事,只是我們不愿意細想而已。” 想多了,不免會心生恐懼。 自己那個光芒萬丈,被稱為江南第一才子的兄長,可能相信楊家更勝他們兩兄弟。 否則,楊家哪里來的把柄。 裴宴心里難受,翻來覆去的快天亮也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