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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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晚上就去陪了裴老安人用晚膳,還和母親說了說端午節的安排。 裴老安人現在基本上不怎么管這些事了,裴宴怎么安排都說好。只是待送走了裴宴,她立刻拉了陳大娘問:“今天郁小姐又進府了?” 陳大娘滿臉是笑的應“是”,道:“那邊的路上,當值的都是我們院里的人,不會有人嚼舌根的?!?/br> 裴老安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兩個人都干什么了?” “三老爺好像在告訴郁小姐畫畫?!标惔竽镉行┎淮_定地道,“您也是知道的,三老爺最討厭有人窺視他院里的事了,我們的人也不敢靠得太近?!?/br> 裴老安人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笑道:“沒想到遐光還有這樣的興致。” 陳大娘忙在旁邊捧場道:“誰說不是??梢娙蠣敽陀粜〗闶钦娴挠芯??!?/br> 裴老安人點了點頭,問起了大太太那邊的事:“大少爺的婚事她準備怎么辦?還在那里商量楊家的人嗎?我聽說顧家那邊送了陪嫁的單子過來,都陪嫁了些什么?” 陳大娘聞言在心里嘆了口氣,覺得大太太和顧家聯姻有點失策,道:“那邊陪嫁是六十四抬,壓箱銀子三千兩,再陪嫁五十畝的桑田,杭州城里的兩間鋪子?!?/br> 若是郁棠在這里就會發現,顧曦的陪嫁比前世多了兩間鋪子。 就這樣,陳大娘還解釋道:“據說那兩間鋪子是顧大老爺自己的私產。” 如今顧昶有出息了,這個人情自然由顧昶來還。 裴老安人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陳大娘有點擔心郁棠,遲疑道:“郁小姐那邊……” 裴老安人道:“她以后是要做嬸嬸的,肯定不能就這樣嫁進來。不過,楊氏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現在還犯不著讓她知道這些。等顧家的陪嫁單子定下來了再說?!?/br> 陳大娘道:“您的意思是?” 裴老安人道:“顧小姐的嫁妝在江南也算是不錯的了,可若是和我們這樣的人家相比,也就保了個本。殷小姐若是會做人,就不會讓自己的小姑子這樣嫁進來。我們且走著瞧好了。” 也就是說,要通過這件事看看顧昶對顧曦的態度,殷小姐為人處事的能力。 陳大娘笑著應“是”,不再說這件事。 郁棠則連著兩天都呆在裴家,直到端午節的前一天,他們約好了第二天一起去看賽龍舟,沒辦法繼續一起畫畫了。 “等上了山,我再給你畫幾幅。”裴宴用過午膳,就準備送郁棠回去。 郁棠頗為意外,想著他應該是明天有很多的事,聽話地拿了他早上畫的畫,就準備回去。 誰知道裴宴卻讓她等會,他要先去換身衣服,一副要和她一起出門的樣子。 郁棠有點傻眼。 裴宴無奈地道:“你不是說你去鋪子里看了嗎?他們打出來的版若不盡人意。我在這里埋頭苦畫有什么用,還得你們家做得出來啊!我今天隨你一道去看看?!?/br> 等過了端午節,他還要繼續把郁棠忽悠上山,繼續和郁棠一起避暑,他可不想因為郁家這攤子生意再下山了。 郁棠哪里知道裴宴打得什么主意,感激地望著他,恨不得親手給他端茶倒水。 裴宴傲氣地冷哼:“你別在我讓你給我打扇的時候直呼手酸就行了!” 郁棠臉一紅,說出來的話卻理直氣壯:“我這不是沒做過嗎?等我回家練習練習就好了?!?/br> 練習?找誰練習?郁父或是郁母嗎? 這兩人他還勉強能接受,可若是郁遠呢? 裴宴不悅地看了郁棠一眼,道:“到時候再說吧!天氣這么熱,你別把自己給累得中了暑,到時候又要我從杭州給你請大夫來,那得多麻煩??!” 郁棠覺得自己可能會被裴宴氣得中暑。 她憤憤然地在轎廳的門口等裴宴,可心里想起裴宴那做了一點點小事就不可一世的樣子,又覺得特別的嬌縱,特別的有意思,特別的可愛……甚至讓她只要一想起來就想笑。 郁棠不禁抿了嘴笑。 裴宴出來不見了郁棠,嚇出了一身汗,知道她先到了轎廳這邊,就急急地趕了過來,結果卻看見她躲在旁邊直笑,像偷吃了魚的小貓似,他又急又氣,想斥責郁棠一頓,又覺得她這個樣子挺有意思,若是因為他的斥責被嚇著了好像也不太好。 這一猶豫,郁棠看見了裴宴。 她笑容燦爛地朝著裴宴笑。 明麗的臉龐,比夏日的陽光還要耀眼。 裴宴覺得心仿佛停止了跳動。 他把手放在胸口,想著: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更何況唯小人和女子難養。 兩人一道去了郁家的漆器鋪子。 因快過端午節了,明天又有賽龍舟,街上的人很多,主要還是些買吃食的,郁家的漆器鋪子看的人多,買的人少。 裴宴一進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蹙了蹙眉,快步進了后面的小院。 郁遠忙迎了出來。 裴宴飛快地看了眼戴著帷帽跟在他身后的郁棠一眼,沉聲道:“進屋再說。” 郁遠見他臉色有些不好,心中一凜,忙將兩人帶到了后面接待貴客的廂房。 郁棠摘了帷帽,松了口氣。 天氣還是太熱了。 從江西聘來的那家師傅是拖家帶口全都過來了,兩個女兒就做了丫鬟的事,忙給他們端了茶過來。 裴宴的臉色也沒見好,問郁遠:“郁小姐平時就這么過來?” 郁遠一時沒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還是那師傅的女兒機敏,忙道:“平時大小姐過來的時候都是走的后門,那邊沒什么人,等會公子也可以和大小姐一道兒從后門出去。今天街上的人是太多了點。“ 裴宴就贊賞地看了這小姑娘一眼,還問:“你叫什么名字?” 第三百一十四章 端午 像郁家漆器師傅家這樣的女兒家,一般都是嫁個門當戶對的手藝人,然后繼續在這個圈子里打轉,能夠跳出這個圈子的人很少。 女孩子聽到裴宴問她,頓時欣喜若狂。 若是能得了裴家人的青睞,就算以后嫁個手藝人,也能想辦法去裴家當差,或是借了裴家的東風自己開個鋪子,最不濟,也能在鋪子里有幾分薄面,日子會好過很多。 “小人叫蘭花,”小姑娘答著,拉了身邊有些木訥的jiejie,道,“這是我jiejie,叫梅花?!?/br> 裴宴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叫了郁家的打版師傅過來,問起打版的事來。 打版的師傅三十幾歲,是郁家從江西聘過來的,五短身材,畏畏縮縮的,可說起打版的事卻雙目炯炯有神,很是自信,可以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我們照著少東家拿來的畫打的版,可剔紅漆和其他的漆器手藝又不同,陰即是陽,陽即是陰,要一層層的雕?!?/br> 也就是說,打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傅的手藝。 裴宴就問他:“那你覺得一千個匣子,你需要多少時間?” 師傅相當慎重地道:“我要是一個人做的話,大約需要四、五個月,可等過了夏天,天氣轉涼,漆干的就沒有現在這么快了,怕是四、五個月都算是好的。我帶著徒弟一起呢,大約可以節省一個月的?!?/br> 裴宴要去看他做一件漆器。 師傅有些猶豫。 裴宴冷笑道:“你們東家都不怕,你怕什么?” 那師傅也是很機敏了,忙道:“有些人沾不得漆,聞了那味兒都會臉上腫起來。我是怕您萬一有哪里不舒服,那我可是萬死難辭其咎了?!?/br> 裴宴站了起來,神色冷峻:“你在前面帶路?!?/br> 那師傅不敢多說,忙走在了前面。 裴宴卻一把拽住了要跟在他身后的郁棠:“你留在這里,幫我剝點蓮子米,用冰鎮起來,等會我回來了好吃?!?/br> 郁棠兩眼發亮,好喜歡他的口是心非,眉眼都帶著笑地道:“我從小在漆器鋪子里長大的,要是沾不得漆,早就不來了。你放心好了。倒是你,要小心點,若是不舒服,千萬不能逞能?!?/br> 裴宴頷首,想了想,讓郁遠去給郁棠找塊帕子捂住鼻子:“那味兒實在難聞,你也別大意?!?/br> 郁棠知道裴宴是好心,順從地用帕子捂了鼻子,這才和裴宴一起去了后面的作坊。 郁遠看著裴宴和郁棠的樣子,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道縫。 師傅就給裴宴演示了一下剔紅漆的工藝過程。 裴宴沒有說什么,和郁棠出了作坊,然后要送郁棠回家:“這件事我仔細想想,等想好了再告訴你們。明天苕溪堂那邊有賽龍舟,大家早點歇了,明天也好有精神好好的游玩一番。” 郁遠原本只想讓郁棠給他出出主意,也沒想郁棠到作坊里來的,聽裴宴這么一說,自然是連聲稱好,催了郁棠快點回去。 郁棠很信賴裴宴,裴宴既然說一時沒有什么好主意,她也就把這件事丟到了腦后,想著以裴宴的聰明,他肯定能想出好辦法來。遂也沒有堅持,和裴宴一起從后門出了鋪子。 裴宴就和她商量:“我看今天給我們倒茶的兩個小丫頭不錯,要是她們愿意,你可以把她們帶在身邊,比外面買回來的好——她們的父兄都幫你們家做事,她們要是跟在你身邊服侍,她們家估計也不會回江西了?!?/br> 郁棠在裴宴問兩個小丫頭名字的時候就有所猜測,現在裴宴開了口,她就更肯定了,笑道:“我回去問問?!?/br> 裴宴滿意地“嗯”了一聲,送郁棠往青竹巷去。 只是他們走到路口的時候,發現路口有家客棧門前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雙桃不由多看了幾眼,對郁棠道:“小姐,有外地來投親的被客棧趕了出來?!?/br> 臨安的客棧,大多是裴家開的。 裴宴聞言不由皺眉,吩咐阿茗:“你去看看。” 阿茗跑了過去。 郁裳有些擔心。 她怕裴家的名聲受損。 “要不,我們在這里等一會。”郁棠道,“我也不急著這時候就趕回去。” 若是有裴宴親自出面安撫,不管是誰的錯,這件事都會很快過去。 裴宴還有些遲疑,郁棠卻當機立斷道:“原本就是些小事,就更不能因小失大了。你還是去看看吧?我在這里等你?!?/br> 他也不過是想和郁棠多呆些時候,聽著思忖了片刻,就讓人守在郁棠的轎前,自己去了客棧。 郁棠支了耳朵聽。 不一會兒,客棧那邊的聲音就停了下來,又等了大約盞茶功夫,裴宴折了回來,道:“是從山東去福建投親的,走錯了路,走到了臨安,母親病了,是癆病,掌柜讓他們去城外裴家的一個田莊里住幾天,那家人怕被趕出來,不愿意走,就在客棧門口嚷了起來。我讓人把他們帶去了田莊?!?/br> 裴宴不是冷情的人,既然把人帶去了田莊,肯定會想辦法幫他們治病的。 郁棠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回到家里就開始翻箱倒柜的找衣裳首飾,準備明天悄悄地和裴宴去苕溪堂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