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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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些不方便說的她就含糊其詞的沒有說了。 陳氏和王氏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郁棠就道:“姆媽和大伯母放心,阿爹那里,我去勸勸他。要是他實在是不同意,那我和裴家的婚事,就先緩一緩好了。” 低頭娶媳婦,抬頭嫁姑娘。 裴宴想娶她,就得把這件事解決了。 陳氏和王氏不免有些擔憂,怕得罪了裴家,這么好的一門親事告吹了。 郁棠抿了嘴笑,道:“難怪阿爹有顧忌,大家在裴家面前都太小心了,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裴家想和我們家聯姻,不管怎么樣他們家都會和我們家聯姻的,不想和我們家聯姻,我們家就是做得再好,他們家都不會和我們家聯姻的。您看宋家,再看武家,哪戶人家不比我們家有底氣。” 還真是這樣。 陳氏和王氏齊齊點頭。 正好蒸籠上的雪花糕也熟了,郁棠親自切了三盤,一盤給陳氏和王氏,一盤給了郁博和郁遠,另一盤則由她端著,去了郁文的書房。 郁文沉著個臉,盤坐在禪椅上,雙目呆滯,一副神游太虛的模樣,郁棠推門的“吱呀”聲都沒令他多看一眼。 郁棠只好笑著把糕點先放在了郁文手邊的小幾上,這才語帶嬌嗔的喊了聲“阿爹”。 郁文慌忙睜開眼睛,暗中卻把郁博甚至陳氏等人都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們這是要做什么?自己說不動他了,就慫恿著女兒來說服他嗎? 大人的事,怎么能牽扯到小孩子的身上。 何況郁棠知道個什么?還不是被她相信的母親和伯母哄得團團轉! 第二百九十九章 說服 郁文忙坐直了身體,對郁棠道:“你來做什么?是你母親讓你來的嗎?” 郁棠沒有回答,而是笑瞇瞇地道:“我給阿爹做了些雪花糕,您嘗嘗,是我做的好吃?還是姆媽做的好吃?” 糕點還沒有入口,郁文已寵溺地笑道:“當然是我們家阿棠做得好吃。你姆媽,手藝十年如一日。你年紀輕,知道變通,上次做的雪花酥里就加了杏仁和橄欖,別具風味,吳老爺吃了都夸好吃呢!” 郁棠笑盈盈地,給郁文沏了壺上好的西湖龍井。 郁文一塊糕點已經入了肚,再喝上女兒沏的熱茶,甜甜的味道被綠茶微微有些苦澀的味道沖淡了,只留滿口的怡然。 他微微點頭,道:“阿棠,裴家的事是我和你姆媽的事,你不必管,但你也盡管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郁棠見父親主動提起這件事,心中微定,笑道:“阿爹,大家都覺得這門親事挺好的,您為何覺得不好?”說完,沒等郁文開口,又道,“我知道阿爹您肯定是有原因的,那您能不能告訴我?再由我去說服姆媽,這樣您也免得和姆媽吵嘴,姆媽也免得生氣,您看這樣好不好?” 郁文聞言不免有些心動。 他和陳氏成親這么多年,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置過氣,他的心里實際上是很難受的。 郁文想了想,道:“我是覺得人生苦短,不必那么辛苦。不說別的,就拿你的嫁妝來說,若是你只嫁了個平常的人家,我們家輕輕松松的就能把你的嫁妝置辦整齊了,可嫁到裴家,什么東西都要比從前好了,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我也不好去上門責問,我想想就覺得這門親事沒什么意思。” 郁棠抿了嘴笑,道:“那裴三老爺您覺得有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郁文沉吟道:“要說不好……也就是對人太冷淡了……” 他在他面前擺不出岳父的架子來。 他就郁棠這一個女兒,也只能有一個女婿,要是不能在女婿面前擺擺岳父的譜,那他這女兒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家,他想想心里就覺得不舒服。 郁棠道:“您有沒有想過親自去問裴宴,這些事他準備以后怎么辦?” 郁文愣住。 郁棠笑道:“阿爹,坐在這里想再多也沒有用。與其這樣猜來猜去的傷腦筋,我覺得還不如找了裴三老爺過來問個清楚,他如果覺得我們家要求太多,這門親事再議就是。您覺得我說的可有道理?” 是啊! 做生意還坐地起價,落地還錢呢?他這可是嫁女兒了,怎么能這樣糊里糊涂的就把女兒給嫁了呢? 這可比那些生意重要的多了! 郁文就拍了一下大腿,道:“我怎么沒有想到?你說的對,我這就讓人去給裴三老爺帶個信,讓他來見我。他要是還是從前那副態度,這門親事立刻就作罷。” 郁棠連連點頭,道:“讓阿苕去送信,他跟著您進出過裴家好幾次,守門的應該認識他。” 郁文覺得有道理,立刻喊了阿苕進來,讓他拿著自己的名帖去叫裴宴過來。 阿苕戰戰兢兢地應了,飛奔出了書房。 郁文又擔心道:“要是他不來呢?” 郁棠立馬斬釘截鐵地道:“那我們家就不和他們家聯姻。” “說得對!”郁文大聲贊同,心情舒暢。 郁棠莞爾。 郁文就和她啰里啰嗦地抱怨起吳老爺來,說吳老爺不順著自己應對,倒為裴家說話之類的,郁棠安靜地聽著,不時附和父親兩句,讓郁文覺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在外面等著消息的陳氏知道郁文要叫了裴宴過來問話,手心里捏了把冷汗,和王氏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找了個借口把郁棠叫出了書房,問郁棠道:“你怎么能給你阿爹出了個這么不靠譜的主意?萬一裴三老爺惱了,不愿意和我們家聯姻了怎么辦?裴三老爺那個人脾氣不怎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只對你阿爹一個人,你們有什么好計較的?” 或者是她的婚事真的太困難了,難得找到了一個人品、學識都是上佳的,陳氏和王氏看得非常重要。 郁棠只好笑著安撫她們:“我這還沒能嫁到裴家去呢,若是裴三老爺連這點體面也不愿意給我,您還能指望他以后有多敬重我啊!” 王氏和陳氏無話可說。 郁棠就朝著旁邊的相氏使眼色,推搡著讓兩人去廳堂里喝茶:“等會裴家三老爺過來了,還不知道要和阿爹說多長的時間,天氣這么熱,您還是在屋里坐著涼快!” 陳氏和王氏還是眉頭緊鎖,但到底還是照著郁棠的意思去了廳堂里閑坐。 兩人不免要說說和裴家的婚事,可一個郁文反對,一個郁棠沒心沒肺,陳氏和王氏覺得這兩人都不是說話的人,干脆撇開郁棠,拉著相氏悄悄地說起了體己話。 郁棠只好回了自己屋里。 只是沒等她做完半朵絹花,雙桃就神色有些古怪地走了進來,小聲對她道:“小姐,阿茗過來了,說三老爺現在要見您,就在我們家后門。” 郁棠很是意外。 讓他過來就過來好了,怎么先去了她家的后門。 郁棠尋思著裴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說,忙換了件衣裳,由雙桃陪著去了后門。 太陽直直地曬在頭頂,就算郁棠家后門種了兩株合抱粗的老槐樹,可沒有風的巷子還是很熱。 裴宴拿著把素白竹柄川扇擋在頭頂,穿著薄薄的白色細沙直裰,白色絲絳束腰,看上去清爽涼快。可他見到郁棠就道:“你怎么才出來?熱死人了!” 郁棠見他面白無汗,半點也看不出熱著了的樣子,不由道:“要不我讓雙桃去拿把蒲扇給你扇扇風?” 裴宴道:“算了!正事要緊。郁老爺喊我來是為什么,你知道嗎?” 郁棠聽了在心里想:算你有心,知道見我阿爹之前先來見我打聽消息。 她和顏悅色地道:“應該是有什么話要問你。” 裴宴不解地道:“有什么話不是應該跟媒人說嗎?怎么突然要親自問我?那些訂親下聘的事我也不懂。要不,我回去叫個懂這些的再來?”最后一句,他用一種商量的口吻問郁棠。 郁棠抿了嘴笑,道:“應該不是那些。”又覺得一時也說不清楚,索性道,“你去見過我阿爹就是了,他問你什么你答什么好了。” “那怎么行!”裴宴堅決反對,“這種事答錯了是很致命的。”還抱怨郁棠,“你怎么一點也不上心?” 郁棠看了裴宴一眼。 難道他實際上很緊張?! 她心中一軟,眉眼間頓時流露出幾分柔情來,語帶安慰地道:“我阿爹覺得齊大非偶,多半是想問問你為什么要娶我。” 裴宴冷著臉點了點頭,郁棠卻明顯地感覺到他好像松了口氣似的。 她正想再透露幾句給他聽,誰知道裴宴已道:“不就是自卑嗎?好了,我知道怎么應付你爹了!” 郁棠頓時橫眉怒對,很想伸手打人,道:“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我怎么了?”裴宴看著嚇了一大跳,退后幾步道:“你這是什么表情?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我又哪里惹著你了?” 郁棠氣得直跺腳,一句多的話都不想跟眼前這個人說。 “那就好好地回我阿爹的話好了。答得好了,這門親事興許能成,答得不好,我們倆就算是有緣無份了!”她丟下幾句話,轉身進了家門,“啪”地一聲把裴宴關在了門外。 裴宴臉色大變,氣得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個回合,額頭上的汗也冒了出來。 “你看看,這都是什么事?”他氣憤填膺地對跟他過來的胡興道,“她居然敢甩臉給我看。” 胡興恨不得有道地縫鉆進去,他硬著頭皮勸道:“郁老爺畢竟是郁小姐的父親,她肯定不愿意聽別人非議郁老爺……” 裴宴皺眉,道:“我什么時候非議郁老爺了?” 胡興尋思他可能是真不知道,輕聲提醒道:“您不應該說郁老爺‘自卑’的……” 裴宴沒有吭聲。 胡興見狀繼續道:“您說的當然對。不過,那畢竟是郁小姐的父親,您這樣說是有點傷人!” 裴宴站在那里半晌沒有動,垂著眼簾,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興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要去見郁老爺嗎?” “當然要去見。”裴宴抬起頭來,道,“我們為什么不去見郁老爺?” 既然郁棠不喜歡他這樣說郁老爺,他以后注意就是了。 胡興忙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那我們就先去郁家登門拜訪好了。” 裴宴輕輕頷首,由胡興領著去了郁家的大門口。 郁棠心情有些煩躁。 這個裴宴,一點也不顧忌,等會見到她阿爹,也不知道會不會和他阿爹針尖對麥芒的吵了起來。 要是真的發生了那樣的場面,她該怎么辦呢? 郁棠為難地鎖緊了眉頭,叫了雙桃,繞道去了郁文書房的后院。 書房窗扇大開,可以清楚地看見書房里的情景。 裴宴和郁文一右一左地對坐在書案兩旁,郁文正等著吩咐阿茗去沏壺上好的西湖龍井過來,他還對裴宴道:“這還是我們家姑娘去杭州的時候給我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