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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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是顧昶訂親,他得意個什么勁? 她有些想不通,也不能明白裴宴的心情,干脆沉默好了。 裴宴就有點郁悶。 從前都是郁棠說話他聽的,他不過就說錯了一句話,何況他已經道過歉了,她卻對他一直不冷不熱的。這氣性也太大了一點吧? 不過,等她回到臨安,看到滿屋子的禮物,應該就不會生氣了吧? 想到這里,裴宴又打起了精神,道:“你這兩天身邊有沒有發生什么奇怪的事?” 郁棠搖頭。 裴宴就有些困惑地喃喃自語道:“不應該啊!我把彭十一趕出臨安之后,他明著什么也沒有說,卻非常地氣憤,還‘失手’打死了身邊的一個小廝。李端還在京城沒有任何的動靜……這兩個人到底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又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郁棠低下頭,輕聲道:“也許是我記錯了!我如今再想起那個夢,總覺得十分地荒唐。老人家們也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或許是乍看到彭十一被嚇了一大跳,生出許多的臆想來呢?” 這個時候,反而是裴宴不相信了。他道:“若是臆想,也未免太厲害了。” 郁棠這才深切地感受到人真的不能說假話,不然你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最后找不到方向的。 她只得道:“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有些事,還是聽天由命吧!” 裴宴不滿地看了郁棠一眼。 這小丫頭,怎么回事?這幾次見她總是有氣無力的,說出來的話也很沮喪。 看來陶清說的有道理,他的道歉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 還是應該更明顯一點。 裴宴不禁暗暗為自己喝采。 還好他機智,派人跟著郁棠,凡是她看上眼的東西都給買了送回了臨安。 她看到那些東西應該就能明白他的用意了。 說不定高興起來,還會跑來向他道謝。 裴宴想著,腦海里浮現出郁棠雀躍的表情,眉頭自然而然地舒展開來。 他決定大度地原諒郁棠,并給她打氣道:“你說的話有道理。不過,我們若是明明知道誰是賊還放過他,未免太便宜那些做賊的了。你且放心,這兩個人,我肯定會收拾他們的。你只管按我的安排來,保管你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沒有。” 這個郁棠相信。 可她卻能感受到裴宴一時陰一時雨的心情,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打鼓,只得道:“有您護著,我肯定會沒事的。” 裴宴非常滿意地“嗯”了一聲,覺得自己應該和郁棠繼續說說顧昶的婚事,又有點擔心自己在背后議論別人不太好。 可他以前又什么時候顧忌過誰的喜好呢? 他到現在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異樣,反而猶豫了片刻,最后決定春秋筆法地說說顧昶就好。 “顧昶現在的處境還是頗為艱難的,和殷家聯姻,于他仕途上有好處。”他微微笑道,“不過,之前他的恩師孫皋一直想把女兒嫁給他,他模棱兩可,始終沒有給孫家一個明確的答復。孫家畢竟是嫁女兒,怎么著也要矜持一些,加上孫皋這個人又有些剛愎自用,覺得顧家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再娶別家的女兒,而顧家之所以一直沒去提親,可能與顧昶那個不著調的父親有關。沒想到孫皋的做法卻給顧昶提了個醒,顧昶這次和殷家訂親,就打著長輩的旗號,借‘父母之命不可違’做了托辭。孫皋這回吃了個悶虧,恐怕要提前和顧昶反目了。 “殷浩還專門為這個來找我,問我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幫幫顧昶。 “我想著我們兩家畢竟是姻親,還給殷浩出主意,孫皋的怒火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之前顧昶并沒有明確地拒絕孫家,京城里才會有風聲傳出來。如果這個時候顧昶不受點委屈,甚至不受點羞辱,別人是不會同情顧昶的。那顧昶忘恩負義的名聲就算是貼在身上了。 “只有讓大家看到孫皋的霸道,才能理解顧昶的苦楚嘛!” 郁棠覺得這種事她不懂。 不懂裴宴為什么要告訴她這些,也不懂顧昶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婚姻當籌碼,更不懂他們這樣汲汲營營的有什么意思。 她只可憐孫小姐。 不知道這輩子會嫁給個怎樣的人?丈夫會不會對她忠心耿耿? 郁棠只是點了點頭。 裴宴在心里“嘖”了一聲。 怎么這個小姑娘還真哄不好了。 他在心里嘆氣,這時候有點念徐小姐的好了——徐小姐要是在這里,還能有個人在旁邊遞話,小姑娘應該就沒有這么喪氣了。 不過,殷、顧兩家馬上要訂親了,最忙的應該是楊三太太,徐小姐做為未來的殷家媳婦,徐家又和殷家是姻親,楊三太太人生地不熟的,估計會把徐小姐拉著做幫手,徐小姐多半沒空理會他家小姑娘了。 念頭一閃而過。 裴宴表情微僵。 他家……嗯……的小姑娘…… 的確是這樣沒錯吧? 是他一直想護著的人。 但說是他家的小姑娘……好像還有點耳熱……也有點名不正言不順的。 裴宴就頗有些不自在地輕輕咳了一聲,把這些他覺得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壓在了心底,有些迫不及待地說起了徐小姐:“她這幾天肯定很忙。你要是覺得無聊,我讓青沅陪你去鳳凰山那邊的宅子住住如何?那邊遠離鬧市,有大片大片的樹林,青山翠嶂,非常適合夏天去住……” 郁棠再回避,也感覺到了裴宴的善意。 但她是過來陪徐小姐的,怎么能因為徐小姐太忙,她就丟下徐小姐一個人跑去鳳凰山他的宅子里去玩呢? 她不由望了裴宴一眼,道:“徐小姐跟我說過這件事了,她邀了我跟她一起去給楊三太太搭把手。” 徐小姐的原話是說這個機會難得,知道了像殷、顧這樣的人家是怎么辦喜事的,以后郁棠再遇到家族中有什么喜事,她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郁棠以后是要當家的,處理人際關系,紅白喜事的能力是衡量你是否合格的重要因素之一。 裴宴一聽就反對。 他道:“他們要是沒有人手,為什么不來找我借人?要把你拉去做苦力?” 他都沒舍得用的人,憑什么讓別人呼來喝去的。 裴宴只是那么一想,心里就像澆了油的火,燒得呼呼地,止不住地冒煙。 “不去!”他強勢地道,“我看她是指使殷明遠指使慣了,逮住誰用都覺得理所當然。你等會兒就去跟她說,不,讓青沅去。就說天氣越來越熱了,他們的事你又幫不上什么忙,你等會兒就要去鳳凰山那邊小住幾天。等他們這邊忙完了再搬回來!” 郁棠怎么會答應。 她見裴宴氣得一張臉繃得緊緊的,都要結冰了,知道他這是氣狠了。但她又想不通他為什么會氣成這樣。況且徐小姐是為了她好,她也的確想好好看看這些大戶人家都是怎么過禮的,為什么要這么過禮,以后她就可以試著接手家中的這些事務了。 她都想好了,就拿明年她小侄子的周歲禮練手。 還想好怎么說服家中的長輩了。 裴宴又突然跑出來插了一杠子。 還是完全沒有道理地插了一杠子。 郁棠還想,如果裴宴只是對徐小姐不滿,她應該從中調和一下才是。 她因此有些不解地道:“人家徐小姐也是好意,你這么生氣做什么?” 裴宴一下子被問倒了。 他為什么這么生氣? 他這不是不希望別人給她臉色看嗎? 他為什么不希望別人給她臉色看? 是因為他都沒有這樣對待過她嗎? 他也沒有這樣對待他的小侄女。 可他也沒有因為他的小侄女受了什么委屈而被氣得暴跳如雷。 裴宴的心開始怦怦亂跳。 他感覺到了自己對郁棠的態度跟對別人是非常地不同。 容忍她狐假虎威,容忍她胡說八道,容忍她張牙舞爪……就這樣,他還會怕她被別人欺負了。 看她向魯信追畫的勁頭,她是那種被人欺負了不還手的人嗎? 他卻怕她被顧曦欺負! 他猝然間心亂如麻,腦袋里嗡嗡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全身僵硬地呆在那里,面如鍋底。 郁棠看著有些忐忑。 她不會是又捅了馬蜂窩吧? 裴宴這個人真不好伺候,你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戳中他的痛處,什么時候會惹了他發笑。 不知道徐小姐她們什么時候返京。 她有點想家。 想早點回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知 心念一起,郁棠的心情就更低落了。 她給裴宴續了杯茶,低聲道:“徐小姐邀得誠心,她們那邊又的確沒有什么人手,我也答應了,鳳凰山,我就不去了。” 這就是委婉地拒絕裴宴的提議了。 如果放在平時,裴宴肯定會心生不悅,然后想辦法讓郁棠按著他說的去做,可現在,他好像突然發現了自己平時隱藏在心底的情愫,特別對象還是個他一直當成晚輩的小姑娘……虧他之前還一直覺得自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他就算是身份再顯赫,也只是個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年輕人,怎么可能不恐慌? 他哪里還聽得清楚郁棠到底說了些什么? 裴宴只想回到自己屋里,好好地想想這件事。 他到底是一時想岔了,還是早已暗生愛戀而不自知…… “這件事我們以后再說。”裴宴急匆匆地站了起來,語氣含糊不清地道,“我先回去了,你別出府,讓陶婆和青沅陪著你。” 郁棠就算是對裴宴有再多的看法,可裴宴對她的庇護她卻是能感受到的。 她素來不知道怎樣拒絕別人的好意。 郁棠點了點頭,想著若是徐小姐今天為著顧殷兩家聯姻之事要出府,她推了就是,結果等她一抬眼,就發現裴宴已經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廳堂。 他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