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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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郁遠問了好,將母親安置在郁棠對面坐下,自己并不坐下,而是問郁遠:“郁兄,你們的面點了嗎?” 郁遠點頭,笑道:“我們點了兩份他們家的招牌筍片面。” 顧三點頭,道:“那好,我們也跟著點兩份筍片面。”說完,他就跑去老板那里點面,催促下面去了,很是機敏。 不愧是顧曦以后的心腹。 郁棠瞧著,心里有了個主意。 坐下來的顧曦乳娘,也就是顧三的母親已開始和郁遠說話了:“你在哪家鋪子當差?從前我怎么沒有看見過你?你是怎么認識我們家阿三的?” 聽著像是尋常母親關心孩子的交友,眼神卻流露出幾分警覺。 郁棠低下頭喝了口店家送的大葉茶。 顧家在杭州城很顯赫,不知道多少人想和他們家攀上關系。顧三做為顧曦的乳兄,想必也常會遇到有心人結交。 郁遠并沒有和顧三做朋友的想法,說起話來也就格外坦蕩。他道:“昨天剛剛認識的。我是臨安人,來這里看個朋友。正巧我那朋友和顧兄的關系不錯,大家就一起去吃了頓飯。看見你們在那里排隊,就自作主張地叫了你們。” 這話乍一聽,就是個典型的結交顧三的手段。 顧曦乳娘眼神更警覺了,她道:“郁小哥是臨安城的?你來杭州城是玩還是有什么事啊?這眼看著要過年了,你們家長輩怎么會讓你們這個時間出門?”說完,她還看了郁棠一眼。 郁遠笑道:“我們家就我們兩兄妹,家里的事有長輩幫著cao持,我們做晚輩的反而閑了下來,就來杭州城逛逛,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好買的。” 顧曦乳娘眉頭微蹙,還想說什么,顧三已經端著個放了兩個大海碗的托盤走了過來。 郁遠忙上前幫著接了托盤。 顧三道:“這是你們的兩碗,我們的還要等一會,你們先吃吧,等會就輪到我們了。” 郁遠把一碗面給了顧曦乳娘,一碗給了郁棠,道:“反正我們也沒有什么要緊事,讓令堂和我阿妹先吃好了。我和你等一會,還能說說話。” 顧三看了母親一眼。 顧曦的乳娘微微頷首。 顧三就笑著坐了下來,幫郁棠和母親各抽了雙筷子,這才端著茶杯喝了一大口,笑道:“也行!沒想到這么巧,居然能在這里遇到郁兄。你們這是要去做什么?可定了什么時候回去?抽個空我請你喝酒。” 郁遠不以為意地笑道:“我和阿妹明天就回去了,回去后家里的鋪子也要開始忙了,近期內多半沒有什么機會來杭州城。顧兄要有機會去臨安城,不妨去長興街的郁家漆器鋪子找我,我來做東,帶你游玩臨安。” 顧三飛快地看了母親一眼,敷衍地笑道:“那我一定要抽空去趟臨安了。” 郁棠在心里冷笑。 這兩母子,恐怕是以為他們想通過他們不是搭上顧家就是搭上李家吧! 郁棠心里不舒服,決定提前出手。 她拉了拉郁遠的衣袖,低聲卻又能令兩母子聽到的聲音道:“姓顧,不會是和杭州顧家有什么關系吧?” 郁遠一時沒有明白郁棠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表情微愣。 顧三母子則交換了一個眼神,顧曦的乳娘更是十分干脆地道:“郁小姐知道我們顧家?” 郁棠臉色一沉,道:“你們真是杭州顧家的人?” 她正是青澀的時候,眉眼還沒有全部長開,但大眼睛、高鼻梁,十分地漂亮不說,當她低頭不說話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嫻靜溫婉的感覺,可她一說話,特別是這么一板臉,五官驟然間變得鋒利起來,有種咄人的美艷。 顧曦的乳娘也是見過不少美女的人,居然被郁棠這一板臉鎮到了,沒能立刻就答話。倒是顧三,一直防著郁遠兩兄妹,聞言見母親沒有說話,他立刻道:“我們算不上杭州顧家的人。只是家父是顧家的世仆,得顧家的恩惠,我高祖父的時候就跟著姓了顧,我們母子才能在顧家當差。” 如果郁家兄妹有備而來,肯定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也不用多說。若是不知道,憑他們的交情,也只用交待這些就行了。 誰知道他的話音剛落,郁棠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對郁遠道:“阿兄,我們走!我不要和他們這種人坐在一起。” 鋪面不大,郁棠這么一站,大家的目光全都望了過來,她的話更是傳到了眾人的耳朵里,不要說是坐在鋪子里的人了,就是靠近鋪子在排隊的人也聽見了,全都支起了耳朵,一時間鋪面內外安靜如木雞,只聽得見熱湯“咕嚕咕嚕”翻滾的聲音。 顧曦的乳娘自當了顧曦母親的大丫鬟之后就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窘境了,她忙站了起來,低聲對郁棠道:“小姑娘,不管有什么事,你這樣只會讓大家都一起難看。你還是坐下來,有什么話我們好好說,沒有什么事是不能解決的。若是我不能解決,就去找我們家顧大老爺,別人解決不了的事,他也有辦法解決。”最后這句話,已隱隱流露出幾分威脅之意。 郁棠就怕事不大,何況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把臉面放到一旁了。 她冷笑著坐了下來,直言不諱地說道:“您也別用顧家的大老爺來壓我,我既然敢做,就敢當。你就是把你們家大老爺叫來,我也沒有什么不敢說的。” 顧曦的乳娘又氣又急又煩。 她們雖然坐了下來,可大家一看就知道他們之間有戲可看,鋪子里的人看似若無其事地在吃面,實則個個都暗中盯著他們在瞧,巴不得聽到什么流言蜚語好跟別人絮叨絮叨,大家的注意力還是在他們幾個身上。 顧曦乳娘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又壓低了幾分,面上強露出幾分笑意來,道:“郁小姐還是先吃面,等吃完面,我們再找個地方說話好了。” 這要是在顧府,還吃什么面了,她早拉了這小丫頭到旁邊去說話了,話不說清楚,什么也別想吃。 顧曦乳娘強壓著一腔火,郁棠可沒準備慣著她,諷刺地笑了笑,用平常的聲音道:“您也不用在這里給我甩臉,我又不是顧家的什么人。說起來,我們家和顧家還有仇——你們顧家的姑爺李端,不對,應該說是你們顧家二房的親家李夫人,可真是沒臉沒皮的,看看做出來的都是些什么事?你們家姑爺還披麻戴孝地給人家賠了禮。臨安城看熱鬧的把街都堵了,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別一副害怕我們兄妹倆想要巴結你們似的嘴臉,我可不吃這一套。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無論什么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你要是覺得在我這里受了委屈,大可把你們家大老爺叫來,讓你們家大老爺給我一個交待,看是你狗眼看人低,還是我們沒有道理。” 她伶牙俐齒地,把顧曦的乳娘氣得臉如鍋底,偏偏顧忌著顧家在杭州城的名聲不敢和郁棠大聲說話。 郁遠之前還擔心郁棠行事太魯莽,此時見顧曦的乳娘隱忍不發,這才相信郁棠所說的“大戶人家更要面子,當著你的面不敢發作,只敢背地里使手段”的話,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又懸到了半空。 顧家不會暗中把他們兄妹給擄了去吧? 他等會見到佟二掌柜,要不要跟他說說這件事? 或者,他們連夜雇條船回臨安去?反正他們要做的事都已經做完了,留在杭州城的意義也不大了。 郁遠那邊還在胡思亂想,顧三已經回過神來,他目露寒光地低聲道:“兩位是來找事的嗎?” 郁棠可沒有前世的好脾氣,也沒準備彎了腰讓別人在她的頭頂撒野,聽他這么一說,立刻就回了過去:“你以為你們是個什么東西?我要找事,也犯不著在你們身上找事!我看你是在杭州城里呆久了,成了井底之蛙,以為除了你們顧家就沒有別的人家了,和你們多說了一句話就以為別人是想在你們身上討什么好處,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郁家在臨安城也是體面的讀書人家,和你們這些為奴為仆的有什么手段好使的?!”說完,她高聲地喊了聲“店家”,道,“這兩人我們不認識,麻煩您給換個桌!” 顧曦乳娘氣得臉都青了,老板一臉敦厚老實地陪著笑臉,換也不是,不換也不是。 第九十九章 生疑 郁遠倒是怕郁棠演得過火,惹怒了顧曦乳娘,反倒達不到目的,拉了拉郁棠的衣袖,佯裝呵斥她道:“你說你這脾氣,一點就著,以后我怎么敢再帶你出門?有什么話坐下來再說。大家都看著我們呢!你不怕被人圍觀,我還怕呢!” 他想著能盡量拖延點時間,在顧三母子面前再說幾句李家的不是。 郁棠還是比較了解顧三母子的,覺得自己的這番話已足以讓這母子倆起疑,從而去調查李家的事。既然目的達到了,她也就無意再和顧家母子有什么糾葛,兩碗面已經付了錢,不能浪費了。快點吃完離開好了。 她坐了下來。 郁遠面色大霽,忙道:“這就對了。面快糊了,先吃面吧!”說完,他又歉意地對顧曦孔娘道:“您別生氣,我這阿妹,什么都好,就是脾氣有點急。不過,這也不能全都怪他。”說到這里,他開始抱怨顧三,“你怎么沒告訴我你是顧家的人?早知道這樣,我也不會招呼你們一起吃面了。” 顧三自郁棠站起來,腦子里已經轉了好幾圈了。他現在一時還分不出郁遠兄妹是無意間碰上的他還是有意在這里等他,可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他們所說的李家之事都讓他心中微寒。 他母親是大小姐的乳娘,他們一家人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和大小姐聯系在了一起,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大小姐的婚事,大少爺是不答應的,可架不住大老爺耳根子軟,三下兩下就被續弦的太太說動了心,想要跟長房的一爭高低,要給家里的三位少爺找個幫襯,瞧中了李家那位少年舉人,這才強硬地給大小姐定下了這門親事。 如果郁家兄妹所說屬實,那他們家大小姐的這位姑爺家里還真有可能如大少爺當初說的,家底太薄,沒有底蘊,只怕是沒有什么規矩。 退婚是不可能退的,可大小姐這一生就完了! 顧三心急如焚,哪里還吃得下什么筍面片,他只想快點請人去打聽清楚李家都發生了些什么事,好回去和大少爺稟報,讓大少爺他們看看大小姐的婚約該怎么辦。 “姆媽!”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他朝著母親使了個眼色,示意母親現在不要和郁家小姐逞口頭之利,隨后朝著郁遠歉意地笑了笑,道:“郁兄,我見你和姚三兒是自幼的交情,還以為他跟你說過我的身份,讓你誤會了,是我的不對。聽你這話,好像你們郁家和我們大姑爺家有什么恩怨?不過,就像郁小姐說的,我和我姆媽畢竟只是為奴為仆的人,東家的事,我們也不好說什么,還請兩位原諒。至于這同一個桌子,郁小姐,我吃完了午飯就要趕去鋪子里幫忙,你就當是和陌生人拼了一個桌子吧,我們吃了立刻就走。” 不愧是顧曦的左膀右臂,說起話來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郁棠無意不依不饒。 她點了點頭,坐下來吃面。 這家的面果然名不虛傳,就算沒有心情,一口湯喝了下去,鮮美的味道頓時讓她食欲大開,面條更是做得勁道,讓郁棠不由自主地專心吃起面來。 顧曦乳娘的心情卻非常地復雜。 顧家是杭州城數一數二的顯赫之家,可房頭多,矛盾也多。郁家兄妹就算是和李家有仇,想壞了他們家大小姐和李家的婚事,也不可能完全造謠生事,來這小面館吃面的人數雖然不多,但來光顧的十之八、九都是杭州本地人,郁家兄妹的話很快就會被傳開,如果李家真的像郁家兄妹說的那樣不堪,那他們家大小姐的婚事豈不是成了杭州城里的一樁笑柄,大少爺十幾、二十年都要被人嘲笑? 還有家里的繼太太,原本就因為大少爺有本事處處看大少爺不順眼,沒辦法找大少爺的不是就磋磨大小姐,顧家人誰不知道?要是李家真的不妥當,讓他們家大少爺的臉往哪兒擱啊! 她哪里還坐得住,隨意吃了兩口面就吃不下去了,等到兒子的面上了桌,她更是頻頻給兒子使眼色,示意兒子快點吃完了好走。 顧三卻冷靜下來。 事已至此,與其落荒而逃讓杭州城里的人看笑話,還不如向郁家兄妹多打聽點消息。 他連吃了幾口面,感覺肚子有了個五成飽,郁遠也吃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道:“郁兄,李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給我講講。我知道,你不是那喜歡口舌是非的人,可你也知道李家和我們家的關系了,我擔心我們家大小姐——我姆媽是大小姐的乳娘,大小姐若是出嫁,我娘肯定是要陪著大小姐去臨安城的,我也要跟著一道過去服侍。因為這個,大少爺才安排我到各個鋪子里做學徒。就算是為了我自己,我也得問一聲。還請郁兄不吝相告,我在這里先謝過郁兄了。”說完,他起身就要給郁遠行禮。 剛才郁棠鬧出來的動靜才平息下去,顧三又主動問起李家的事,郁遠不想再節外生枝,忙把他按坐在了凳了上,低聲道:“顧兄快別這樣,有什么話我們好好說就是了。”說完,還像怕事似的朝四朝望了望。 顧三當然也不希望事情鬧大了。 他順勢重新坐下,朝著郁遠拱手:“郁兄!” 郁遠嘆氣,將輿圖的事瞞下,輕聲把李夫人因求娶郁棠不成而做出來的那些事,包括衛小山的事一一告訴了顧三母子。 兩人越聽臉色越難看,等聽到郁家還曾請了裴宴做中間人時,兩人更是齊齊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顧曦乳娘更是低聲驚呼:“這么說來,裴大人也知道這件事了?” 看那樣子,有些顧忌裴宴的意思。 郁遠心中一動,飛快地脧了郁棠一眼,道:“知道了!不僅裴三老爺知道,我們臨安城里但凡有點臉面的人也全都知道。” 顧曦乳娘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郁棠眼睛轉了轉,有意冷哼了一聲,道:“現在知道我們不是信口開河了吧!你們要是還不信,大可去問裴三老爺。” 顧曦乳娘沒有吭聲。 顧三的笑容顯得有點勉強,起身攙了他母親,道:“郁兄,我到了上工的時候,就先告辭了,以后有機會我再請你喝茶。” 郁遠起身相送,假模假樣地道:“顧兄,我阿妹是個直脾氣,若是言語之間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會!”顧三謙遜地道。 兩人寒暄了一番,各自散了。 郁遠望著顧三母子的背影,長吁了口氣,語氣歡快地對郁棠道:“哎喲,今天運氣可真好。終于把這件事給解決了。不然你讓我當著別人的面說李家人的壞話,我還真有點說不出口。” 郁棠理解地笑,道:“要說運氣,那也是阿兄的運氣好,要不是因著你憐惜我,帶我來吃面,我們怎么能碰到顧三母子?怎么能這么順利地和他們母子倆說上話?這次的事多謝阿兄了!” 郁遠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再說這話,轉移話題道:“那我們等會去做什么?要不要提前回臨安?” 他們原定在這里歇兩天兩夜,明天再回去的。 郁棠想了想,道:“要不我們明天一早回去吧!剩下來的時間就逛逛杭州城,看看別人家的鋪子都是怎么陳設的?伙計是怎么招呼客人的?什么樣的生意最好做?還有那些瓷器鋪子、錫器鋪子之類的都賣些什么圖樣的器物……你覺得如何?” “行啊!”郁遠輕快地笑道,“我們最要緊的事辦完了,其他的事都好說。” 郁棠點頭。 兩兄妹高高興興地去逛街了。 顧三母子在顧家綢緞鋪子的后面說了半天悄悄話才分開,顧三拍了拍自己的面頰,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么沮喪了才進了鋪子,而顧曦的乳娘則一路沉著臉回了顧府。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就有人從顧府的后門出來,上了去臨安城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