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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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他們天差地別的,就算是她不是個好人,與他又有何干系呢? 郁棠這么一想,驟然間又高興起來。 她何必這樣患得患失的,這段時間也就是機緣巧合和裴宴碰到的次數多了起來,前世,她在臨安城生活了二十幾年也從來沒有碰到過裴宴。 可見沒有裴宴,她也活得好好的。 那裴宴怎么看她,怎么想她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何必為了一個和她不會產生什么交集的人浪費情緒呢? 郁棠覺得自己想通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開始啃豬蹄。 關三娘家的東西可真好吃啊! 若是下次有人說起,她一定要告訴別人,關三娘家除了烤魚還有豬蹄,當然,他們家的拌面也很好吃。 郁棠又恢復了之前的樂觀和豁達。 裴宴眼睛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小姑娘,怎么沒心沒肺的,聽話都不帶聽音的。 吃得滿手都是油,哪有一點女孩子的樣子? 而放下了心中包袱的郁棠,沒有了任何的負擔。 她不僅用手啃豬蹄,還站在路邊的小攤子上喝酒釀圓子,一邊走路一邊吃糖畫,嘗了驢rou,押了單雙……裴宴他想瞪她多久就瞪多久好了,她又不是裴家的什么人,要從他手里拿零用錢,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這個晚上,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快活。 這就是父母雙全的幸福吧? 郁棠扶著喝得微醺的父親,歡喜地想著。 這次出來回了臨安之后,她應該很難再出門了,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跟著父親出來玩耍了。 以后,難有這樣的快樂時光了吧? 郁棠和父兄慢慢地走在小河御街上,晚風吹在她的臉上,帶著初秋的涼意,讓剛剛度過了一個漫長炎夏的人倍感舒爽。 樂極生悲。 郁棠回到客棧,梳洗躺下沒多久,就開始肚子疼。 她心中咯噔一下,腦海里浮現出裴宴人似白雪般坐在煙火裊裊的夜市攤子上的情景。 難道她吃壞了肚子?! 郁棠捂著一次比一次痛得厲害的肚子,立刻去敲了郁遠的門。 郁遠披著衣裳就去給她找大夫。 郁文的酒全被嚇醒了。 可這半夜三更的,他們又是外鄉人,大夫哪里是這么好找的! 郁文沒有辦法,只得去敲裴家當鋪的門。 裴家當鋪這邊主事的是佟掌柜的胞弟佟二掌柜。 他和郁文認識,聞言立刻去找了裴宴放在鋪子里應急的一張帖子,道:“王柏御醫正巧在杭州城里,我這就去請他過來給郁小姐瞧瞧。” 郁文千恩萬謝,趿著鞋就隨佟二掌柜走了。 郁棠卻用被子捂著臉。 裴三老爺的名帖啊……那他明天豈不是也會知道! 郁棠覺得自己沒法見人了。 第三十九章 頭花 郁棠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隔著屏風,聽著白面無須,胖乎乎、笑瞇瞇的御醫王柏對郁文道:“沒大礙!小姑娘家,從小精心養在閨房里,突然跟你出來亂吃亂喝的,腸胃一時受不了。也不用開什么藥了,斷食二日即可。以后這些辛辣的東西還是少吃。” 郁文后悔得不得了,躬身哈腰點頭稱是。 王柏還記得他們家,笑瞇瞇地問:“你們家太太的病可有了起色?老楊那人別看冷面冷顏的,那是因為他醫術好,一力降十會。他開的方子應該不會有什么錯的。” 上次雖然是他和楊斗星去給陳氏瞧的病,可開藥方的卻是楊斗星。 郁文忙道:“拙荊記著兩位的恩情呢!前幾天還去廟里給兩位求了平安的。要不是您二位正值春秋,都想給立個長生牌啊!” “哈哈哈!”王柏大笑,道:“我就不用了,楊斗星沽名釣譽的,最喜歡這些東西,你下回遇到他了,一定要告訴他,他面上不顯,心里肯定很高興。” 文人相輕,同行互相拆臺的也不少。 這話誰也不好接。 郁文支支吾吾地應酬了幾句,道:“您二位都是忙人,能再見一次都是福氣了,哪能經常見到。” “那也不一定。”王柏笑道,“裴家大太太這些日子總是不好,楊斗星都快住在臨安了。你們有什么事,大可直接去裴府求見。” 這一次,不也是裴家的帖子把他半夜三更招來的嗎? 郁家的人俱是一愣,隨即又有些高興。 有個這樣的名醫在身邊,有時候未必用得上,但心里卻要踏實幾分。 郁文謝了又謝,把王柏哄高興了,這才把王柏送走,回來的時候,雖是初秋,額頭上也冒出汗來:“哎,這些名人,一個比一個不好打交道。” 郁遠忙給郁文倒了杯茶,又向佟二掌柜道謝。 佟二掌柜見這里沒什么事了,笑著告辭:“若還有什么事就直接讓店里的小二去前面的鋪子傳個話,大家鄉里鄉親的,出門在外理應多幫著點,您千萬別和我客氣。” 郁文和郁遠忙道謝,親自送了佟二掌柜出門,并道:“等過兩天我們家姑娘好一些了,我再去給裴三老爺道謝。” 這就不是佟二掌柜能做主的了。 他笑著應了,說了幾句“好好照顧家里的孩子要緊”之類的話,回去歇了。 知道郁棠沒事,郁文和郁遠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郁遠更是打趣郁棠道:“讓你不知道收斂,現在知道克制了吧?” 郁棠有氣無力地躺在那里看著郁遠。 郁遠又覺得她有點可憐,去倒了杯溫水要扶她起身喝水。 郁棠緊緊地閉了閉嘴,可憐兮兮地求著大堂兄:“我已經喝了兩壺水了,再喝下去,肚子都成水囊了。” “活該!”郁文聽了笑道,“誰讓你不聽話的呢?” 郁棠大呼冤枉,道:“是我不聽話還是您沒有交代我。我哪里知道那些東西那么厲害。我回去了要跟姆媽說,說您帶我出來,也不管著我,讓我亂吃東西。” “你敢!”郁文還真不愿意讓陳氏著急,道,“你要是回去了敢跟你姆媽吭一聲,我以后去哪里都不帶著你了。” 郁棠哼哼了兩聲表示不滿,然后和父親講條件:“那你回去了也不能說我在夜市上吃壞了肚子。” 郁文愕然。 郁遠大笑,道:“叔父,您上阿棠當了。她就不想讓您跟別人說她在夜市上吃壞了肚子的事。” 郁文呵呵笑了起來,點了點郁棠的額頭,道:“小機靈鬼,我和你大堂兄都守口如瓶,你滿意了吧?” “這還差不多!”郁棠小聲嘀咕著,喝多了水又想上廁所了。 郁文和郁遠直笑,請了客棧的老板娘幫著照顧郁棠,回了自己的房間。 折騰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時候郁棠才睡著,等她一覺醒來,是被餓醒的不說,郁文和郁遠還都不在了客棧。 老板娘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面相敦厚老實,笑著給她端了溫水進來,道:“你喝點水。你爹和你兄長走的時候都反復叮囑過我們了,不能給你吃的,只能喝溫水。你先忍一忍,明天就好了。” 郁棠覺得自己都快變成水囊了,肚子里全裝的水,動一動都在晃蕩,她阻攔了老板娘的水,問老板娘:“您知道我爹和阿兄去了哪里嗎?” “說是要出去逛逛。”老板娘也不勉強她,笑著把溫水放在了她床邊的小杌上,“說你若是醒了,就在店里休息。他們晚上就回來了。” 難道是去那個姓錢的師傅那里? 郁棠不敢多問,怕被有心人看出什么,和客棧的老板娘寒暄了幾句,就佯裝打起哈欠來。 老板娘一看,立刻起身告辭:“您先歇著,有什么事直管叫我。” 郁棠謝過老板娘,等老板娘走后,她感覺更餓了,可惜不能吃東西。 她數著自己出門前母親背著父親悄悄放在她荷包里的碎銀子,覺得這次真的是虧大了。 父兄都不在,她又不好到處跑,自己把自己拘在客棧里發了半天的呆,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李家的那個牢籠似的——因為答應過李家會守節,她以孀居的規矩要求著自己,處處留意,處處小心。但她遵守了承諾,李家卻背信棄義……想到這些,那些被她壓到心底的不快就像潰了堤似的,洶涌噴出,止也止不住了。 她不想這樣呆在這里。 她想出去走走。 或者是給自己找點事做。 前世,她是怎么打發那些苦悶的日子的? 做頭花。 是的,做頭花。 做各式各樣的頭花。 她答應李家的時候把事情想得太簡單,覺得人生短短幾十年,眨眼就過去了。若是能報答大伯父一家的恩情,他們兩家有一家能爬上岸去,她就是苦點累點又有什么關系?等她真的開始守節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日子是真的很難熬。從天黑盼到天明,從天明盼到天黑。從朝霞滿天坐到夕陽西下。一個刻鐘,一個時辰,數著數兒過。她覺得日子沒辦法過下去了,非常地浮躁,做什么事都做不好,也不喜歡做。養花、刺繡、制衣,都試過了,還是不行。 直到有一年端午節,李家那個叫白杏的小丫鬟悄悄送了朵棗紅色的漳絨頭花給她,還悄悄地對她道:“我知道您不能戴,可您可以留著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那是一朵很普通的頭花。 做成山茶花的樣子。 不過酒盅大小。 鐵絲做的花枝邊線都沒有纏好,露出些銹斑來。 粗糙得很。 擱她在娘家的時候,就是雙桃也不會買。 可就是這朵花,她時時拿出來看看。 那暗紅的棗色,帶著絨毛的花瓣,居然漸漸地撫平了她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