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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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郁文從來不覺得自己唯一的女兒坐席面,有困惑就說出來有什么不對。 他笑道:“可不是。我們家阿棠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心疼、體貼父母了。”說話間,他想到女兒的成長是由于家里遇到事才會這樣的,心里不免有些鈍疼,神色微黯,嘆了一口氣。 郁博則是被魯信的話吸引。 他在外面做生意,更能體會到裴家的厲害。甚至可以說,裴家這邊有個風吹草動的,他們這些做生意的都會跟著一起搖擺晃動。 “那裴家到底是由長房繼承家業還是由三老爺繼承家業呢?”他更關心這個問題,“魯先生可否說得具體一些。” 魯信見這兩兄弟都不著調,心中有些不喜,但也不好多說什么,甕聲甕氣地道:“裴家的宗主哪能這么快就做決定?裴家老太爺雖然是宗主,可裴家現在共三支。若是傳嫡長子,誰都沒話可說。可裴家老太爺要越過長房和二房傳給三房,其他兩支肯定不同意啊!這件事還有得爭。” 他話說到最后,語氣里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 郁棠就更不齒此人了。 剛剛還在裴家混吃混喝,轉頭就巴不得裴家出點事才好。 她暗暗給了魯信一個白眼。 郁博知道魯信說話向來如此,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擔心道:“也不知道裴家的事什么時候能消停,若是他們家放任長興街這樣……” 郁家就算是有銀子把鋪子重新建起來,也沒辦法把生意做起來。 誰會跑到一堆廢墟中去買東西。 魯信不關心這些,他絮絮叨叨地說了裴家的很多八卦。比如說,裴家的大老爺娶的是當朝祭酒的長女,兩個兒子都是讀書的料子,從小跟著外祖父讀書,小小年紀,學問卻非常的好。 二老爺是個泥菩薩的性子,遇事就只知道說好,娶的是裴老太爺舉人同窗家的閨女,有一兒一女。 三老爺是老來子,從小就非常的頑劣,喜歡舞槍弄棍,不喜歡讀書,到了七、八歲還坐不住,常常從學堂里逃學去梨園聽戲看雜耍,再大些了,就學了人賭博斗雞,惹得家里的管事滿街的找人,是臨安城出了名的紈绔子弟。裴家大老爺想教訓幼弟一頓都會被裴家老太爺給攔著。當時大家都說,裴家百年的聲譽都要被裴家三老爺敗光了,誰知道他居然一帆風順地考上進士?不要說外面的人了,就是裴家的人都嚇了一大跳,覺得是不是弄錯了。裴家老太爺也偏心得離了譜,知道裴家三老爺高中,拿了籮筐裝著銅錢在大門口撒,還一心想著給這個小兒子說門顯赫的親事,放出話來說非三品大員家的嫡女不可。更邪門的是,這件事還真讓裴家老太爺心想事成了,當朝次輔辛大人據說看中了裴家三老爺,要不是大老爺突然暴斃,這親事就成了…… 郁棠聽得津津有味。 她前世從沒有聽說過裴家三老爺的這些軼事。 別人說起裴家三老爺,都話里話外透著榮幸地說一聲“我認識”,或者是“我見過”、“我和三老爺喝過酒吃過飯”之類的。她從來不知道裴家三老爺小的時候還曾經這樣輕狂浮躁過。 她以為裴家三老爺從小就是個穩重、懂事、知書達理的世家子呢! 郁文好像也沒聽說過裴家三老爺的事,直呼想不到。 魯信不以為然地道:“成王敗寇。現在他小小年紀就在六部觀政,裴家又有意疏導,誰還會不識趣地繼續非議裴三。也就是像我們這樣的,沒根沒樁的,被人當浮萍算計了。” 郁文知道他又要發牢sao了,忙勸他道:“你總比我好一些。我爹就是個做漆貨生意的,令尊好歹是個秀才,給左大人當過幕僚,是讀書人家出身。” 左大人名光宗,兩榜進士出身,在蘇浙任巡撫期間,曾經多次擊退海盜,造福蘇浙百姓。累官至兵部尚書,死后被追封為襄懋。是蘇浙出去的名臣、能臣。在蘇浙聲望極高。 就是郁棠這樣不關心世事的小姑娘都聽說過這位大人的名字和軼事。 魯信有些得意,讓郁棠的母親拿酒來,他要和郁氏兄弟喝兩杯,并在酒過三巡之后說起他祖上的事跡來:“……我父親曾經親隨左大人出海,繪制輿圖,還曾幫著左大人訓練水軍。” 郁棠覺得魯信在吹牛。 一頓飯吃到了月上柳梢頭,郁遠扶著醉醺醺胡言亂語的魯信在郁家歇下。 翌日,魯信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他臉色蒼白,嘴里噴著酒氣地在屋里團團亂轉的找著鞋子:“完了!完了!惠禮,你們家的這些仆從都是從哪里買來的?怎么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明明知道今天裴家大老爺出殯,我還要幫著安排出殯的事宜,也不早點叫醒我!你可害死我了!” 郁文心生愧疚,一面幫他找到了被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甩在床底的鞋子,一面歉意地道:“沒事,沒事,裴家離我們這里很近的。我讓阿苕帶你走小路過去。” “快!快!快!”魯信催著,茶水都沒來及喝一口,就跟著郁文的小廝阿苕出了門。 郁棠在簾子后面看著抿了嘴笑,轉身陪著母親用了早膳。 大伯母王氏和大堂兄郁遠來見郁文。 郁遠拿了郁文連夜寫的祭文就走了,大伯母卻留了下來。 郁棠尋思著可能是為了鋪子里被燒的那一批貨,隔著窗欞聽了會墻角。 大伯母果然是為了讓父親說服大伯父去江西買漆器的事。 郁棠心中微安。 等送走大伯母用了午膳,郁文就出了趟門,說是要去鋪子里看看。 陳氏已經知道自家的鋪子被燒了,但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親自送郁文出門的時候還叮囑他:“錢財是身外之物。家里的庶務向來是大伯幫著打理。沒有大伯,我們家的生意也做不成。有什么話好好說,我們家多認點損失都行。” 郁文胡亂地點了頭,晚上回來的時候告訴陳氏和郁棠:“大哥和阿遠有急事要去趟江西,家里做些干糧和佐菜給他們帶在路上吃。” 陳氏笑瞇瞇地應了,和陳婆子去了廚房。 郁棠卻是長長地舒了口氣。 家里的事總歸是慢慢地朝著好的一面在走,假以時日,定會擺脫前世的厄運的。 郁棠歡歡喜喜去廚房給陳氏幫忙。 魯信卻垂頭喪氣地再次登門。 他苦著臉對郁文道:“這次你可害死我了!我今天早上到裴府的時候,裴家大少爺已經摔了盆,裴家的大總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娘希皮的,他算個什么東西?不過是裴家養的一條狗。要不是看在裴家的份上,誰認識他啊!” 魯信少有口出穢言之時,郁文一愣,魯信已道:“不行!我不能再在臨安呆下去了。死水一壇,我再呆下去也沒有什么意思。我要去京城。我爹還有幾個故交在京城。”他說著,轉身拉了郁文的手,“惠禮,我不是有幅《松溪釣隱圖》在你這里的嗎?你前些日子還說喜歡,要買了去。這樣,我們知交一場,我也不說多的,二百兩銀子。二百兩銀子你就拿走。” 第七章 看病 前朝李唐的《松溪釣隱圖》是名畫,是古董。 要價二百兩銀子,不貴。 何況郁文非常的喜歡,魯信此時的模樣又如同落難。做為魯信的朋友,郁文于情于理都應該把這幅畫買下來。 可就在這兩天,女兒郁棠給他算了一筆賬。 買了畫就沒銀子給妻子治病。 但他的愛好不是最重要的,妻子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郁文雖然性情溫和,行事優柔,孰輕孰重卻是分得清楚的。 “魯兄,”他臉漲得通紅,“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你也知道,我們家的鋪子燒了,我現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銀子來……”說著,就要去將畫拿給魯信,“你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喜歡……” 魯信不信,道:“你家底殷實,又無什么負擔,怎么可能拿不出二百兩銀子?” 郁文更是羞愧,道:“還要留了銀子給拙荊看病。” 魯信不悅。 郁文卻無論如何也不松口,直道:“是我對不起兄長!”長揖不起。 魯信揪著不放,道:“你不是還有一百畝良田嗎?” 臨安山多田少,尋常地界,一百畝良田值個五、六百兩銀子,在臨安,卻最少也值一千兩銀子。 郁文喃喃地道:“給拙荊看病原本銀子就不夠,恐怕到時候還要賣田,我不能因我的事耽擱了她看病。” 魯信還想說什么,聽到消息趕過來的郁棠推門而入,笑盈盈地道:“魯伯父若是等著銀子急用,不妨把畫暫時當了,等到手頭寬裕了再贖回來就是。裴家當鋪,還是很公正的。” 前世,她就去當過東西,雖然價格壓得很低,相比同行,卻又算得上好的了。 魯信覺得失了面子,臉色一變,對郁文道:“雖然郁氏只是市井之家,可到底出過你這樣的讀書人,姑娘家,還是多在家里學學針線女紅的好!” 郁文汗顏。 郁棠則在心里冷笑,睜了雙大大的杏眼,故作天真地道:“魯伯父這話說的不對,我也常幫著我父親去跑當鋪的。” 郁文欲言又止。 他看出來女兒是怕他借了銀子給魯信。 可見女兒有多擔心他失信于她。 郁文有些傷心,轉念覺得這樣也好,魯信也不用責怪他見其落難而不出手相幫了。 魯信怒氣沖沖地走了。 郁棠非常的高興,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陳氏:“您看,父親為了您,把魯伯父都得罪了,您等會見了父親,可得好好安慰安慰他。” 陳氏聞言眼睛都濕潤了,回房答謝郁文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郁棠和母親提了做好的干糧和佐菜隨郁文去給郁博和郁遠送行。 郁博叮囑郁文:“鋪子里的事你不要管,等我回來再說。” 郁文連連點頭。 可送走了郁博之后,他還是非常擔心地去拜訪了和他們家情況相似的幾家商戶,晚上回來的時候不免和妻女唉聲嘆氣:“大家等著看裴家怎么說呢!還有兩家想回鄉務農賣地基。只是這個時候,除了裴家,還有誰家愿意接手。也不知道裴家的事什么時候能夠了結。” 郁棠對裴家的事非常地好奇,道:“裴家真的如魯伯父說的那樣吵了起來嗎?” “應該是你魯伯父夸大其詞了。”郁文道,“裴家是讀書人家,知書達理,怎么會吵起來?最多也不過是兄弟間彼此爭執了幾句。況且裴家老太爺還在世,最終怎樣,還不是裴家老太爺一句話。” 怕就怕裴家老太爺也命不久矣。 郁棠在心里想著,那魯信又登門拜訪。 她有點煩了,吵著跟著父親去了書房。 魯信這次來不是推銷他的畫的,而是給郁家帶了另一個消息:“王柏也從普陀山來了!” 郁文又驚又喜。 魯信不無妒忌地道:“還是裴家厲害!什么致仕隱退,裴家一個帖子過去,還不是得屁顛屁顛地全跑到臨安來。” 郁文道:“也不能這么說。裴家老太爺是個好人,他病了,楊御醫也好,王御醫也好,能幫得上忙就幫一幫唄!” “哼!”魯信不以為然,道,“哪有人這么好心!” 郁文訕訕然地笑。 魯信道:“我已經幫你打點過了,你明天一早就隨我去裴府見老太爺,請老太爺出面,讓楊御醫或是王御醫來給弟妹瞧瞧。” 不要說郁文了,就是郁棠,都喜出望外。 郁棠甚至生出幾分愧疚。 魯信人品再不好,對他父親還是挺好的。就憑這一點,他以后再來家里蹭吃蹭喝的,她肯定裝不知道。 郁文對魯信謝了又謝,道:“不管拙荊的病能不能治好,你都是我的大恩人。” 魯信倒不客氣,道:“你也不看看我們是什么交情。你的事,我肯定會放在心上的。只是我能力有限,幫不上你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