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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特別想殺了他?在這底下所有愚蠢的、顛倒黑白的、輕信是非的人,你都恨吧?” “……嘻……” …… 審判還在繼續。 “你六月之前就已經有想離開琉璃宗的念頭,就想離開凌霄界。是不是事實?” …… “哈哈哈,多可笑!你想不想笑?他義憤填膺的樣子,太滑稽了!你想不想殺了他,讓他閉嘴?” 紅衣的魔族依偎在他身后,嘻嘻哈哈,滿眼嘲諷。 雪無霽輕笑出聲了。 他道:“是事實?!?/br> 底下的江嶺緋抬起了頭,像是不敢相信,眼中有驚恐之色。 “……他竟然全都承認了?!?/br> “孺子不可教也!” “他還在笑?!” “雪無霽,你從來不屑參與凌霄事務活動,除了任務之外從不愿意交際見人,連長老和前輩都不喜尊重。你是一直對凌霄上層有意見,是不是真的?” …… “他們啊,早就對你這個劍仙有意見了。你要離開已成定局,連琉璃宗的子弟峰主們都看你不順眼了。真可怕,你以前為琉璃宗出過多少力,結果呢?” 魔物笑著說,輕輕推了雪無霽一把,“墻倒眾人推——” …… 那些黑色的、灰暗的東西越積越多,最終變成了拔地而起的高墻。一道道、一聲聲,變成了他堅不可摧的保護,也成了將他困于囹圄的囚籠。 心上原本還柔軟的東西,在飛快地枯萎、消亡。 最終,變成黑色巖石。 在審判聲中,雪無霽自籠子里站起身,冷冷低眸俯視著眾人。 他這個舉動讓底下的人群短暫sao動了一會兒,暫時的沉寂。 “雪無霽,你做什么?”那人振振有詞,“我難道說的不對嗎?” “不?!毖o霽笑道,“是真的。全都是事實。” …… “給我一條尾巴,讓我長大。我能幫你破開囚籠,我能讓你逃出生天!” 那心魔的語調急促起來,帶著歡快。 “你也知道破解縛魔印的方法,只要殺了下咒人,它就是廢品!我們一起逃走,好不好?” …… “他笑了?” “這是蔑視仙規!” “雪無霽,我們再問你最后一條。你早有叛逃魔之心,意圖大鬧歲歇宴,屠戮仙客,是不是事實?你認不認罪?” 心魔笑得猖狂又得意。 所有眼睛都看了過來,江嶺緋也蒼白著臉,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他們都在等他最后的一個回答。 “唯有這一條,不是事實。” 寂靜之中,雪無霽維持著那笑意,道,“我不認罪?!?/br> 與此同時,心魔拉住他的手,道:“給我一條尾巴,好不好?” 周遭所有的景色都在扭曲,無數沉淪的風景和聲音中,雪無霽勾起嘴角,點點頭。 “——好?!?/br> 殺了他們,所有你從前不喜歡的人和事,通通都殺掉。是他們辜負了你們,他們都得死??! 種種黑色的吶喊都被扭曲和放大了。 似有颶風起。 金籠好似一個重病之人,劇烈顫抖起來,咒文符印像脆弱的紙頁,紛紛揚揚地破碎了。 狂暴的魔靈自雪無霽的魔丹中源源不絕地涌出,形成了如山如海的威壓。在眾人驚懼的視線之中,雪無霽把金籠的闌干拉得扭曲變形,從里面走了出來。 血衣飄舞,飛臨于殿堂之上。 * “他竟然出來了?!” “不……啊??!” 雪無霽抬起手,不知寒發出一聲直上云霄的銳利劍鳴,金籠仿佛孩子可笑的玩具,化成了一團金水。魔靈凝成四條黑色冰鏈,飛竄出去,穿過了江嶺緋的四肢! “……啊啊啊啊啊?。。?!” 他還未來得及躲,就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鮮血噴濺到了周圍之人的臉上,腥甜一片。 那白發的女仙才反應過來,大喝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攔住他啊??!” “噓。”雪無霽輕聲道,“別吵?!?/br> “——很快來就輪到你們了?!?/br> 魔靈的威壓再一次加強,凌霄最前列的一百多個修者,在這恐怖的壓迫之下竟是無一能動彈!仿佛有萬頃海水直接壓在了頭頂,逼迫著他們下跪。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切意識到面前這個魔修是從前的第一劍仙??v然他行事公正、從未殺過一個正道修者,也不代表他沒有這個實力。 在這魔壓之下,他們連話都說不出來,每一條肌rou都在叫囂著畏懼。 “你很痛嗎?”冰鏈把江嶺緋整個提起,帶到了雪無霽面前。他伸出手牽起了江嶺緋雙手的冰鏈,動作輕柔,卻帶起了無盡的痛感。 “嗚……好痛?。““““。?!” 雪無霽道:“可是我更痛啊。” 他好似嘆息,言語淡漠,眼中一點情緒都無。 江嶺緋只覺得面前的人像完全變了個模樣。現在雪無霽的神情、語調,與從前沒有區別,可看起來分明就像是一個真正的魔物。 “我錯了……雪師兄我錯了??!你饒了我——?。?!” 雪無霽看著這個人。這個他曾經救過、卻又漸漸疏遠的少年。 這個曾經用癡迷的、狂熱的目光看著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