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霽眉頭微皺，拿起了這枚玉牌。玉牌的花紋很普通，看不出來特別的，他探入一股靈氣，卻被阻隔了。

    起碼現(xiàn)在，他是不可能知道玉牌里的內(nèi)容了。

    雪無霽想起了前世他成名的那場歲歇宴。

    那場歲歇宴是仙魔交惡的開始，以往兩界雖然互相看不起、也常有小打小鬧，魔域雖然總把攻打仙界掛在嘴邊，但都沒有真正鬧出過事來。

    上一次仙魔大戰(zhàn)已經(jīng)是三千年之前的事情了，三千年的時光，哪怕對修者來說都很遙遠(yuǎn)了。凌霄的防御越來越完善，出入都有記錄，基本杜絕了被猝不及防攻入的可能。

    但那場歲歇宴卻狠狠嘲笑了凌霄界。

    在神不知鬼不覺間，魔族就混進(jìn)了含元殿，甚至差點(diǎn)破壞了青尋神木。事后凌霄震怒，諸人對被俘的魔物進(jìn)行盤問，但一問之下那些魔物卻都不是高層，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含元殿事變就成了個懸而未決的謎題，不過一直有猜測認(rèn)為是凌霄里出了細(xì)作。否則，魔族如何能如此天|衣|無縫地混進(jìn)這等頂級的宴飲？

    它是由月沉發(fā)起的。

    而雪無霽此刻在小殿里發(fā)現(xiàn)了一塊疑似是仙界造物的玉牌。

    他幾乎能肯定這就是前世那場事變的關(guān)鍵！

    “你在看什么？快去下個房間了。”滄遺珠道。

    雪無霽將這塊玉牌收進(jìn)了芥子戒里，跟了上去。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之處，然而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沒發(fā)現(xiàn)尾巴的蹤影。

    這座小殿雖小，卻是一個復(fù)雜到了極點(diǎn)的迷宮，無數(shù)次雪無霽都感覺自己和尾巴擦肩而過了，可依舊一無所獲。

    終于在一個機(jī)關(guān)門打開之后，滄遺珠眼睛一亮：“是不是這里！”

    雪無霽心臟猛地一跳，他也覺察了氣息近在咫尺。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道，修成四四方方的形狀。石磚皆是螢石原石，而雕刻的凹陷處發(fā)出瑩瑩藍(lán)光。雪無霽能感覺到尾巴的氣息就在長道盡頭。

    甬道的石刻全是極為精細(xì)的敘事圖案，看起來是連接的一段段故事。雪無霽踏上石道，卻忽然感覺到了輕微的魔靈波動，眼前也似有畫面出現(xiàn)。

    退后，那波動就又消失了。

    滄遺珠看著那些圖案，表情微微凝住了，譏笑、懷念……眼中情緒一時分外復(fù)雜。

    ——這些螢石全是記錄，似乎是記錄著某個人的回憶。

    雪無霽定了定神，踏上了螢石道。

    數(shù)步之間，無數(shù)的畫面向他涌來。

    ……

    “尊上，我愿意效忠于您。請教我復(fù)仇！”

    一道沉穩(wěn)的少年聲音傳入耳中。

    雪無霽看到了一條魔域的長街。

    這種長街每個次王的魔宮前都有，穿過城邦，寬闊無比，是領(lǐng)地中車水馬龍往來最繁華的大道。

    而他眼前的這條不知道屬于哪個次王。這里應(yīng)該是長街路過集市的部分，商鋪密集。

    但此時街道上沒有尋常的喧鬧聲，魔物們都壓住了嗓門在低聲興奮地討論。

    ——因?yàn)榇蟮郎贤Ｖ瓮醯能嚰堋?/br>
    這是某個次王在例行出游，眾魔都在圍觀朝拜。

    雪無霽來到車架前，看到了最開始那個聲音的來源。

    一名瘦瘦小小的灰衣少年跪拜在地，看樣子是攔住了次王車架。

    他磕了一個頭，再次大聲道:“尊上，請教我修魔，我愿意效忠于您！”

    這次的聲音比上次大很多，周圍商鋪的魔物全聽到了。

    頓時，哄然大笑。

    “這小子突然跑出來攔住尊上，我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呢！”

    “哈哈哈哈，要尊上教他修魔，還要復(fù)仇，哈哈哈哈哈哈……”

    “cao，老子眼淚都笑出來了！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哈哈哈！！還效忠？你誰啊你效忠值幾個錢？你看尊上理不理他……”

    灰衣少年似乎是沒想到會遭到這樣的嘲笑，有些愣住了，抬起頭看向了車架的簾布。

    他生得很是清秀，黑發(fā)黑眸，只是臉上灰撲撲的，身材瘦小，辨不出具體年齡。但雪無霽還是認(rèn)出了他就是少年時期的月沉。

    車架的簾子動了一下，次王現(xiàn)身了。這個次王雪無霽并不認(rèn)識，但他此刻隱隱猜出這就是月沉領(lǐng)地上的上一任次王了。

    次王的誕生要么是憑自己單打獨(dú)斗、滾雪球般地壯大勢力，要么是新王殺掉了舊王。以魔域好斗的風(fēng)氣來說，后者非常常見，月沉就是這樣上位的。

    只是雪無霽沒想到月沉從前會是這么弱小的一只魔物。他化人形化得還不太好，手肘和膝蓋之下是礦石般的藍(lán)色硬質(zhì)，形如爪，頭上也生著藍(lán)色水晶般的尖角。

    不過此時已經(jīng)能看出后來月沉的性格，饒是被如此嘲笑，灰衣少年的表情也沒有變化太多。

    “尊上居然露面了！”

    “有好戲看了有好戲看了，我賭一個魔石，這小子馬上就要死了！……”

    “哈哈哈哈……”

    次王龐大的身軀下了車架，捏住了月沉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他肌rou虬扎的胳膊比月沉的腰還粗，月沉在他手里就像一個小雞仔似的。

    “哦！哦！！捏死他！”

    “尊上威武！”

    周圍的哄笑聲越來越大了，月沉的面上終于出現(xiàn)了恐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