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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剎那粉碎。 趙文的劍意如同破碎的銀片,在炫目的白色里分解、消融;待靈光消散, 那些碎片便紛紛揚揚地隕落下來,像是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雪無霽不知何時已經離趙文只有三步之遙。他站在這閃爍的冷雪里, 不知寒劍尖直指趙文心口:“要做我的對手, 你還不配。” 雪無霽這話說得極冷漠, 趙文的臉幾乎漲成了豬肝色, 手中本命靈劍鐺然墜地。 他面色紅紅白白,竟然哇地一聲生生吐出口血來。 “趙師兄!” “你沒事吧趙師兄?” 二人的靈力都已經消耗過半,卻也還可一戰。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趙文甚至已經沒有膽量拿起劍:“我輸了?……我怎么可能輸?……” 胡三、李子云見大師兄認輸了,瞬間也沒了信心,畏懼地看著雪無霽;而江嶺緋則是立即喊道:“雪師兄!” “太厲害了!”袁朵朵和沈光也激動起來。 三個少年臉都紅了,眼睛也亮晶晶的。 凌峰主見三個愛徒只被雪無霽一個人就擊敗了,臉上瞬間掛不住,喝道:“三個廢物,退下!” 他目光凌厲地看向雪無霽,“無知后輩,不僅犯下滅門一案,傷害無辜,還打傷我愛徒,你該當何罪?!還不束手就擒!” 這分明就是顛倒黑白,起先還說只是懷疑,這下直接把黑鍋扣下了。 “我沒做過。”雪無霽一錯不錯地迎著凌峰主視線,“何況就算做了,我所殺之人也并非無辜!” 江嶺緋道:“貴宗好不要臉,連這種無賴的話都能說出來……” 他話還沒說完,便吃痛地叫了聲半跪下去,袁朵朵和沈光也驚叫起來,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按著肩膀下跪一般。 凌峰主的神情也難看得嚇人,身上驟然爆發出恐怖的靈壓,向雪無霽道:“跪下!” 但雪無霽依舊脊背挺直,連頭都沒有低下去半寸,身形如雪中寒松。 他一字一句道:“我憑什么跪你?” 凌峰主被一個小輩如此頂撞,他沒想到雪無霽的骨頭這么硬。原本他只是想借機打壓一下這個琉璃宗的新秀,但現在真生出了憤怒,靈壓爆發得更為迫人了。 袁朵朵等人皆是嘔出鮮血,雪無霽的唇色也白了幾分。靈壓讓幾人動都動不了。 雪無霽到底才只有二十二歲,方才和趙文的一戰只是看似輕松,卻已經消耗了一半多的靈力;對上凌峰主這種元老人物,毫無勝算。 “……我是白磲宗一峰峰主,論起來和你師父是平級,”凌峰主見他分毫都不肯讓,終于“緩和”了一點語氣,“難道還沒有資格叫你道歉了?” 凌峰主打了個好算盤:雪無霽一旦道歉,就是認下了黃家滅門中有他參與。 他料準了雪無霽堅持不了多久,就算他能忍住,雙方客觀的條件也擺在那里。 空氣中的威壓有若實質,凝如重擔壓肩,在這樣驚人的威壓面前,弱一點的骨頭都要震碎,雪無霽卻還是不低頭,氣勢甚至不輸凌峰主。 反倒是凌峰主身后的趙文被波及到,已經疼得叫喚起來,凌峰主恨鐵不成鋼道:“逆徒,還不閉嘴!” 正僵持不下,異變陡生。 雙木迷境突然泛出如水波紋,天空中飄下一道青色身影。 “——我的關門弟子就算犯了錯,也輪不到別人來管教。” 觀如是青衣翻飛,手中慘碧長劍當頭劈下,凌峰主偏身一閃,靈壓打破! 袁朵朵絕處逢生,不顧肺里的疼痛,驚喜叫道:“峰主!” 靈雁送的信送到了! 雪無霽身形一松,咽下喉中腥甜味,臉色又白了幾分。 “無霽,退后。”觀如是道,他掀起眼簾,冷笑一聲,看起來是氣狠了,陰冷逼人,“你算什么東西,也配管教我的門徒?!” 碧色長劍猝然化為一道綠影,青竺直接盤繞到了凌峰主的脖子上,張開蛇吻,尖尖的毒牙就要咬住凌峰主的脖頸! 凌峰主驟然變色:“有話好好說!” 好在那蛇也沒有真的咬下,觀如是譏誚道:“說什么?凌峰主對無霽處理黃家一事的經過有何疑問?” 青蛇還在嘶聲游動,鱗片劃過皮膚,帶來一種極其詭異的觸感。凌峰主額頭冒出冷汗:“我們確有疑問,調查中顯示有貴宗代弟子六皇子陸宸燃參與,便來找貴徒了解情況……” 沈光咳了半天,聽到這句驚呆了:“他、他也太不要臉了吧?” 現在雙方勢均力敵,凌峰主就轉了口風,一副要好好討論出結果的口吻。 這么大一個宗門,將一個真相早已清晰明了的案件當成筏子掰來扯去,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是不要臉到了一種境界。 觀如是道:“你有疑問,為何不去找你口中的六皇子?” 他的失態終于壓下了一點,冷冷道,“這件事,還請貴峰主與我們走一趟了!” 這是三大宗能行駛的最大的權利,便是能扣押別派弟子。但說要扣押峰主還是第一次,凌峰主失聲道:“這不合規矩!” 雪無霽與江嶺緋等人站在一道,與三人療傷調靈。觀如是和凌峰主言語交鋒,他卻是走神般抬頭看向了迷境中天空。 觀如是所修是造化道,劍道便響應地弱些,應當是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突破雙木迷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