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是一種福祉，愛是一種磨難。蘇淺淺曾說，她不談愛，因為太過沉重。王源卻更愿與她共經磨難，他不是談愛，只是因為他愛蘇淺淺，所以他想參與她每一個成長與蛻變。

    但如今，這些都成了虛妄。王源痛苦，同樣也自私。他為自己的自私痛苦，也受到了折磨。

    三天前，b大早早結了課，大部分學生都要回家過年，王源的舍友也是，于是四個人跑到外邊燒烤攤搓了頓，也因此吃出了毛病。當然，只有王源一人吃出了毛病，他查出了早期胃癌的病癥，醫生建議盡快住院準備手術。

    幾個舍友嚇得失了色，包括自己。

    王源不敢冒險，他早知道自己的胃會出毛病，但沒想到會扯到癌癥上邊。他在一邊撒癔癥，醫生敲著桌板提醒他：“我看你的年齡還是大學生，還年輕，盡快動手術吧。術后好好休養，痊愈起來不困難，就是得吃點苦，需要忌口。”

    王源被醫生的話拉回現實，他嘴唇有些發白：“手術失誤的例子，也有很多，對吧？”

    “如果你完全配合，我敢保證，沒有失誤。”

    “也就是說，還是會失誤，有這個可能性，對吧？”

    “可能性很小。”

    “我懂了。”王源咬了咬嘴唇，怎么說呢，不能忽略這樣小的可能性，他沒有勇氣去冒險，也沒有時間再去消耗了。

    他猶豫著沒有答應手術，這次復查醫生依舊讓他考慮手術，按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好的辦法也是手術。胃癌早期風險雖有，但痊愈也有望，盡早抑制明顯是最佳處理方案。

    王源思考著走出了主治醫師的辦公室，卻沒想到在走廊碰見了那位學姐。

    學姐拿著病歷單顯然也是很震驚，沒想到會遇見王源，但看王源孑然一身在醫院，肯定也不是好事。

    “聽說你們去吃燒烤吃出毛病了，還好嗎？”

    “恩，沒大礙。”

    兩個人找了醫院附近的咖啡廳坐下聊了聊，王源瞅了她眼下的黑眼圈，喝了口果汁。按以往，他會點咖啡，但是既然查出了胃癌早期，他也明白飲食方面還是得注意。大一開學以來，課不算特別多，但忙起來也是沒日沒夜，需要查找的資料，翻譯的文獻很多。

    又因為宿舍里有鐘邱這個電競男神在，活脫脫成了游戲競技場，不打到凌晨沒個好覺睡。他的飲食不規律，通常是舍友幫忙帶飯，晚了食堂沒飯就吃泡面。

    “你……生病了？”

    學姐愣了愣，立馬搖頭：“不是，我爸癌癥晚期……”

    王源猛然一驚，他張著嘴唇不知道說什么，看面前人單薄的身子，不免產生了同情憐憫的情愫。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王源沒告訴她自己的情況，但是他料到學姐肯定發覺什么了，所以也沒打算遮掩。不過這學姐倒是明事理，不會問他的私事。兩人各自從咖啡廳門口分別，甚至交換了聯系方式。

    ……

    王源跟老師申請了寒假留校，b大有些外地生也是不回去過年的，所以學校還沒到荒無人煙的地步。他去食堂打包了飯菜，順帶把寢室里存的方便面全部收拾丟出去了。

    這一次查出胃癌，鐘邱卻是最難受的一個。于是在王源看著鐘邱背著大包小包站在宿舍門口的時候，他下巴都要掉了。

    這人是干嘛，打劫嗎。

    “你不是回去過年？”

    鐘邱拎著包丟沙發上，整個人也連帶著摔在沙發上：“過什么年，你出了事兒，我陪著你。”

    “神經病吧。”王源哼笑了一聲，“趕緊收拾著回去過年，今年這宿舍沒你地兒住。”

    “是不是兄弟？這次出事兒也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帶你去的燒烤攤，你也不會……”

    “鐘邱。”王源沉下了聲，“你別自責，胃病我打小就有，高考前夕還未出血了，得胃癌我并不意外。只能說你帶我們去燒烤，讓我更早發現了這個病癥而已。”

    鐘邱把這一切歸結于自己的錯，盡管王源這么安慰了，也不起到什么作用，該服侍的照樣服侍，王源口渴了，打水去，王源餓了，打飯去，王源要刷副本了，他上。反正就是不讓王源干這干那，不然他心底里過意不去。

    王源翻了個白眼，瞅這架勢這哥們還真不打算回去過年。但目前他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蘇淺淺打來詢問何時回市的電話。

    “我寒假不回去了。”

    “什么？”蘇淺淺震驚，“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我不太想回去，太麻煩了。”

    “過年也不回來過嗎？”蘇淺淺皺了皺眉，“那我去找你吧。”

    “不用了。”

    “為什么？你不回來也就算了，我去找你也不愿意？”蘇淺淺頓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事兒瞞我？”

    王源驚覺蘇淺淺的觀察能力，他沉默了很久，鼻尖酸酸的，這張精致的臉上掛著珠串似的眼淚，順著高挺的鼻梁滑了下來。

    不如實說的下場就是吵架冷戰，那還不如順水推舟。

    “我們分手吧。”

    對方的呼吸聲很重很重：“為什么？”

    “我喜歡上別人了，那個學姐。”王源把一切都打點好了，他咬著牙撒謊。

    蘇淺淺沒有回復，王源等著她的下文，兩個人沉默了很久，細微的電流聲打擾著他的思緒。

    “我買好票了，明天見面說吧。”

    “為什么一定要見面說？”

    “王源，在你看來，我們的關系是電話里隨便說說就能斷的嗎？”蘇淺淺看似很冷靜，“明天見吧，晚安。”

    她掛了電話，沒給王源任何機會去說什么。

    王源再一次蹲在了宿舍后院的墻角處，與跨年那天的情況如出一轍，但那次他只是疲憊，這次，他是陷入了絕望。

    于是他思考了一會兒，撥通了學姐的電話。

    “沒記錯的話，你是本地人？”

    “啊，是啊，怎么了？”

    “上次不是說請我吃飯嗎？明天出來吧，我把地址發你。”

    “這么突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是，找你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