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還是笨的，否則不會這么執(zhí)迷不悟。

    慕小柒再次抬眼觀察了下易烊千璽的表情，在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之處后，只好作罷。事后心里頭懊悔，怎么這么沉不住氣，這么沒出息呢？不過是個夢而已，當真還以為他屈尊來找自己啦？真好笑。

    可盡管這樣，還是難過的。這種難受感從來沒消失過，只是比王俊凱剛離開那會兒輕了一些。得找些事做才行，否則那個人就會在腦海里一直蹦跶。賭氣似攤開作業(yè)本，不料翻動的動靜有些大，手勁大到不小心扯壞了邊角，頓時苦惱，皺眉停下了動作。

    易烊千璽在一旁坐不住了，拿過作業(yè)本合上，放柔了聲音：“只是個夢而已，小柒，可不能同作業(yè)本置氣。”

    他嘴上雖這么說，心里卻不那么想。怎么可能是夢呢……他現(xiàn)在真是后悔昨晚就讓王俊凱完好無損地離開了，應(yīng)該先揍個一萬次再放他走才是。沒打算留下就別出現(xiàn)，為什么偏偏不放過慕小柒，看著她傷心難過他就開心了？

    “我出現(xiàn)的事別告訴慕小柒。”

    “為什么？”

    “還不到時機。”

    易烊千璽氣到?jīng)]話說，他是不懂什么時機，只知道慕小柒會難受。但細細想來，若真是告訴了，也不清楚慕小柒知道后會有什么表情，什么舉動。也許在慕小柒知道王俊凱來過后，會更難過也說不定…他沒法賭，盡管很生氣也只能先聽著王俊凱的。

    而此刻，慕小柒手腕搭在桌沿，頭低著還保持著看作業(yè)本的姿勢。易烊千璽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卻聽得出她開口時強壓的哭腔。

    “我也知道只是個夢…我也知道他沒有回來，或者說…他再不會回來。可是千璽，騙騙我也好，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感覺了。”慕小柒忍住沒落淚，哭腔卻已經(jīng)很明顯，她抬起頭看向千璽，眼睛里已然蒙上了一層霧水，“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每晚睡覺時不時就會夢到他，我根本忘不了他。”

    每當慕小柒夢到他時，都會在半夜突然醒來，而后便睡不著。在這為數(shù)不多又無法安睡的夜里，都只是因為想他。

    易烊千璽慌亂起來，嘴上說著讓慕小柒別難過，可他自己也難過得要死。多少次，慕小柒多少次因為王俊凱掉淚，他卻只能默默安慰，卻是沒有任何幫助的安慰。他皺眉隱忍情緒，只好上前將慕小柒的腦袋按至胸口，閉眼續(xù)道：“哭出來吧，會好受些。”

    “千璽，怎么辦啊，我還是好想他，我以為我忘記了的，我以為我不會再因為他難過的…我好差勁。”慕小柒緊咬著牙齒，側(cè)臉貼著易烊千璽的胸膛。

    怎么會淪陷得這么深，到最后只有她一個人放不下的這種挫敗感太難受，她甚至不能聽見他一丁點消息，她會惶恐，會心亂。沒出息的人怎么偏偏是她呢，為什么她不是那個瀟灑的全身而退的人？是用情太深的人活該這樣？還是，她執(zhí)著于此不肯罷休？

    “別說了。”易烊千璽松開手，在慕小柒面前緩緩蹲下，“看著我的眼睛。”

    “嗯？什么……”

    “別難過，什么都別想，好嗎？聽我的。”易烊千璽尋著對方哞眼中映著的自己，將類似放棄的說辭吞進肚里，再雙手按住她的肩，以認真口吻，還附捎著深意的神色，輕聲給予安慰。

    慕小柒點頭答應(yīng)，可她自知做不到。道理是都懂的，但做不做得到卻是另外一回事。對于自己的想法，自己又怎么控制得住。真能控制住，就不會成現(xiàn)在這樣了。

    到底是用情太深，后悔得則多。若是雙方互換，她是否就不會如此難受，是否就也可以瀟灑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

    昨夜歸來后，王俊凱免不了王旭一頓訓(xùn)斥，倒也沒多重，可能是因高考將近，王旭良心發(fā)現(xiàn)不給施加太大壓力吧，但禁足還是一如既往。

    他抱著吉他跨坐在床上，竟發(fā)了呆。昨夜恍如一場夢，但慕小柒的余溫仿佛尚存懷中，他貪戀她的溫度、味道。可按現(xiàn)在他的情況看來，還得過一段摸不著見不到的日子，只能慢慢熬到高考。

    他撩了一把額發(fā)，這種想見不能見，就連說句話的機會也沒有的無可奈何的情況，他得再熬個把月才能到頭。只是不知道到那時候，慕小柒是否還喜歡著他。但至少他現(xiàn)在能確保，不是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了，慕小柒也還是喜歡著他。

    想到這里他彎了彎嘴角，指尖按住琴弦又掃過，初春夜風拂過掀起窗簾一角，喉嚨翻上吞咽哼起忘不掉的前奏，雖是略帶生疏。

    王俊凱清楚記得，距離他上一次唱《董小姐》這首歌，是在高一時。暗無光色的吉他社，只有些許月光澆淋于地面一處，黑暗里慌亂又急促地呼吸交織在一起。桃眸下斂，攀附上溫柔。他答應(yīng)過慕小柒，這首歌只屬于她，只唱給她一個人聽。

    他一直都記得，也因此在別人面前彈吉他伴唱時從不唱《董小姐》，不知道的是，是否還有個機會獨唱給慕小柒一人聽。

    唱到其中一句歌詞時，他心里頭附議，他也確實是個復(fù)雜的動物。他還記得，慕小柒曾說過，被她喜歡上他會感覺到很不幸。現(xiàn)在想想，怎么會，如若沒被她喜歡上，才是不幸。現(xiàn)在的他，是該慶幸被慕小柒喜歡著。

    那晚牽手走在必經(jīng)的小路上，逐漸上升的溫度渡到每個指尖，漸漸變燙、發(fā)麻。那會兒還沒談戀愛，便有這等奇妙反應(yīng)，所以一切還是注定的吧。

    注定會與慕小柒相識，注定以后會同慕小柒相戀，注定他的人生中必然會有她的闖入，無法避免。

    窗外夜色四合，晚風悠悠，窗簾有規(guī)律的隨風而擺動。對慕小柒的想念落入每一秒呼吸間，他想，也就只有個把月了，高考結(jié)束他就能脫身了。

    到那時，定將這日日夜夜的思念加倍討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