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耶靠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像是在討好。

    一人一狗就著這個話題說了幾分鐘，趕在半個小時的最后一分鐘，宋清漪摁響了他的門鈴。

    程逸的笑意瞬間收斂，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面無表情地開門。

    開門后，薩摩耶飛快的跑到宋清漪腳邊蹭了蹭，程逸側開身子給她讓出位置，宋清漪抱著狗進了房間。

    程逸剛回來，有些東西還沒收拾，顯得空空蕩蕩的。

    宋清漪坐在沙發上，手里擼著狗，沉默半晌后終于開口，“我們談談吧。”

    程逸站著，輕佻挑眉，“談什么？”

    “我們的關系。”宋清漪深呼吸了一口，把狗狗抱在懷里。

    “什么關系？”程逸勾唇笑著，肆無忌憚的，那好看的微笑唇恰如其分的勾起，顯得格外輕佻，“不就是金主和情人的關系？還用談？”

    “你給錢，我做事。”程逸說，“談可以，給錢吧。”

    宋清漪抬頭看他，低聲道：“你非要這樣說話么？”

    “不然呢？”程逸笑，“第一次做情人，不懂分寸。”

    宋清漪咬了下唇，拿出手機給他轉了一萬，“現在可以談了么？”

    程逸收了，笑的更加燦爛，只是這笑意不達眼底，“可以，想談什么都隨意。談人生還是理想？或是別的？”

    “程逸。”宋清漪輕聲喊他的名字，“好好說話可以么？”

    這幅帶刺的樣子，總讓她想起這些日子做的夢。

    斷斷續續的，里面是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每次醒來，后背都是冷汗涔涔，爾后失眠。

    仿佛回到了之前那暗無天日的回憶里。

    程逸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著她，說話卻冷漠又疏離了，“哦，可以，你想說什么？都可以。”

    宋清漪抿唇，慢慢解釋道：“我沒有看不起你，也沒把你當成情人。你相信我，不跟我扯上關系，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哦。”程逸不咸不淡的應著，眼尾微微上挑，帶著股宋清漪從未見過的痞勁兒，“我的人生什么時候用你幫我做選擇了？”

    “我……”宋清漪被話噎到。

    程逸又不疾不徐道：“你是我媽？”

    宋清漪：“……”

    她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兒，先前準備好的措辭被程逸這個態度全都給噎了回去，說出來不是，不說又憋得難受，話就卡在嗓子眼，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本以為這樣的程逸已經夠讓她大開眼界了，孰料他又勾唇笑著，“也對，你是我金主爸爸。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嗎？”

    后面那句話說得曖昧又繾綣，他朝著宋清漪逼近了一些，宋清漪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聲，緩慢卻讓他心跳加速。

    “不需要。”宋清漪慌張推開他，往另一邊挪了下。

    “真的不需要？”程逸盯著她看，似笑非笑，“那今天可就不貢獻體力了。”

    “你……”宋清漪臉一熱，耳朵根都染上了緋紅，“你在說些什么啊。”

    “當然是說些金主和情人之間的話。”程逸無所謂的聳肩，“難道你給我轉錢就是讓我陪你聊天的么？”

    “是……不是……”宋清漪腦子一團亂麻，完全被程逸的話帶著走，她煩躁的咬著下唇，“程逸，你是不是缺錢？”

    “還好吧。”程逸說：“你給的挺多的，自然可以享受vip待遇。”

    宋清漪拿手機把卡里剩下的錢都給他轉了過去，總共三萬。

    “我卡里只剩這些了。”

    “宋清漪，你有多少錢？”程逸看著屏幕上的轉賬消息，手指摩挲著手機屏幕，一直沒點，“你是不是打算把我買下來啊？”

    宋清漪被這個“買”字狠狠的刺痛。

    像是把自己明碼標價放到商場的貨柜上，任人挑選。

    物化自己，也物化了別人。

    這些天她沒睡過一個好覺，腦子里來來回回就是程逸那些話，如今想和程逸好好談，卻被他一口一個買字給懟的無話可說。

    他仿佛拿了一根細長的針，徑直戳在她心口。

    “買啊。”宋清漪抬頭看他，眼里透著一股倔強，“買你多少錢？”

    “那你怕是出不起。”程逸和她針鋒相對，“一晚上兩萬吧。”

    “但——今晚心情不好，不接客。”

    宋清漪咬著下唇，和他對視半晌，眼睛又酸又澀，然后站起來，拉著狗往外走了。

    程逸站在那兒看她的背影，忽然有些后悔，他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宋清漪拉著薩摩耶走到門口，狗卻忽然不走了，站在門口回頭望程逸，汪汪叫了兩聲。

    程逸笑了，心想還算沒白疼你。

    宋清漪卻拉著它的鏈子，帶著哭腔，“人家都不要你了，還賴在這做什么？能不能別這么沒臉沒皮的。”

    不知道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狗。

    薩摩耶最后被宋清漪暴力帶走，走的時候還沖著程逸嗚咽了兩聲。

    程逸沒搭理它。

    在宋清漪走后，程逸倚在窗邊朝下望，外面車水馬龍，整個世界都充斥著轟鳴聲，他耳朵里卻只有宋清漪剛剛的哭腔。

    “人家都不要你了，還賴著這做什么啊。”

    說得多委屈似的。

    指不定是誰不要誰。

    但勾的程逸莫名心癢。

    有點可愛。

    正想著，電話就響了。

    程逸懶洋洋的接起來，“哥？有事？”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白劍一本正經的說：“到地方了？”

    “嗯。”程逸無聊的擺弄著窗邊的那一盆綠植，“真沒事？”

    “沒……有。”白劍臨時改了口，“弟妹呢？不在你身邊兒？”

    “呵。”程逸笑：“剛剛在，但被我給氣走了。”

    “有病？”白劍嗤笑，“就這進展還想等孩子打醬油？”

    程逸笑道：“你讓叔叔阿姨別這么關心二兒媳婦，也要稍微關心一下大兒子的終身大事。”

    “滾蛋。”白劍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還夾雜著嘈雜的人聲，但聲響不大，程逸耳朵尖，早都聽出來是白家父母，但也沒點破。

    那邊大概在指揮著白劍說什么，但白劍愣是緘默不言，三分鐘后，白劍一本正經的嚴肅道：“請讓我給你打錢。”

    “嗯？”程逸說：“我不缺錢啊。”

    “不給弟妹買戒指么？”白劍仿佛一個復讀機，不帶一絲感情，“談戀愛很花錢，養媳婦也很花錢，家里有的是錢，傾家蕩產都得養。”

    程逸笑了，“媳婦兒剛給我錢，四萬，不少了吧？”

    “吃軟飯？”白劍說：“咱們家可沒有這個傳統。”

    “媳婦兒有錢想給我花，花完了以后她就沒錢養別人了。”程逸說：“這樣也挺好吧？”

    白劍：“……”

    他實在受不了耳邊的嘈雜，掛了電話。

    白父白母一左一右坐在他身側，白甜的腦袋趴在他肩膀，他完全就是被圍攻的狀態，無奈道：“要不你們打電話問？”

    白家眾人噤了聲。

    白甜弱弱道：“我怕二哥再問我高考成績。”

    “吃軟飯是怎么回事啊？”白母擔憂道：“南南不像這樣的人啊。”

    “夫妻情.趣。”白劍了然道：“你們就別管了。”

    但他還是給程逸卡里轉了一百萬過去，把頁面給白母看，“這下放心了吧？”

    程逸扭頭就給白劍發了張照片過來，是上次在慧常寺拍到的宋清漪。

    女孩兒正看著他笑，程逸露了半張臉，堪稱甜蜜合照。

    給叔叔阿姨看一下兒媳婦。

    白父白母激動的不得了，拿著白劍的手機就把照片轉發到自己手機里，白母尤甚，直接設置成了屏幕。

    白劍白甜：“……”

    感覺自己完全不是親生的呢。

    白甜看著照片，越看越眼熟，上網一搜，震驚道：“所以……二哥是跟他女神結的婚？”

    第28章 你最矜貴

    宋清漪拉著薩摩耶回去后，心里憋屈的慌。

    偏生又沒辦法發脾氣，更不知道朝誰發。

    日子還照常過，太陽依舊東升西落，程逸卻和她不似往常，幾天都沒說話。

    宋清漪時常會抱著狗去劇組，狗狗也乖，不咬東西也不亂跑，許是感受到主人低落的心情，幾乎寸步不離宋清漪。

    長得漂亮天生就是優勢，薩摩耶經過一番修剪后，毛又白又順，宋清漪拿自己的沐浴乳給它洗澡，每天都香香的，是故薩摩耶在劇組特別受歡迎，誰都喜歡逗著它玩。

    它也不怕生，誰過來擼一把也成。

    但對程逸格外的友好，偶爾在宋清漪離開位置去衛生間時，它就會跑到程逸腳邊蹭蹭，劇組里的人都覺得是程逸格外有狗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