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她離得近，我感覺女殺手的身子在小幅度地發顫，喉嚨間反嗆了一下，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是強弩之末了吧。

    東方池生冷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你沒看見他流血了么？！”

    “你別忘了你的命還在我手中握著。”天一冷靜的威脅道，“我們會幫你，但你不要得寸進尺。你在發抖，堅持不了多久了。”

    “好。”女殺手咳了一聲，唇齒間夾雜著血氣。

    下一刻，匕首倒轉，飛向天邊，不知所蹤。女殺手被繳械，憤怒地勒住我的脖子，只是好像受到了什么重擊，身子一歪，發出痛哼——

    我身上頓時一輕，摸著脖子轉身時，天一已經踩著女殺手的胸口，壓制住她了。他單手執劍，目中毫無感情，劍尖快準狠地透胸而過，女殺手唇齒溢出鮮血，眼中光彩暗淡，天一面無表情，劍身從女子胸前拔出，又要穿透——

    不對，女子這張臉，我好像見過！不過可能是她長大時的模樣！

    我心中一急：“慢著——”

    第34章源世界——青龍國34

    我尚是稚童之時，我選了四個婢女。我親自給她們取了名字：杏林春暖。杏兒、春兒、林兒、暖兒。我和小jiejie們相處很愉快，她們也愿意把我當成親弟弟寵。只是，不久后，我便發現林兒和暖兒笑顏下的悲傷，我纏著她們問了原因，她們拗不過我，才將原委告訴我。

    原來林兒、暖兒姐妹兩個雖然不是出生大富大貴之家，也非豪門朱戶千金，但是父母雙親、鄰里朋友、兄弟姐妹都崇武尚武，射石飲羽、飛檐走壁無有不能，風氣十分和諧。兩人就是出生在這樣的氛圍中，雖非親生姐妹，也無血緣關系，但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后來兩人外出游玩，被人販子拐騙到千里之外的玄武國，訓練成了丫鬟，輾轉被送到了皇宮，成了我的婢女。

    盡管我待她們不錯，但還是十分思念父母。我憐憫她們身世可憐，遂主動送她們盤纏費，叫她們快些尋回父母。

    這樣，足足十年蹉跎而過，暖兒不見其身影，林兒卻落到這般境地，成了冷酷無情、走投無路的殺手，我著實十分心痛。

    我捧著她的臉，感傷地道：“林兒，你怎么成了這般模樣？暖兒呢？我是北辰玨，小九兒，林兒，你還記得我嘛？”

    “你……”女殺手十分費力地抬起頭，看著我的臉。

    我說：“我現在這個模樣，說來話長，你且不要管。林兒，你只要知道我是當年的小九兒，就可以了。”

    林兒眼中升起一點破碎的光芒，她努力向我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臉龐，嘴唇囁嚅著：“風漪、暖兒，救……東方漠，幽……報仇……求呃……”

    我低下頭，想要讓她的手碰到我的臉，但最終還是無力地落下了，連眸中最后一點光亮也消失殆盡，頭軟軟地歪到一旁。

    啊————

    我眼睛酸澀起來，忍著傷痛將她死不瞑目的眼皮合起來。就在我還在沉溺在舊人逝去的難過當中，從霧氣和黑幕中闖入一個又一個幽靈般的人影來，無聲無息地將我們圍了個密不透風。

    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東方池和天一已經一左一右聚在我身邊，臉色凝重地與黑衣人們對峙了。

    情況不妙！

    當先走出一個黑衣勁裝、身材強健的男子，他挑了一下眉，道：“就是你們三個，代我們幽冥殿清理門戶的？”他指著地上已經身亡的林兒說，“七殺之一風漣，是為你們所殺？”

    我站起身，應道：“是，那又如何？”

    那人一笑：“那就麻煩你們跟我走一趟了。”

    “何故我們幫了你，你反而恩將仇報？”我冷笑。

    “非也。”那人解釋說，“這是我們幽冥殿的規矩，迫不得已。而我們也只想請你們三位去坐一坐，喝口茶什么的，這里夜深露重，要是凍到了你們怎么辦？本人是幽冥殿的右護法，未央，我也只是職責所在，不得不帶你們來我們幽冥殿走上一遭。”

    而不去的后果，顯而易見。

    看看對面虎視眈眈的殺手們就知道了。

    這時，東方池裝作虛弱地倚在我的肩上，借機與我耳語道：“不用怕，這周圍有我們的人。”

    我瞥了一眼東方池，他臉色看起來真的有點蒼白哎……我詫異了一下，難道他也暈血？不、不對，我忽然意識到……這次，林兒出血這么多，我怎么沒事呢？莫非，我那暈血的體質隨著身體的互換也讓東方池體驗了一次？

    想到此，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我竟然忍不住想發笑。

    至于有人，我還真不知道東方池什么時候布置的，再說明明現在我才是寧王！

    都撇下這些不提，聽林兒剛才的……遺言中，我倒是想去幽冥殿一趟的，因為暖兒……很有可能在幽冥殿，暖兒在那里啊，林兒讓我去救她。我定了定心神，出聲打破了沉默：

    “那就動身吧，未央護法。”我揚聲道。

    “閣下果然知趣。”未央護法笑道，向我抬了抬手，“請。”